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寇蒂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


    在被言律歌點破之後,她立即意識到了……為什麽她會害怕白紋千足蟲?


    她畏懼,她恐懼,但其實她不應該畏懼,不應該恐懼。


    她走在了一條超凡之路上,她未來注定要和各種各樣醜惡、奇異、瘋狂、扭曲的東西打交道。


    她不應該在身上留下明顯的弱點,尤其是“害怕多足節肢動物”這樣可笑的破綻。


    她隻需要敬畏有資格傷害她的東西就夠了。


    白紋千足蟲再一次從樹洞裏鑽了出來,這一次瞄準的是她的後背。


    這個位置不但是詩寇蒂的視角盲區,也是她雙手最難以夠到的位置。


    但是詩寇蒂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火石電光之間,突然往前跨出一步,躲開了。


    而當她回過頭的時候,那偷襲落空的白紋千足蟲已經再度縮了回去。


    它極其凶惡也極其謹慎,通常一擊不中就會抽身離開,尋找下一個偷襲的機會。


    詩寇蒂看著被白紋千足蟲挖出來的那個樹洞。


    洞口與白紋千足蟲等大,邊緣光滑,就像是被螺旋狀的鑽刀鑽出來的一樣。


    顯然它能夠快速挖洞,並非是依靠“挖掘洞穴”之類的特化路線超凡能力,而是靠兩顆有力的大牙輔以旋轉的姿態運動,以純物理的形式在林間活動。


    大部分沒有智慧的超凡生物都是依靠著本能在進化,它們有限的腦子裏很難構想出複雜的超凡能力。


    而像白紋千足蟲這樣的運動方式……不可能是沒有動靜的。


    詩寇蒂閉上眼睛。


    她在試圖捕捉白紋千足蟲在樹心和地底移動的聲音。


    這對她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人來說並不容易,因為這片叢林中充斥著樹葉的沙沙聲、鳥群的飛翔聲、昆蟲的鳴叫聲……每一種或遠或近的聲音都可能幹擾她的判斷。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以聽覺代償視覺,集中全部注意力試圖分辨出自己想要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她也做了另一件事。


    她開始以一種奇特韻律的步伐行走。


    走一步,退兩步,又單腳往左邊跳了兩步,轉個身,腳尖在地麵劃過半圈……


    言律歌看著她略顯奇怪的舉止,露出微微的笑意。


    他猜到了詩寇蒂的用意——她不但在試圖捕捉白紋千足蟲的方位,還在試圖欺騙它。


    白紋千足蟲並不存在特殊的感知能力,它在鑽入地下後,並不能看到獵物的方位和舉止,隻能依靠聲音和震動來判斷。


    它幾次都能找準詩寇蒂的視覺盲區來偷襲,是因為這個獵手足夠精明和狡詐,有著偷襲大型動物並屢屢得手的豐富經驗。


    但是詩寇蒂卻在試圖欺騙它。


    她前後跳躍、輕點地麵的動作,會讓它判斷不準獵物的準確位置。


    她以腳尖劃出的半圈,會讓它分不清獵物的正麵和背麵。


    這讓言律歌微微有些驚奇——因為這並非記載在《超凡生物圖鑒》裏的應對方法,而是詩寇蒂臨場想到的。


    當詩寇蒂麵向著一棵大樹,在距離其一臂的距離站定時,地下的白紋千足蟲卻以為她背靠著大樹,緊緊地挨著樹幹。


    這對它來說,是個非常好的偷襲機會。


    白紋千足蟲毫不猶豫地鑽入樹心內,瞄準詩寇蒂的“後背”發動襲擊。


    而詩寇蒂也在此刻舉起了手中的短刀。


    白紋千足蟲破樹而出的時候,她驀然睜眼,手中的短刀斬落。


    她極其精準地砍斷了它剛剛探出來的腦袋。


    長著兩顆大牙的蟲首落在地上,痛苦地張合著嘴巴,而受了莫大刺激的蟲身則仍未死去,掙紮地縮回了樹洞。


    ——很好,沒有被這大蟲子糊一臉蟲爪,也沒有被兩截大蟲子濺一手蟲汁。


    詩寇蒂對自己的戰果很滿意。


    不管害不害怕,但厭惡是真的。她可不太想和這種東西親密接觸。


    她收起短刀地朝言律歌笑了笑,像是在說——沒有遂你的願,真是抱歉了。


    言律歌微微有些遺憾——他沒能抓拍到他想要的照片。


    不過沒關係……


    “幹得不錯,小詩。”他笑,“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其實擁有不錯的戰鬥天賦。


    “曾經伱身處的環境讓它毫無用武之地,但現在,它便慢慢地覺醒了。”


    ……


    幾分鍾後,兩人蹲在那團幹枯的透明黏菌前,言律歌將觸手揮出了殘影,飛快地切割棉絮狀的菌體。


    “我覺得,那些多足節肢動物似乎沒那麽可怕了。”詩寇蒂感慨一般地說道,“沒有什麽比殺死恐懼本身,更能戰勝恐懼。”


    “本來就沒什麽好怕的,是你自己矯情。”言律歌隨口說道,“或許也不能完全怪你,我見過的怕蟲子的人也不止你一個了。


    “這個時代的人被保護得太好了,見識得太少了,這才人均巨嬰。


    “我不信在捕蛇人家庭裏長大,每天剝蛇皮的孩子會怕蛇;也不信在邪教徒家庭裏長大,每天陪克總玩兒的孩子會怕觸手怪。”


    這比喻……詩寇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連對方毫不客氣的騎臉嘲諷都忽略掉了。


    前一個還算正常,後一個……你在說你自己嗎?


    等等,這麽說來,基石科技集團的前代董事長言戎不會真有什麽祭祀邪神之類的小愛好吧?這才培養出了這麽個審美觀別致的兒子?


    詩寇蒂看著言律歌背後毫不掩飾的猩紅觸手,陷入迷之沉默。


    言戎風評被害.jpg


    一點兒也沒有坑爹自覺的言律歌剖開了透明黏菌體表的棉絮狀管網,從中掏出了一個像麵包一樣的東西。


    “給,透明黏菌柄。”言律歌把這剖出來的東西遞給詩寇蒂,又專心致誌地剖下一個。


    詩寇蒂接過,拿在手裏轉了一圈。


    質地鬆軟,看起來像鬆子麵包;香味濃鬱,聞起來也像鬆子麵包。


    她咬了一口。


    口感香甜,卻不膩人,吃起來更像奶油麵包,甚至還有細膩可口的鬆仁。


    好、好吃。


    比105分的彩虹菇中毒小豬獸肋排好吃!比110分的椰汁淋帝王甲蟲鉗肉好吃!


    這被白紋千足蟲吸幹了菌液的透明黏菌柄起碼能有115分!


    最重要的是,它是甜的!


    它避開了“吃糖變鹽術”的詛咒,讓她嚐到了天然純正的甜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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