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諾不知該說些什麽,一把將楚璃攬入懷中,緊緊擁抱。


    “我隻是生氣,氣你不信我。還有,你真是個罪大惡極的騙子!平常裝的什麽事都沒有,卻自己偷偷承受這麽多……”


    “……”


    魂燈掉在地上,楚璃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也就隨她去了。


    雙臂,也隨之環上了秦諾的腰際。


    “我們以後也會元嬰,也能化神,也可以飛升上界,屆時,要把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教訓一遍。”秦諾的話說得十分孩子氣,之前的不愉快也瞬間被其拋在腦後,“我已經結丹了,是萬人敬仰的劍君。”


    秦諾鬆開楚璃,叫她看清了自己眉間的劍痕。


    “你看,我以後可以保護你的。”


    楚璃由衷地笑了笑,伸出食指輕輕地點在了秦諾眉心。


    “你額間……也有?”秦諾注意到楚璃眉心的印記,“不,不對……”


    “尚未完全形成罷了。”楚璃道,“我算是奪舍,那劍紋之上的火焰印記,與妖族有關。”


    也和,那枚鳳紋玉佩有關。


    “奪舍?那羽族……”


    楚璃搖頭:“他們沒有發現,或者說,發現不了。我的生父身份成疑,我的元神,也是極為強悍。我現如今的這具軀體是一隻鸞鳥,她的元神已經自我消亡。現如今,我就是她,她卻不是我。”


    秦諾望著她:“現如今,你想怎麽辦?”


    “我厭惡他們,可至少有一點,他們同我達成了一致。”楚璃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我想成為強者,想要飛升上界為自己報仇。他們既然非要為我提供機緣,那我就隻好卻之不恭了。”


    “過去的二十年我隱去天機,應當讓不少人頭疼了許久。既然現如今無法對抗,那麽就順其自然吧。”


    楚璃回望著秦諾:“阿諾。”


    秦諾一愣,頃刻間又以一種極其堅定的眼神說道:“璃璃,無論旁人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好,我信你。”


    “我會隨你去七州戰場,隻是羽族……不會去。”楚璃坦白說道,“我不能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是此界之生靈,性命並不比誰輕了去。正邪戰場,血流成河、生死有命,阿諾,你能明白嗎?他們不能在現在卷入,至少不能因為我。”


    “我知道。我今天來,本也不為勸羽族出兵,隻是想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秦諾略有些踟躇,“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楚璃:“何事?”


    “不器真人……身殞了。”秦諾一咬牙,將事情說了出來,“因邪修而死。不器真人為了救受困弟子,強行引來元嬰雷劫之力,以自身為引,誅殺邪修。自己,卻是元神寂滅,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


    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再度上演,那用不完的靈器符籙,那在比試台上為她擋了致命一擊的靈盾。


    那個為了自己而心傷離宗的孫世叔,再也不在了。


    楚璃心間一緊,恍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有許多在乎的人。


    “邪修?嗬。”楚璃突然不屑笑笑,眉間印記閃過亮影,“就算仙門百宗不出手,也會有人不想讓邪修活躍於此界之中。”


    楚璃重新拾起魂燈,將其收入了自己的納物珠中。


    “阿諾,你先去妖族邊界等我,待我尋過一人,再去找你。”


    秦諾什麽也沒問,隻點頭應下。


    “好,我等你。”


    ……


    幾天前,楚璃便已托白靈曦在青丘之內找尋予生的消息。


    其實予生身上的特征挺明顯的,在白靈曦這個狐族少族長的操作下,沒多久便尋到了予生的下落。


    予生落居一處幽靜的山穀,這種地方,在地勢平坦的青丘著實難尋。


    山穀中,有一群未開靈智的妖獸,還有些修為低下的小妖。


    予生的洞府是靠在一條溪流邊的,其盡頭之處,是一汪清澈見底的小潭。


    潭中暢遊著幾尾錦鯉,予生常常坐在小潭邊發呆,一坐就是一天。


    這裏沒有人認識她,也沒有人記得她。


    她隻是一隻普通的雜毛狐狸,也不是什麽縹緲山的山主大人。


    楚璃找到予生時,她正一個人坐在譚邊,身後狐尾搖曳,毛茸茸的,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子。


    “予生。”


    予生身軀一震,搖曳的尾巴也沒了幅度。


    半晌,她才慢慢地轉過頭,看著眼前的楚璃半是欣喜,半是釋然。


    “是小青璃啊……”


    楚璃朝她走近:“許久不見。”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予生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疏離,“如果是來敘舊……”


    楚璃站定腳步,道:“你都知道我不是你的崽崽了,怎麽會認為我是來找你敘舊。”


    予生愣了一下,似是驚詫於楚璃的直接。


    她苦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灰塵。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崽崽了……”


    楚璃看著她,將一盞半透明的玉燈遞至予生眼前。


    那盞玉燈燈光溫潤,燈內還懸浮著一抹錦鯉模樣的虛影。


    隻是那錦鯉虛影的額間,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幻紗。


    予生震驚地睜大了雙眸,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撫摸上玉燈。


    隻是她又怕,那手懸在半空,許久也未真正地落下。


    “我尋不到養魂木,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將帝錦的殘魂放入這魂玉製成的玉燈中修養。”


    楚璃拉過予生的手,將玉燈送到她的掌心之上。


    “隻是這縷殘魂,是五百年前的帝錦留下。”


    即便養好了魂,她也可能根本就不認識你。


    予生紅著眼眶,將玉燈捧在掌心如獲至寶。


    “多謝。”


    楚璃沒有什麽留戀地轉過身,告了辭。


    “不必言謝。”


    予生沒有問青璃去了哪,也沒問青璃還在不在。


    事到如今,其實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帝錦還留有殘魂,她還有可能複生。


    其實有些事情早已擺在明麵上,不去問,便不會心傷。


    予生不知道青璃被帶走的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現在,留下的是楚璃,是另一個人。


    恨嗎?


    予生撫摸著那盞玉燈,緩緩闔上了雙眼。


    一滴淚,自眼角垂落。


    她不會恨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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