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樂安對悶悶不樂的老錢氏說道:“娘,大哥就在村裏,你想他了,都可以去看看他,他還是你的兒子。”


    “哎……”老錢氏歎氣,“我就是擔心你大哥,你大哥一直老老實實的,現在被你大嫂攛掇著分了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好。”


    江樂安安慰母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娘,你多去看看大哥,不管怎麽樣,你都是大哥的娘,你不會害他,希望他過得好。”


    “也讓大哥知道,還有一家人是他的後盾。”


    “哎喲,我的心肝啊!”老錢氏枯瘦的手拉著女兒的手,和江樂安嫩白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個皺紋很深,暗沉又長了老年斑,一個年輕而美麗。


    江樂安看了一下母親的手,卻也沒有說什麽,任由母親拉著手。


    老錢氏覺得女兒的安慰真是一句句都說到了她心坎上,家裏其他人就知道吃吃吃。


    隻有閨女,看出來她的不高興。


    讓一個母親接受孩子徹底離開自己,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割裂的痛苦讓一個母親覺得下意識就要環抱孩子。


    不管這樣的環抱是控製,還是愛。


    江家大房不知道那邊吃得多好,就算知道了,心裏不會後悔,隻有歎息,他們一走,就吃好的,在就不吃,防備著他呢。


    果然不是一家人。


    江良才是憨厚,但不代表是傻子。


    老錢氏做這樣的事情,傷人傷己。


    現在,一家子在新家的灶屋裏開口,祭了灶王爺後開始做飯。


    屬於他們的灶屋,裏麵,油鹽糧食沒有被鎖在櫃子裏看不見。


    這種自由隻會讓人充滿了奮發向上的強烈衝..動。


    江良才每天幹完了家裏的活,又要把屋後小山坡種上小桑苗和桑樹,來年得養蠶,繭子賣錢也給家裏增加收入。


    開墾一些荒地做菜園子,總之,都忙碌無比。


    大丫忙活家裏的家務事,洗衣做飯,南枝就往山裏跑,撿到的蘑菇和山珍都帶回家曬幹了。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南枝在山裏找到板栗,殼子很厚的野核桃,都統統帶回家。


    她如同一隻要入冬的鬆鼠一般,收集東西。


    而且南枝還跟著劉獵人學習布置陷阱抓野物,劉獵人並不覺得這麽小的孩子能學會什麽,挖陷阱就需要力氣。


    布置的陷阱也還是小兒科,獵物稍微掙紮一下就跑掉了。


    劉獵人實在不想教一個小兒,實在是在山裏遇到的頻率太高了,有一天,那孩子捧著蘑菇和一些板栗,請他教她狩獵,布置陷阱。


    劉獵人:……


    一個小丫頭,還是一個這麽小的小丫頭,要跟自己學習抓野物……


    實在是難為人啊!


    麵對孩子清淩淩的眼神,劉獵人隨意告知了一些布置陷阱的方法,也沒有要孩子的東西,心裏也不覺得孩子能抓到什麽獵物。


    但那孩子把東西塞到他懷裏,非要他收下,高高興興跑遠了。


    劉獵人看著懷裏東西,搖搖頭沒說話。


    秋天除了是果實成熟的季節,也是秋闈出結果的時候,桂花盛開,又稱桂榜。


    一天,有官府的人來,一路吹吹打打進了村,讓整個村子都沸騰起來了,隱隱約約有所感知,那江家小郎去科考了,看樣子是考上了……


    果然停在了老江家門口,老錢氏熱淚盈眶,當聽到自己的兒子考上了秀才,老錢氏覺得一切一切都值得了。


    看到官府的人態度都客客氣氣的,老錢氏真切感受到老江家不同了,真的不同了。


    至少不是平頭老百姓了。


    江白明的雙手也是控製不住微微顫抖,一張刻滿風霜滿是紅暈。


    一個村子的人都湧了過來,將江家門裏門外都擠得滿滿當當的,親戚什麽的,聽見了消息都趕過來了。


    這麽多人需要招待,作為江家人,江良才和吳氏都要去幫忙招待客人。


    遇到來沾喜氣的人,都會抓一把瓜子幹果之類的。


    就是吧,大家看著江良才的眼神有些微妙,都為江大朗感到可惜了。


    江小郎考上了秀才,以後還要考,江家都沾不到什麽光了。


    江良才內心也複雜,一方麵為爹娘高興,辛苦這麽多年,可算有成果了,就是自己,分出去了,還真沾不到光。


    可江良才心中也明白,自己沾不到什麽光,徹底絕了占便宜沾光的心,心頭也就沒有憤慨,平靜多了。


    來報信的人拿著豐厚的回報走了,但江家門口依舊擠滿了人,村長說要大辦,一個村子裏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讀書人,村裏人也跟著沾光。


    至少有個讀書人,有個秀才舉人,其他村子都不敢怎麽太過分,更別說是江家整個宗族了,說什麽都要舉辦一下。


    江白明拿著旱煙管的手一直顫抖著不行,“大辦這件事等玉澤回來再說,如果要大辦肯定通知大家。”


    門口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散了,回頭看江家,心裏歎息,江家不一樣了,江家祖上冒青煙了,不再是泥腿子了。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聽說秀才可以免田地賦稅,有些人眼珠子就開始轉起來了,臨時抱佛腳給江家人送禮。


    隻是拿著三館兩棗去送禮的人,看到鎮上的富商啊,地主送的禮,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東西,根本送不出手啊!


    寒窗十年無人見,一朝成名天下知。


    都說窮酸秀才,窮酸秀才,但十五六歲的秀才可不多見啊,哪怕再考個十年,怎麽也得是個舉人。


    最不濟,一個秀才,也能開學堂教孩子啟蒙。


    江家人看著這些金錠子,燕窩布匹,也是麻爪子,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送回去,人家會不會說他們傲慢,可是收下了,將來人家有什麽為難事求到玉澤的麵前,怎麽辦?


    江白明敲著竹煙管,煙灰抖落,思索著:“先收著不要動,等玉澤回來處理,原封不動的,誰都不準動。”


    雖然苦惱,但江白明滿臉紅光,算是甜蜜的苦惱。


    要放在以前,這些送禮的人根本就不搭理江家,可現在來送禮,也是要來往的意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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