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坐在餐桌旁,樊殊對麵的那張椅子上,看著樊殊,又好像沒看著她。


    “也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我就是覺得,有的事情,聿太太你知道一下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劉萬遲疑著開口。


    樊殊聞言,忍不住問:“到底什麽事情,我知道一下比不知道要好?”


    劉萬手肘撐在桌麵,兩手交握,擰眉琢磨了一陣,才又開口:“有的事情聿少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害怕你知道了會害怕和擔憂,可是我覺得有的事情你若是不知道,就會做出一些舉動來,打亂聿少的計劃,擾了聿少的大事。”


    樊殊不解:“我做了什麽打亂了聿少的計劃擾了聿少的大事?”


    劉萬回答:“前些天在z市,聿少要滅了劉青衣的口,你卻攔住了聿少……”


    樊殊不覺笑了出來:“我那樣做不對嗎?還是你跟著聿謹言久了,變得和他一樣的一根筋,恨誰就一定要弄死誰?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隻是一時犯了錯,她並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你們一定要殺了她才甘心?”


    劉萬麵對樊殊的數落,一臉的平靜,他等樊殊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之後才開口:“劉青衣隻是個棋子,顧衍也隻是個棋子,暗地裏有一個叫做‘黑子’的人想要對付聿少。聿少這大半年以來一直都在查‘黑子’的具體身份和具體的下落。”


    “顧衍家世太好不太好控製,而且黑子知道顧衍的性子,並沒有和顧衍有實質性的來往,倒是劉青衣一直都能藏到聿少找不到的地方,聿少猜測,劉青衣肯定見過黑子。這一次劉青衣的行蹤暴露,顧衍出現幫劉青衣逃跑,聿少難得逮住這一次的機會查探黑子的身份和下落……”


    話說到這裏,劉萬停了下來。


    其實該說的,他已經說的很清楚,剩下的,他已沒必要再說。他靜靜的坐著,等著樊殊的反應。


    樊殊能有什麽反應,她現在根本就是一頭霧水。好端端的,怎麽就蹦出來一個“黑子”?


    這又是棋子又是黑子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複雜呢?


    她依稀記起來,那天聿謹言很是惱火的拿了刀子要剁掉劉青衣的手,好像就是因為他問了劉青衣黑子是誰,具體長什麽樣子,而劉青衣選擇了搖頭不知。


    當時樊殊以為的是聿謹言隨著身份和地位的升高,手段也越發的狠毒,嗜殺成性,惹了他的人,他都要消滅掉,所以才會滅掉劉青衣。卻沒有想到事情的表麵之下,還藏了這一層。


    想到這裏,樊殊忍不住問:“黑子到底是誰?”


    劉萬擰了擰眉頭:“目前為止,我隻知道這個黑子在聿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就盯上了聿少,應該是聿少各方麵的能力和水平都太過出眾,惹了黑子的嫉恨,所以,那個黑子暗中將聿少得罪過的人都收編起來,當成棋子,利用那些人對聿少的恨,來對付聿少。”


    樊殊了然,這個黑子還真是人如其名,喜歡在暗地裏下黑手。沒膽子明著來,就隻會在暗地裏給人穿小鞋。


    所謂明強易躲暗箭難防,被人在暗地裏盯上了真的是一件很惱人的事。


    也難怪了聿謹言會對顧衍和劉青衣下那麽狠的手。


    劉萬不說,她還真不知道會有著這樣的事,現在聽劉萬這麽一說,樊殊便明白過來什麽,顧衍是顧瀟瀟的親戚,因為顧瀟瀟一家的死而和聿謹言有了過結,劉青衣更不用說,那樣直接的得罪了聿謹言,一旦被聿謹言逮住就是一個死,因為害怕所以仇恨。


    顧衍也好,劉青衣也好,都是不希望聿謹言好過的人。


    黑子專門找了這樣的人做工具,隻需要暗中點撥一下,這些工具就能發揮不小的作用。


    那麽,黑子到底是誰?他是個什麽樣的身份,又躲在什麽樣的地方?


    這麽想的時候樊殊就這麽問了。


    劉萬搖頭:“這個目前還不知道,本來聿少想從劉青衣的嘴裏擠點東西出來,結果你一定要放了劉青衣。”


    樊殊現在明白過來,劉萬為什麽會找自己說這些事情了。


    眼看著聿謹言能從劉青衣的嘴裏套出點線索,結果自己卻那樣的阻攔他,一定要讓他放了劉青衣……


    這麽說,上次聿謹言的z市之行根本就是白跑一趟,什麽收獲都沒有。


    樊殊不覺有些尷尬,問劉萬:“那找不出來黑子的下落的話,會不會對聿謹言有什麽不利?”


    劉萬答:“黑子是想找聿少的麻煩,還是想要聿少的命,這些都還說不清楚。可不管怎麽樣,暗地裏瞄準的箭,還是越早拔除越好。”


    樊殊的心裏突然就有些發慌,她被那句“還是想要聿少的命”給刺中,整個人立即就不安起來。


    難怪了,聿謹言會一再的告訴她,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當時一直沒怎麽將這句話聽進去,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聿謹言答應了放過劉青衣,根本就是拿了他自己的命在賭。


    難道她當時真的做錯了嗎?


    樊殊不覺陷進痛苦的掙紮中,到底這紛繁世事中,她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劉萬想說的話已經說完,站起身來:“太太,我送您回家。”


    樊殊悶悶的起身,應了下來,跟著劉萬一起離開包廂。


    一路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


    聿謹言還沒有回來。


    樊殊在客廳裏麵枯坐了一陣,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聿謹言在z市的經曆,越想越覺得,去z市找劉青衣隻是個表象,聿謹言在z市的那幾天,最想要找的,其實是黑子的消息。


    偏偏她將唯一可能知道黑子的消息的劉青衣給放了!


    樊殊越想越是自責。


    她想起來今天急匆匆從火鍋店包廂裏離開的聿謹言,怕聿謹言又遇上了什麽麻煩,便給聿謹言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了過去,被拒接掉。


    樊殊本就不安的心裏越發擔憂起來。


    通常他拒接她的電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他在跟她置氣,要麽他正忙著非常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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