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自己笑了笑,挺直身體,整理好儀容,大步走了出去。


    因為出來的時間有點長,我再次走進會場時,吉姆已經站到了台子上。我才坐下,就聽到他開始講需要更換的高管名單。


    我豎起了耳朵聽,除了管理著運營的盛清錦,其它人事,財務,市場開發部的人老總都榜上有名。


    我在台下找到了這幾個被點名的高管,他們麵色平靜。一看這狀態就知道,司建連剛才肯定和他們都單獨談話了,能讓這些人不立時反駁造反的,就隻有錢。不知道,這一次司建連又許諾出多少的現金。


    我搖了搖頭,kb如果這樣玩下去,不用多久就得完蛋。現在不過仗著公司運勢如日中天,顯不出來這些隱疾。


    “司先生,他們具體在哪些方麵不稱職還需要一一列明嗎?”吉姆就這樣站在台上,拿著話筒對司建連喊話。


    我差一點笑出聲來。


    吉姆剛才一定被司建連拿蘇菲亞壓了,所以心裏超級不爽。但是美國人辦事是這樣,懂得什麽時候服軟。即使我和你意見不合,在你全氣場碾壓時,絕對不會硬頂著幹。不過,我的不爽是會讓你看到。


    “大概說一下,也對諸位在座股東一個說法。不然恐怕會有人以為我借麵打壓高管。”司建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吉姆開始說這四個人不稱職的所作所為。


    我原本是很高興的聽著,但聽到一半發現味道不對了。吉姆講的這些有點避重就輕,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事,這些事說大也算大,說小也算小。


    我朝吉姆看了一眼,他對我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馬上就知道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我就這樣和吉姆一個眼神交流,司建連的眼光就朝我投過來,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笑。


    我有點擔心,不想這麽早就暴露的。


    下一秒司建連站了起來,從會場最後一排繞了過來,在我身旁坐下。我看著台上,假裝沒看到他。


    “陶然,今天的事是你搞鬼吧?”司建連問。


    “你心裏有鬼,自然看著誰都像有鬼。”我一偏頭看著他笑道,“司總,我真沒想到現在公司問題這麽多,如果不是吉姆調查得清楚,我又湊巧不安分的參加了這個股東會,我還被瞞在鼓裏呢。”


    “陶然,否認有意義嗎?”他看著我,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你悄悄用家庭共有財產,以個人名議購買了kb差不多百分之六的管理股,還故意在股東大會開會前一天才做好更名,不就是怕我知道嗎。你以為這樣就能拿到公司的控製權?太幼稚了!如果我被人逼得退出kb,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用我的專利,那kb公司隻能等死。而我可能再開一家kb。”他說到這裏嘴角一勾,笑了笑,“而你,最多拿到一個沒有核心競爭力的空殼公司。”


    “我都不怕,你替我擔心什麽?”我反問他,“空殼也能買個幾千萬吧,估計大把的人來搶著要。你呢,是可以重新開始,但是現在不是十年前,創業沒那麽簡單,而且同業競爭比以前激烈了不隻十倍。你確信自己再一次成為一匹黑馬,在眾多公司當中脫穎而出?”


    司建連大概是真沒想這麽多,我的話讓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那你到底想怎麽辦?”他低聲吼道。


    “進入kb做副總,主管財務和運營。”我說。


    “做夢!”他道。


    我嗬嗬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他是聰明人,不用幾分鍾就能想清楚,現在除了讓我回去,他沒第二條路可走。


    我是喜歡聽天命,但盡人事的時候我幾乎是在拚命。


    “現在你最好去讓吉姆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否則你今天不好收場。而且,你以為除了他對我有提名以外,就再也沒其他人支持我了嗎?”我看到他準備開口,把最後的籌碼也加了上去。


    司建連陰著臉想了很久在,吉姆的推茬候選人名單已經念完了,裏麵沒我。


    此時,顧一笑在不遠處向我做了個手勢,然後快步走了過來。他毫不顧忌司建連就我在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那幾個海外記者是我前女友的現任,和我關係鐵著呢,我給他們曝了一些kb的料,而且都是有痕可尋的,他們很感興趣,準備回去做個專題。陶然,我一說你要離婚的事,海外知情人的都很驚訝,說當年你們在美國融資和上市,司總打的牌是愛妻號。這一回要是真的離婚了,專業人士預估你們在納斯達克的股價大概會下跌一半,市值縮水三十多億。如果後續再有事件的升級和發酵,kb很可能變成一個隕落的神話。”


    這些,司建連不會想不到。我借顧一笑的口說出來,就是想讓他考慮得更清楚,不要天天美人在懷,把事情理想化了。


    我和顧一笑看著司建連考慮了一分鍾以後,迅速站起來。他對台上的吉姆招了一下手說:“侯選人裏可以再加一個——陶然。她對公司最了解,能力也是很出眾的。這幾年因為要給孩子最好的陪伴才離開職場回到家裏。我們都應該給全職媽媽一個重新回來的機會。”


    他此話一出,會場裏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今天剛進會場時,不管我在記者麵前把話說得多漂亮,大家也心知肚明,我和司建連在鬧離婚,起因是司建連的新歡,公司的運營老總盛清錦。


    所以,他的話讓在座的人都很震驚。


    這時,一直坐在旁聽席上默不作聲的盛清錦臉色猛的發白,盯著恨不得一口吃了我。我直接無視她,目光能殺人的話,我早宰她七八十回了。


    “我對陶然女士也非常看好,既然司先生也同意,那讓她競聘什麽職位呢?”吉姆問。


    “財務和運營吧。”司建連歎了一口氣說。


    盛清錦聞言立刻站了起來。


    她站在那兒搖搖欲墜,我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但是,我也知道,這一次能讓司建連不得不低頭,是因為我隱瞞了很多事,完全自己把握著整個事件的主要走向。現在,我拿到了回kb的權力,也差不多把背著司建連做的所有努力都暴露出來了。


    司建連不得不說出上麵一席話,但是當他看到盛清錦麵色蒼白幾乎都要跌倒時,馬上就小跑著過去了。他走到大會議廳門口時,盛清錦剛好甩門出去。他本來是準備追出去的,但一回頭看到了正在對他虎視眈眈的記者,馬上停住了了腳步,走到主席台上說:“接下來,我們會放上侯選人的簡曆,大家可以投票選出在自己認可的人。”


    說完他匆忙離開,雖然走的是主席台旁邊的側門,我也知道他是去追盛清錦了。


    接下來的事就基本上和預估的一樣了,董肖元早做準備,從中周旋,我以最高數順利出任kb副總,職位僅在司建連之下,分管財務和運營。


    kb的效率是我當年定下來的,所以當選之後,每個任職人都要在股東麵前做入職演講。我早有準備,發揮超常,在會議現場就收獲了粉絲無數。甚至有一些從kb創業初期就一路跟著的老股東要求上台和我合影,對我回歸kb表示非常期待。


    最後有記者提問,我也一一輕鬆應對。


    他們問完公司的經營以後,開始又糾結起我和司建連的婚姻。


    我知道,像我們這種夫妻共同創業的公司,如果婚姻解體,對公司會有巨大影響。我們的婚姻,記者關注,股東也關注。


    很明顯,當記者問我上任以後會有哪些新舉措時,股東們的耳朵是耷拉著的,當記者問起我和司建連是不是和好時,他們的耳朵嗖一下就豎了起來。


    我笑著環顧全場,看到每一對盯著我的眼睛,心裏知道我的控場能力又回來了。當年,在美國融資時,麵對挑釁的投資方,不我打底稿洋洋酒酒講了七十分鍾,中途無一人離場。


    “婚姻很長,一輩子。關聯不多,兩個人。簡而言之,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這句話很簡單,但是一輩子是三萬多個日夜,天天在一起,會有摩擦,會有爭吵,會有想離婚的衝動。但是,婚姻開始以後,就像一列在單行線上高速運行的火車,會停靠不同的站點,有不同的人上車。比如雙方的親人,比如說孩子,比如說共同努力做的公司。一列負重這麽多的列車,要是突然停車會怎麽樣,車毀人亡。我不想說我們的婚姻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即便出了問題,也像列車運行當中出了故障一樣,是可以修理了。我會努力讓這列火車順利開到終點,謝謝大家的關心。不管怎麽樣,kb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每年我們都會把分紅準時打到各位的帳戶。多謝支持!”


    說完以後,我朝台下的人們鞠了一躬。


    掌聲響起來,會議順利圓滿結束,我贏了這一仗。我鞠完躬,站起身子,笑對大家,忽然看到大會議廳的門被人推開了一條縫,盛清錦穿著白色套裝裙站在那裏,她看我的眼神就像伺機而動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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