沒有哪個讀書人會捧著一本書,嘴上卻說著,老子要做大官,要大權力,要做貪官,貪好多好多錢。


    都是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最次也是讀書明智,認識世界。


    不管怎麽說,都避開不了讀書帶來的底層利益


    南枝看到小叔叔一張白淨的臉,說出來的話卻讓小寶寶感覺格外不適。


    小叔叔好熟練啊,難怪能做大官。


    係統:……


    不是教女德嗎?


    怎麽從教女德變成了厚黑學?


    哎,人麻了。


    南枝呆呆愣愣的,江玉澤也不指望她能明白,過了一會,南枝看著小叔叔說道:“奶不喜歡我,是因為我不能給利益,還吃得多?”


    可是我一個寶寶,要怎麽給利益?


    肚肚有自己的想法,它就是要餓啊!


    江玉澤沉默,怎麽說呢,二丫這個孩子不光不能提供利益,還要讓人吐出利益來,事情鬧到如此地步,是江玉澤能夠預見的。


    南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小叔叔和小姑姑能為家裏提供更好更大的利益,所以,家裏人都喜歡。


    不過,南枝用一種童真,又略帶擔憂的眼神看著小叔叔:“如果,有一天,小叔叔也不能提供價值,奶還會對小叔叔好嗎?”


    係統:……


    就說了,殺人誅心你最在行。


    既然你以價值論,那就以價值論反駁。


    江玉澤:……


    傷害人你有一套!


    江玉澤隻是說道:“那我就努力創造價值。”


    南枝點點頭:“小叔叔加油!”


    江玉澤說道:“剛剛我們談的就是底層利益,赤果果說出來,不會讓人高興,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說。”


    南枝歪了歪頭,又想了一會,神態憨萌憨萌的:“那小叔叔為了家裏,好辛苦的。”


    江玉澤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對,就該這麽說,哪怕我讀書是為了其他的。”


    大丫:???


    她隱隱感覺小叔叔好像被二丫氣得狠了,有種怒極反笑的感覺。


    也不知道小叔叔明明不喜歡二丫,還要把二丫扳回來,頗有兩隻公雞互啄之感。


    隨即大丫搖搖頭,小叔叔那麽大了,不會跟二丫一個小孩子較勁吧。


    江玉澤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兩姐妹,和諧和睦的,他麵色有些沉凝地走了。


    南枝卻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中,對係統說道:“哥哥,我覺得小叔叔的話,讓我感覺不舒服,很不舒服。”


    係統心想,像南枝這樣的孩子,接觸的是世界的表麵規則,公平美好,認為父母就應該愛自己的,以價值論,實在殘酷也難以接受。


    認為人和人之間,就應該是純粹的。


    但實際上,人所做事情都是為了獲得,付出就是為了獲得。


    普通人,凡塵俗世,婚姻,家庭的組成,本質上來說,就是資源重組,在一起抵禦風險,互相扶持。


    如果能互相扶持,一起在風雨中走下去,倒也是一種堅持而堅韌的感情,但大多數都在種種磨難中,對彼此產生了怨懟之情。


    過了一會,南枝又說道:“我會努力對他們好,不管他們有沒有用,如果他們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們啦,寶寶要去當野人。”


    係統:“……很棒!”


    這個孩子對當野人有一種特別濾鏡,不以價值論一個職業,這實際上是一種美好的品質。


    每一樣工作都需要人來做,不是你,便是我!


    淺薄,甚至於天真,可當人對某一種東西人為賦予價值的時候,帶來的隻是焦慮,偏見和傲慢。


    係統又說道:“當野人也是美好的。”


    南枝嗯嗯點頭,“對噠!”


    官道上,馬匹以最快的速度奔馳著,馬車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奔跑,車輪碾過坑窪和小凹凸的時候,幾乎要騰飛而起,然後重重跌下來。


    可把馬車上的人折騰慘了,童橋麵色慘白,車子每顛簸一下,他的麵色就慘白一分,整個人幾乎要嘔吐。


    哪怕真的要嘔到嗓子眼了,童橋都硬生生咽下去了。


    這個時候,世子爺還要帶著他回王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他堅持不住,那麽下一個城鎮就要把他放下來了。


    放下來,那想要再回到王府就不可能了。


    這種時候,童橋知道以自己小廝的身份,怎麽可能要求主子遷就他呢。


    現在是王爺出事了,他的身份能跟王爺相比嗎,不可能的!


    所以,童橋隻能忍著。


    可童橋對回到王府的生活也沒有什麽期待,他悲哀地發現,他的手腳以及軀幹,總是麻木,有時候連頭皮都有些麻木!


    這種麻木讓他沒有辦法用勁,這就是大夫說的後遺症。


    童橋不知道,大多數毒蛇的毒液都是神經性毒素,是為了麻痹獵物的,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實屬好命了。


    但童橋有自己的野心,他隻是一個奴才,沒法讀書走仕途,現在連一身力氣都沒有,那就是一無所有。


    這種情況下,他肯定要被王府拋棄,被王府拋棄了,他又應該以什麽為生呢?


    對身體和未來的恐懼,讓童橋躺在馬車上的童橋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但隊伍依舊不帶停留往前跑。


    把童橋帶入了茫然又恐懼的世界中。


    高頭大馬上的蕭景陽沉凝著臉色,神色十分嚴肅以及沉重,他不知道父親到底怎麽了?


    哪怕蕭景陽跟父親的關係不好,但是他還是擔心。


    稍作停留的時候,沈伯看到童橋的臉色發灰又發青,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從馬車下來的時候,站都站不住。


    沈伯忍不住說道:“你暫時先留在這裏,找個大夫看一看。”


    這一副要死的樣子,非要把人帶上,說不定還會是死呢,路上難道還要帶一個死人呢?


    真是晦氣得很。


    蕭景陽全心全意都在京城父親身上,擔憂父親的情況,不知道嚴不嚴重。


    對於一個奴才,他根本不在意,聽到沈伯的話,隨意說道:“那就留下來。”


    於是,童橋被留在了半路上,沈伯大概是為了安童橋的心,說了一句:“等身體好了,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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