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殊扯住毛巾:“我自己來。”


    聿謹言固執的不讓:“你歇著,我來。”


    事實上,樊殊從今天上午回來公寓,就一直在歇著。


    上午的那兩個小時,聿謹言陪她一起躺著,中午的時候聿謹言以為她睡著了,悄悄的起床。


    聿謹言起床之後,樊殊以為自己睡不著的,沒想到不經意的居然睡熟。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


    洗了個澡,便到了現在下午四點。


    聿謹言給她擦好了頭發,然後就進去廚房弄吃的。


    樊殊懶懶的不想動,可是想著讓聿謹言這麽一位身價驚人的闊少給她準備吃的,總是不太妥。


    她現在這個樣子,沒多少青春了,也不能生孩子,何德何能,能讓他這樣上心?


    於是樊殊起身,走到廚房,對流理台旁正忙活著的聿謹言說:“你去坐著,我來就好。”


    聿謹言伸了條胳膊到她麵前:“你幫我袖子卷一下,然後這裏就沒你的事了。”


    樊殊依言,將他滑落至手腕處的袖子卷起,然後準備接過他手裏的活兒。


    聿謹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讓她乖乖的:“你去外麵等著,這裏很快就好,農廠那邊的廚子送了湯和菜過來,我做了點飯,很快就能吃了。”


    樊殊掙了兩下,他握得太緊,她掙不脫。


    聿謹言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餐廳裏,然後又將她按在餐椅上:“再等兩分鍾,很快就好。”


    樊殊心裏微酸,看著他:“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我不能給你生孩子,我隻能拖累你,給你添晦氣!”


    今天早上,聿謹言是從機場直接去到餘佳期工作的醫院。也就是說,他在飛機落地之前就已經知道她的行蹤。


    樊殊知道,很多的事情,不用她說,他都知道。他能在沒和她通過電話的情況下知道她去了餘佳期那裏,可見她這段日子的行蹤她都了如指掌。


    是啊,她的身邊有他派的保鏢,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每天都幹了些什麽。


    他從小就是個聰明人,稍微用點腦子就能將她心裏隱藏的一切事情都看個透徹。


    所以今天上午從醫院回來公寓之後,他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就隻靜靜的陪著她。


    現在樊殊有些繃不住了,既然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那她就沒辦法將問題置之不理。既然彼此心裏都明白,那就說開的好,不然這下下去大家都別扭。


    她對他說,她不能生孩子,今後隻會拖累他,給他添晦氣。


    聿謹言沒有言語,轉身走開。


    樊殊的心頭一沉,他嫌棄她了嗎?他覺得她是個負擔了嗎?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她清楚的感覺到世界荒蕪,悶雷罩頂的絕望和窒息。


    就在樊殊絕望的愣在原地時,聿謹言一手端著湯一手端著飯走了過來:“快吃吧,你都餓了一天。”


    放下湯和飯之後,他又轉身走開去了廚房,端出來幾碟菜。他將最她愛吃菜放在她最麵前,又去到廚房榨了一杯果汁。


    樊殊看著他忙來忙去的身影,幸福和滿足在心裏一層層的蔓延開來。


    原來他剛剛走開不是嫌棄她,也不是覺得她是個負擔,他隻是因為廚房的灶火還開著,怕鍋裏正煮著的菜被燒糊,他去廚房關了火。


    聿謹言榨好了果汁端了出來,放在樊殊的手邊:“好了,快吃吧。”


    樊殊垂下眼眸,掩住自己此刻的複雜心緒。


    原本她還打算聿謹言回來之後就跟他分開。那天晚上她從餘佳期的生日宴回來,是真的做了決定放手,放他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剛剛他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轉身走開,她就受不住了。


    在他轉身的瞬間,她如此清晰又深刻的感覺到了滅頂之災!沒了他,她活不成!


    真要是放手了,他能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未可知,她絕對是要淹沒在無邊的絕望裏早早凋零謝世。


    聿謹言見她拿著喝湯的調羹遲遲不動作,忍不住催:“喝點湯吧,你這些天累壞了,得好好補補。”


    樊殊抬眸看向他:“我不能給你生孩子,你會不會嫌棄我?”


    問出來了,壓在心裏好久的心事,終於實實在在的問了出來。心裏麵鬆快下來的同時,又隱隱的期待著。


    期待著他的回答。


    聿謹言不覺笑了出來,抬手在她臉上擰了一下:“你呀!是第一天和我認識嗎?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因為一丁點小事就翻臉的人?”


    一丁點小事?事關香火後代的大事,怎麽會是一丁點小事?他是故意這麽說來寬她的心的吧?


    聿謹言開始給她的碗裏夾菜,邊夾菜邊說:“你掉進海裏的那天,我就決定了,你若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當時若不是想幫你報仇,我早就了結自己,甚至我連死法都想好了……樊殊,現在你好好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事,已經是上天的無比厚愛。”


    樊殊的眼眶有些發漲,她強忍著淚意,對聿謹言說:“可是如果能有個孩子,你的人生會更加圓滿啊!”


    聿謹言搖了搖頭:“不,這天底下沒有誰的人生是圓滿的,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有缺憾的,一個人這輩子的福氣就那麽多,樊殊,我聿謹言後半生所求並不多,就隻求你能好好的活著,活著!”


    “你不能再出意外,也不能再生病,你得好好的活著,活著陪在我身邊。我活多久,你就得活多久,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得好好的活著,你陪在我的身邊,好好活,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完美的人生。”


    樊殊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落。


    這麽多天來,她的一切顧慮和擔憂都是多餘的嗎?


    她覺得他應該有個孩子,成為一個父親,然後再兒孫滿堂,人生才算幸福,可是他這輩子所求的隻是她陪在他的身邊,好好的活著。


    感動流淚的同時,樊殊還是感覺遺憾,她一定會好好的陪著他的,可若是能有個孩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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