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一聽到有人敲門就從床上跳了下去,不情不願的說:“媽媽,不知道又有誰來?”


    “等一會媽媽再吃,好不好?”我對他柔聲笑道。


    “我去打開門。”豆包跑了過去。


    王阿姨怕他被門打住,搶在他頭裏開了門,一隻手把他牽在身側。


    外麵進來的居然是顧天寶。


    他手裏拿著大包小包的進口水果西洋參之類,進來看到我就笑了:“陶然,昨天晚上那起車禍我在新聞裏就看到了,但沒想到會是你。還好你命大,但凡時運不濟的,早去西天見佛祖了。”


    “要是死了能直接去見佛祖,我也算積德了。”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還提著那堆營養品,皺眉道:“人都進來了,還不把東西放下,提著多累啊。”


    我話音一落,王阿姨就過去接他手裏的東西。誰知道顧天寶居然一閃身躲開了:“這不是給你的,這是給顧一笑的。在來以前我不知道被撞的是你,特意來探望他的。你的,改天再奉上!”


    “顧天寶,你故意的。”我氣得牙根癢癢。


    “絕對不是故意,是無意的。”他走到床前看了我幾眼說,“等你全愈了,我給你慶功。”


    “你又知道了?”我問。


    “嗬,何蕭現在和你站在一個戰壕裏,你受了這麽重的傷,他要是不生事兒,那才是奇了怪了。”顧天寶說完,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不和你聊了,現在方雅要來了,我得趕在她前麵看顧一笑去。”


    說完,他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他剛走,段景琛和何蕭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段景琛看了顧天寶的背影一眼問:“他來幹什麽?探望你?”


    “探望顧一笑,順手看了看我。”我盯著門口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何蕭。


    何蕭自然知道我目光裏什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對我說:“看我也沒用,顧天寶可不是我找來的。”


    段景琛從我倆簡單的對話中嗅出不一樣來,蹙眉問道:“怎麽了?感覺你們有事瞞著我。”


    “沒有。”


    “沒有。”


    我和何蕭異口同聲。


    我否認是不想讓段景琛參與其中,他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幫我一次已足矣。現在,我和何蕭已經達成合作,就沒必要再麻煩他。我最討厭的就是依賴一個人,一個男人。


    段景琛沒再繼續問,反而何蕭和我說了一下開庭的注意事項,然後才囑咐地我安心養傷,才和段景琛一起離開了醫院。


    豆包在一旁懵懵懂懂的聽著,看到他們都走了,才擔心的問我:“媽媽,事情很嚴重嗎?”


    “不嚴重,媽媽應付得來。”我說。


    他經曆過我和司建連的離婚,在他的認知裏,上法庭是很嚴重的事,堪比他世界裏的第一大事。


    “那媽媽忙完這個,是不是可以每天都回家陪我吃晚飯了?”他問。


    “是的,如果忙完這個事,媽媽還忙的話,就讓王奶奶把你送到公司,你在公司陪媽媽一起吃晚飯,好不好?”我問。


    他高興的點了點頭。


    醫生來查房了,看我的狀況,檢查了胳膊的情況說我還需要住院半個月。這肯定不行,時間太長了,我問他能否回家養著,他倒是痛痛快快的說:“隻要你回去以後右手不碰水,不能負重,在家養也是一樣的,但每隔三天要來換一次藥。”


    “好的,這個可以做到。”我鬆了一口氣。


    坐著輪椅去法庭,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人設搞得這麽悲情。


    豆包在醫院陪我差不多三個多小時,我就要王阿姨把他抱走了。臨走時,小家夥兒突然回過頭看著我,眼巴巴的問:“媽媽,爺爺奶奶什麽時候能來?我還想姥姥和舅舅了。”


    他的問題讓我鼻子一酸。


    關於我的身世,關於他的爺爺奶奶,我沒向他說太多。一是怕他不理解,二是覺得沒必要讓他承受這麽多。


    同樣的問題,他這是第三次問我。


    在他心裏,對於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裏的人有種種不理解,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他就成了一個沒有爺爺奶奶爸爸舅舅陪在身邊的孩子了。


    “等媽媽病好了,帶你去看爸爸。”我說。


    豆包咧嘴一笑,和王阿姨走了。


    我在醫院住著,反而輕鬆下來,比起在公司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我居然可以每天晚上睡足八個小時,居然可以在中午來個奢侈的午覺。


    這些,都是我許久不敢奢想的東西了。


    我住院的第三天下午兩點,我才午睡醒過來,方雅就敲門走了進來。


    我抬頭看到是妝容精致的她,淡淡的問道:“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顧一笑不在這裏。”


    她走到我麵前,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說:“沒走錯,找的就是你。”


    我正在看書,聽到她的話把書放下來,對著她一笑道:“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那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一次,你能不能為顧一笑說句話。”她問。


    我一挑眉:“我替他說什麽話?他需要我說話嗎?”


    方雅沒回答我,反而沉默了。我把目光繼續挪回到書上,重新看了下去。大約過去了五六分鍾,她才說:“這一次的事,我聽說是你與何蕭合謀的,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合謀?傳言?”我假裝不明白,抬頭看著她說,“方小姐,你把我搞糊塗了。我出了車禍以後就在醫院裏住著,我和何蕭合謀了什麽!”


    她胸口氣息不平,看著我冷冷的說:“陶然,你真舍得對自己下手。為了讓顧一笑下馬,命都舍得出去啊。看樣子,你一點兒也不愛他。”


    她的語氣把我惹怒了。


    “我愛不愛他,不是你說了算的。再者,你就愛他了嗎?”我反問。


    她不說話。


    我忽然就想到了公司的呂子函,眼珠一轉把剛才那種難以言說的怒氣壓抑了下去:“這樣,你明天如果有時間,還在這個時間點兒過來找我一趟,好嗎?”


    “我憑什麽!”方雅道。


    “明天,我讓你知道我的回答,關於我愛不愛他的。”我對方雅說。


    我當然不會給她什麽回答,我能給她的是她自己的答案。


    方雅來求我放過顧一笑,真是笑話。我想和她說的是,她求錯人了。在這個局裏,我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是何蕭。


    他都能把我的命豁出去,何況顧一笑的。


    我知道何蕭的安排以後,心裏是提心過顧一笑的。但是顧天寶的到來,還有方雅今天莫名其妙的哀求讓我覺得心情很爽,想讓這種爽意繼續下去,那就是繼續踩顧一笑。


    他在把我當棋子時,怎麽沒想過我的感受?他在棄我如蔽履時,怎麽沒想過我的感受?他對我用強的時候,他在我麵前一往情深的時候……


    我想的越多關於他的事,眼神越冷。


    “明天我來,你肯放過顧一笑一馬?”方雅說。


    她的聲音讓我從自己的世界裏醒過來,我對她柔柔一笑道:“你為什麽非要嫁給他呢?現在,你又怎麽那麽肯定這是我設計的?”


    方雅被我問住。


    她站了起來:“陶然,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還有別的人。”


    “這麽明顯的事,我也要做?我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吧?”我反問。


    她初進來時,是很肯定的,現在聽我說了這麽多,反而有些不敢肯定了。大家都以為是我設計了顧一笑,卻忽略了他以前設計我的事。


    這就是人心,隻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


    方雅走了,我給何蕭打了電話,讓他明天找個由頭,讓呂子函過來一趟。何蕭滿口應了下來。


    我等著方雅自己崩潰。


    這一段時間,關於方雅和呂子函的事,我又調查得更詳細了。方雅愛著呂子函,還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愛。


    顧一笑那裏是什麽情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下午一點四十,呂子函出現在我的病房裏,他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看到我很局促的說:“陶總,何總本來要來的,車子不小心撞到了路燈杆兒上,隻能讓我跑這一趟了。不過,這裏麵的文件,我一個字也沒看。”


    他把文件遞給我,我這才注意到呂子函拿的文件右上角蓋著機密兩個字的紅章。


    “沒事,這是馬上開庭要用的。”我看著他道,“所以他需要我熟悉一下情況。”


    “哦。”他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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