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如水,修士之間相交,又何嚐不是這樣。


    便是再深再熱烈的感情,在曆經了數百上千年的風風雨雨過後,也會變得平淡如水,亦是寡淡無味。


    七日,於修士而言,不過一次小小的閉關罷了。


    天澤宗內含萬峰,當然這個“萬”字僅是虛指,至於裏麵究竟有多少,楚璃並未探究過。問天峰和後山離得很近,尋常除了駐守在此的弟子便鮮少見得生人,此次秘境開啟,倒是讓原本幽靜的環境變得熱鬧了幾分。


    “此次秘境的開放時限為一月,一月後諸位手中的玉玨便會消散,帶領你們脫離秘境。這也意味著在此期間,你們需看管好自己手中的玉玨,切莫在戰鬥中遺失。”


    “謹遵長老教誨。”


    “如此,諸位便自行前去吧。”


    拂塵輕撫,法陣轟鳴。問天峰頂本來繚繞著的雲霧也隨之裂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恍若天開之後的混沌,自雲後悄然顯現。


    霎時,眾人的腳下狂風大作,天邊的那道裂縫中也散發出了耀眼的白芒,隨著白發老者的施法不斷擴大著自己的籠罩範圍,直至將楚璃一行人全數吞沒,帶到了另一方世界。


    “嘩——”


    說起來,楚璃還是第一次去往秘境探索。陣法的傳送並不傷人,隻是楚璃未至築基,在諸方靈氣的擠壓下渾身有些酸痛。且由於光芒強烈,傳送的時候楚璃一直是處於閉著眼的狀態,等她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是高懸於長空之中,並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下墜。


    下方是一片蔚藍的海域,目力所及之處望不到盡頭。


    楚璃看過秘境的地圖,對自己所處的地域亦是心知肚明。


    嗯,那個傳說中除了海獸妖丹以外毫無可取之處的東域瀚海。


    隻不過現如今擺在楚璃麵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將自己從墜落的困境中解脫出來。


    “楚師妹!”既然楚璃落在此處,蕭逐月便也不會遠到哪去,“此方天地有異,我無法運使禦器之術,為今之計隻能先落於海麵查明情況。”


    蕭逐月一邊說著,一邊從手中灑出一把翠綠的種子。


    那種子下墜的速度極快,想必是受了靈力驅使的緣故,甫一接觸海麵就開始瘋狂地生根發芽,轉瞬間就在海麵上結成了一片翠綠的浮萍。


    楚璃朝著蕭逐月微微點頭,將伏靈劍猛地朝浮萍的方向擲出,自己則是禦著輕身術足尖輕點於劍柄之上,借力騰空,最後安然地落在海麵上。


    “這裏的空氣中,好像隻存在著水靈氣。”楚璃收回伏靈劍,眼眸中似有打量之色,“蕭師姐剛才說,此方天地有異無法禦器,不知是不是受了這方麵的影響。”


    蕭逐月下來得比楚璃快,此刻正伏在浮萍的邊緣,從海中掬了一抔海水,置於掌間仔細觀察。


    “許是如此。”蕭逐月的麵色有些凝重,“修仙界的空氣中向來是五種靈氣共存,不曾想居然會有單種靈氣獨自存在的情況。”


    修士禦使靈器,其實就是運用自己體內的靈氣去驅使原本靈氣無屬的器具使之有靈,注靈成功後,修士隻用施展禦器訣或者自行和靈器相熟,靈器便可根據修士所注入的靈氣轉而從空氣中汲取運轉所需的靈氣,從而實現禦器飛行。


    但是這並不代表隨便一件靈器給誰都能使用,因為靈器在鑄造的階段大多都會受原材料的影響或多或少地沾染五種屬性,與靈器屬性相近的修士禦使其起來也會更加得心應手。而且不同品階的靈器注靈所需的靈氣亦不盡相同,或許跨小階可行,但靈器品階若與修士本身的修為差距過大那是萬萬不可行注靈認主之事。


    蕭逐月是丹修,亦是單木靈根的修士,在此等環境之下,無疑是被限製住了其身上絕大部分的法術修為。


    而楚璃因為是五靈根的修士,受到的束縛反而小了起來。


    “這裏應當是東域瀚海,海獸橫行,我們就這樣漂浮在海麵上的話,似乎並不安全。”


    蕭逐月顯然也不是對此處一無所知:“海上應該分布著不少孤島,我們循著海鳥的方向找去便是,但……我帶來的種子,不多了。”


    不多,就意味著兩人無法靠著腳下的浮萍尋一方向踏海而去,直至找到孤島所在。而築基修士的淩空之法,又隻有禦器此一法可行。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師姐覺得,此秘境的靈氣之異是這一次才出現,還是之前就有?”楚璃的目光追隨著天空中翱翔的海鳥漸漸遠去,“若是之前就有,那那些師兄師姐們,又是如何踏出困境?”


    是啊,倘若被投入東域的修士沒有水靈根,難道就真的要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中被困上一個月嗎?而且此處海獸橫行,若修士連禦器都做不到,又如何揮劍禦敵?


    想通其中關竅,蕭逐月的心中也有了頭緒:“縱使沒有靈氣可用,我亦不是人界的那種凡夫俗子。而我的肉身強度,似乎可以支持我於水中潛遊上不少時間,隻是那些海獸,該如何應對?”


    楚璃眼眸流轉,視線緩緩從天空轉向浩瀚深海:“師姐的思想被束縛了。君子尚且不器,何況是這些海獸。你當它們是海獸,它們便是海獸;當它們是供你使用的器具,它們便就是器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又或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端看人心所想。”


    蕭逐月順著楚璃的目光望向深海,一下子就望見了一群背部長鰭、腳下生蹼的海獸。


    “海蛙獸,性溫順,海陸兩棲。”蕭逐月頓時明白了楚璃心中所想,“而且海蛙獸天性求安,在遇到危險時總會朝著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逃去。”


    “在海域,最危險的地方無疑是深海。”楚璃蠢蠢欲動地緊握劍柄,“蕭師姐,且千萬看準時機。”


    許是因為陽光直射的緣故,楚璃下潛許久,身上都還是暖洋洋的。怕自己的氣息驚擾到海蛙獸獸群,楚璃甫一下水就運起了斂息訣,再加上這裏水靈氣的泛濫,楚璃就好像是跟海水融為一體了般,悄無聲息地就摸到了海蛙獸獸群的背後。


    “呱——”


    海蛙獸淒厲的喊叫聲響徹耳際,楚璃顧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忙朝著上方道:“蕭師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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