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靠路邊站,猶豫著該不該打個招呼,還是裝作沒看見。


    不過車子擦身而過的時候,駕駛座的車窗主動搖了下來,兩個人直接打了個照麵。


    “高總,晚上好。”


    高逸塵點點頭。“散步?”


    傅明月本能地點頭,完了才想起自己不是在散步,但也不好再追著解釋。“高總,那我先走了。”


    “回來。”


    傅明月隻得將跨出去的腿又縮回來,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大boss的冷臉。


    高逸塵從車子後座拿出個包裝精美的袋子遞給她。“這東西別人送的,我用不上,送給你。”


    “這……是什麽來的?”


    “零食。”


    什麽?傅明月差點兒沒笑出聲來。這世界上竟然有人給高逸塵送零食這種東西?是惡作劇吧?這位兄台還是小姐難道就不怕惹得高總大發雷霆嗎?


    那邊,高逸塵又冷著臉催促。“拿著。”


    “好吧,那就謝謝高總了。”與其扔垃圾桶,還不如她帶回去吃掉,這也算是愛惜糧食吧。“高總,再見。”


    傅明月抬腳就走,一溜煙地過了那道拐彎才慢下腳步。途中 碰見了一對年輕夫妻帶著他們兩歲左右的兒子出來散步。


    小家夥在前麵跌跌撞撞地跑,嘴裏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年輕的夫妻在後麵跟著,兩個人看著孩子的目光都無比柔和,偶爾相視一笑也滿滿的都是幸福。


    傅明月以前是從來不關注這種東西的,她的生活太過豐富多彩,根本注意不到這種小事。可現在,她總是下意識地去關注那些平凡但過得很幸福的人,他們臉上發自心底的笑容會勾出她深埋在心底的東西。


    傅明月記得曾經在某篇文章裏看到過一句話——究竟要多少幸運,才能平凡度過此生?


    那時候,她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有病,沒有半點邏輯可言。後來她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連自由都被剝奪,她終於漸漸懂了這句話的深意。


    人生最可怕的東西不是貧窮,也不是平庸,而是變故。


    回到家裏,傅明月將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看個究竟,這才發現那竟然是巧克力,還是意大利進口的手工巧克力。八年前,她自己沒少買,朋友去歐洲玩也沒少給她帶。


    這個……估計是哪個美女拿來向高逸塵表心意的吧?結果卻到了自己這裏。那位美女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傅明月抿著嘴角笑了一下,胸口有點悶有點酸,不過她沒讓自己多想,拆了包裝拿了一顆塞進嘴裏。


    久違的味道,卻找不到久違的心情。


    這東西如今對她來說根本就是華而不實的玩意兒,還比不上一個一塊五毛錢的鮮肉包。


    傅明月隻吃了一顆,剩下的放進冰箱保存著。要是熬夜工作,吃上一顆倒是很飽肚子,貌似也不錯。


    放好巧克力,傅明月就進浴室洗澡去了。剛從浴室出來,夏明朗的電話就到。


    兩個人也沒怎麽聊,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傅明月看了看時間,拿出電腦本來想玩了一會兒遊戲,誰知道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個新聞窗口,


    “省委書記楊國威”幾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了傅明月的眼睛,也狠狠地捅進了她的心髒。等那個窗口自動消失,她的眼睛已經徹底被淚水給迷糊了。


    父親八年前喪命醫院,如今連骨灰都化為塵土了,這個人卻穩穩地坐上了省裏一把手的位置!


    傅明月將雙手捏成拳頭牢牢地抵在身側,否則她怕自己會衝動一拳砸出去將電腦屏幕給砸碎了。可這股洶湧的情緒怎麽也壓不下去,她隻得衝進洗手間,站到噴頭下,直接打開冷水閥。冷水將一身澆得勢頭,身體上的冷意漸漸地傳遞到大腦和心裏,她終於慢慢地緩了過來。


    這一夜,傅明月又失眠了。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結果夢裏全是父親死前的淒涼,還有那些人張牙舞爪的畫麵。睜眼時,枕頭早已經被眼淚給打濕了。


    等傅明月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下樓來卻發現夏明朗的車已經等在那了。


    “明月!上車吧,我順路送你去公司。”


    傅明月本來就頭暈腦脹,看到夏明朗也沒什麽精神去應付他,很幹脆地就上了車。


    夏明朗從後座拿過一個袋子,塞到傅明月手裏。“你還沒吃早餐吧?我給你買了煎餅、餃子和豆漿。這裏離你公司不遠,等你吃完,差不多就到了。”


    “謝謝。”


    夏明朗看出她精神不好,笑容就褪了下去。“怎麽了?昨晚沒休息好嗎?”


    “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現在腦子還是一團漿糊。”傅明月揉了揉額角,腦仁兒確實在一抽一抽的疼,腦袋感覺快要裂開了。


    “那你快吃吧,吃完了眯一會兒。我不吵你。”


    這點時間怎麽可能睡得著?不過傅明月還是應了一聲,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休息不好,胃口也不好,但她還是把那份早餐都吃下去了。


    “對不起,我忘了問,你吃了嗎?”


    “吃了,這是專門給你帶的。你喜——”他本想說你喜歡吃什麽,我明天再給你帶,可是怕傅明月直接拒絕,趕緊將這話咽回去。“沒事了,你眯一會兒吧。”


    傅明月就真的靠在座位裏,閉上眼睛。結果看不見了,那種頭暈腦脹的感覺反倒更加強烈了,隱隱還有點想吐的意思。她小心地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又慢慢地緩過來。


    “你靠路邊停下就可以了,剩下那點路我自己走進去。你也快點去公司吧,小心別遲到了。”


    “好。”


    夏明朗看著她進了公司大樓,然後才發動車子離開。


    傅明月正低頭走著,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肩頭,側頭一看,發現是易小北。


    易小北擠眉弄眼,笑著問:“小月月,剛剛開車送你來那位帥哥是誰啊?該不會是男朋友吧?”


    “啊?哦,那是我同學。他順道經過,就捎了我一程。”


    “我還以為你這是名花有主了呢。要真是,那幫家夥可就要哭死了。”易小北已經有主了,所以才這麽說。


    傅明月笑了笑,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易小北也很快發現她臉色不太好,就關心地問了幾句,一問一答間,電梯就到了。


    傅明月一整天的狀態都有些糟糕。辦公室有配置咖啡奶茶,她幹脆去泡了一杯又苦又濃的黑咖啡,哭得頭發都要豎起來那種,不過喝了幾口,倒真覺得精神好了一點。


    午飯她都沒去吃,趴在辦公桌上想要補個眠,希望睡一覺下午狀態就能好一點。結果越是沒睡好就越是睡不著,趴了一個小時,腦仁兒還是炸裂的疼。


    同事幫著帶了飯菜回來,她吃了幾口就直接吐了,從廁所回來更是整個人跟被曬蔫了的蔬菜似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小月月,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那,或者請個假回去休息啊?你的臉色看起來實在有點嚇人。”


    傅明月笑了笑。“不了,我沒事,隻是昨晚沒休息好。現在回去了,我恐怕也睡不著。”


    又熬了一個小時,也不知道是昨天夜裏著涼,還是辦公室的空調溫度太低,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傅明月已經有了感冒發熱的症狀。這下子,腦子徹底成了漿糊,坐在電腦前也什麽都幹不了,隻得請了假。


    “小月月,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


    “不用,醫院就在旁邊,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逸飛大廈所在的地理位置無比優越,什麽公共設施都在一公裏範圍之內,醫院更是有兩三家,方便得很。


    傅明月其實根本就不打算去醫院,隻想著買點藥吃下去,然後回家去好好睡一覺。


    逸飛大廈旁邊就有藥店,傅明月買了感冒藥直接用礦泉水吃下去,又想著走回去出一身汗,沒準感冒就好了,所以也沒坐車。


    九月的天氣炎熱,尤其是榮城這種人滿為患的大都市,過量的二氧化碳更是導致氣溫節節攀升,一到夏天能把人熱得虛脫。


    傅明月本來就不舒服,身體裏麵冷,太陽曬著又覺得熱,腦子越來越迷糊了。過馬路的時候,她暈暈乎乎地就往前走,結果差點被車撞了。車子沒有真的碰上她,隻是把她嚇得一屁股坐在馬路上。幸虧她如今基本隻穿褲裝,否則就丟臉丟大發了。


    本來就不舒服,這樣重重的一跌坐,傅明月隻覺得整個人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胃裏也跟著翻攪起來。


    “你沒事吧?”司機是個男人。


    傅明月閉著眼睛,五官皺成一團,聽得到對方的聲音卻不敢開口,因為那股想吐的欲-wang太強烈了,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吐出來。


    “老吳,怎麽回事?”另一個人的聲音加進來。


    傅明月暈眩中還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她睜眼抬頭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隨即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張臉……原來真的是熟人!


    “你是……明月?”對方很快也認出她了,隻是有點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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