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塵鬆開手,點了點頭就擦身進去了。


    傅明月在原地站了幾秒,這才邁開步子走向電梯間。但就是這短短的距離,她就聽到有兩個女人小聲的討論,說著“這種老套的招式對高總怎麽可能有用”之類的話。很顯然,她們認為這是她想搭上高逸塵而使出的伎倆。這種事情,想必從前沒少有人這麽做。


    傅明月也沒放在心上,暗自笑了笑,坐了電梯回到辦公室。


    灰姑娘和霸道總裁的故事,這是很多女人都會做的夢。從前的傅明月根本不需要做這樣的夢,如今的傅明月則是沒有資格。


    到了下班時間,夏澤就招呼大家關掉拿包,借著歡迎新同事的名頭去吃吃喝喝。


    傅明月再次被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一幫人熱熱鬧鬧地出了辦公室,結果卻分了三趟電梯才又在地下車庫集中了。


    逸飛的薪酬待遇是很高的,隻要能在這裏幹上幾年,買輛車是輕輕鬆鬆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有車的。


    僧多肉少。


    傅明月隻有一個,想給她當專職司機的男同事卻有十幾個,畫麵裏麵就變成了孔雀開屏各憑本事。


    最後,夏澤世界讓傅明月上了他的車。沒有車的人於是一股腦地往夏澤的車裏鑽,場麵差點兒沒失控。


    傅明月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她知道大家未必對她真的有什麽想法,更多的是耍寶找樂子罷了,畢竟這個部門隻有她一個女生,他們都好心地怕她不自在。


    “上班第一天,感覺怎麽樣?”夏澤一邊把控著方向盤,一邊隨口問道。


    傅明月笑了笑,眼睛裏有光芒在閃爍。“挺好的。我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很喜歡這個工作環境,大家都很熱情,讓我有種一下子就融進去了的感覺。”


    “嗯,他們對妹子都比較熱情。”


    “夏總,我們對你也很熱情啊。”


    一幫人嘻嘻哈哈的又開始打嘴炮,百無禁忌,肆無忌憚,放飛到了極點。


    傅明月看著眼前的場麵,就想起八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她也經常跟那些狐朋狗友湊仔一起,各種放飛自我。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稱兄道弟,言語之間仿佛彼此有著過命的交情。可她一出事,他們立馬就避而不見,仿佛從來就不認識過她這麽一號人。


    當然,傅明月並非不知好歹地認為這些同事也會是那樣狼心狗肺的人,隻是單純覺得這樣的場麵似曾相識。這樣的熱鬧,她已經遠離了八年。


    說笑間,車子已經到了那家中高檔的俱樂部。這裏提供自助餐,還可以唱歌、蹦迪,很適合一幫年輕人來玩。


    夏澤訂了一個大包廂,十幾號人坐下來地方也綽綽有餘。


    “好了,今晚大家就放開來玩。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吃東西的跟我來。”


    傅明月沒有跟去拿食物,因為一般戰鬥力強悍的漢子去做搬運工了,她實在派不上用場。她坐在柔軟的皮沙發裏,在微暗的燈光下望著眼前的娛樂設施,心頭湧上恍若隔世的感覺。


    八年前,她過的是笙歌豔舞的生活,每一天都熱熱鬧鬧豐富多彩。可這八年裏,她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除了幹活和睡覺,她的時間基本都用來發呆了。


    今天,她終於又來到了這種發泄精力和情緒的地方,卻再也找不到當年那種興奮飛揚的心情了。八年過去,她最美好的年華沒有了,心也老得很徹底。


    “好吃的來咯。小月月,別發呆了,快過來吃東西。”


    “哦,好。”傅明月將自己的心思收回來,動手拿東西吃,不過有點食不知味。


    忙了一個下午,大家都餓了,所以全都湊在一塊先將肚子填飽,然後再考慮唱歌跳舞玩骰子之類的娛樂活動。


    同一個部門的人,而且都是喜歡遊戲的年輕人,湊在一起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題,哪怕談一談時下流行的某款遊戲也能討論上幾個小時。不同的是,人家討論的是遊戲好不好玩,要怎麽才能玩得好,他們討論的確實更深層麵的技術問題。


    “小月月,今天你是主角,來一曲吧。”


    傅明月的聲音是不錯的,樂感也好,當年也是麥霸一枚。但是八年過去,她連眼下流行的歌曲是什麽都不知道,總不能給他們來個懷舊金曲專場吧?何況,她如今也沒了當年那種愛表現出風頭的想法了。


    “還是不要了,我五音不全,真的。”


    他們臉上都是大寫的“不相信”“你當我是傻子呢”,非要嚷嚷著讓她來一曲。


    傅明月努力維持著笑容,心想要不幹脆豁出去,來一曲《順流逆流》好了。所有進過監獄的人都對這首歌無比熟悉,她也不例外!


    “咱們部門好不容易來一個美女,你們給我悠著點,把她嚇跑了,你們去哪裏找這麽一個人來賠我?”


    “憑什麽是賠你?小月月是咱們策劃部的吉祥物,是屬於大家的寶貝。”


    “……”


    傅明月看著他們又掐成一團,那點傷感頓時就消散了。


    一幫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放開了玩,那熱鬧和逗比可想而知,包廂裏的氣氛high得一塌糊塗,就是哪個心塞想哭的人進來估計也很快就能笑出來了。


    “小月月,來一曲吧。五音不全也沒關係,我們想聽的是聲音,不是歌曲本身。”


    “這話說到我心裏去了!”


    最後,一幫人拍著節奏起哄:“小月月,來一曲!小月月,來一曲!”


    傅明月覺得自己要是再推辭就顯得不可愛了,於是一咬牙就站了起來。


    掌聲雷動。


    “小月月,你想唱什麽歌,我給你點。”


    傅明月想了想,最終沒有唱《順流逆流》,她怕自己會當場哭得很難看。“許巍的《藍蓮花》吧,謝謝。”


    當年,傅明月跟很多年輕人一樣都瘋狂地癡迷過這首歌,每一次ktv都要點唱,而且是一幫人一起吼,興奮得像磕了藥一樣。


    “我也喜歡這首歌!要不咱們來個情歌對唱?”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藍蓮花》叫情歌?你當我們這幫人跟你一樣智商負一百八嗎?”


    “就是!不想挨揍的就給老子閉嘴!”


    傅明月含笑看著他們打鬧,等熟悉的旋律響起,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微暗的燈光下,她的臉色很平靜,似乎陶醉在音樂裏。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裏是何等波濤洶湧,翻滾不停。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向往……”


    傅明月眼前仿佛出現了那高高的牆,堅固無比的鐵窗,她在高牆背後、鐵窗裏麵望著那小小的一角天空,像被人殘忍地砍斷了翅膀的鳥兒。自由,那是何等遙遠的東西……


    “好!小月月,唱得太好了!”


    “小月月你欺騙我們的感覺,這要是叫五音不全,那我算什麽?”


    “你那叫鬼哭狼嚎。”


    “滾!”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不停地說些誇獎的話,不停地給她鼓掌。到後來,大家漸漸地沒聲音了,一個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盯著傅明月看。


    傅明月哭了。不是帶聲音的那種哭,而是閉著眼睛眼淚還默默地往外滲出來。這首歌本來是很豪情壯誌很鼓舞人心的,卻生生地被她唱出了絕望的味道。


    大家雖然都嘻嘻哈哈的,沒事兒就喜歡裝瘋賣傻,但誰都不是真正的傻子,傅明月這一聽就是個有故事的人。如果是人生經曆很簡單的年輕人,怎麽可能會唱這樣一首歌唱得哭出來,還是哭得這麽壓抑這麽讓人心疼?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夏澤率先鼓掌。


    其他人反應過來,連忙鼓掌喝彩,都誇她唱得好。


    傅明月裝作撥弄頭發,偷偷地抹了一把臉。“下一個到誰?給,話筒。那個,我去一下洗手間。”


    傅明月拉開門,飛快地出了包廂,然後將自己關在衛生間的一個小隔間裏,坐在馬桶上花了將近十分鍾的時間來平複自己的情緒。她並沒有哭,隻是坐在馬桶上兩眼發直,腦子裏無數的東西像在進行一場劇烈的大戰,攪和得她的心也亂糟糟的。


    冷靜下來之後,傅明月走出衛生間,站在洗手池前用洗手液仔細地清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這裏的男女廁所是相對的,中間的地方就是洗手台,是共用的。


    傅明月洗的時間有點長,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她也沒在意,直到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倏然抬起頭,看清對方的臉時,她臉上的血色倏然褪了個精光。“你……”


    “你怎麽會在這裏?”


    傅明月本來正不知所措,被人家這麽一質問,她頓時反應過來,冷笑著抽回自己的手。“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我怎麽不知道,這裏是你的地盤?”


    “傅明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陸琛懊惱低吼。


    傅明月繼續盈盈地笑,一臉的無辜還有疑惑。“我怎麽會知道呢?我又不是陸總肚子裏的蛔蟲。再說了,我要是真知道陸總是怎麽想的,恐怕你今天就不是什麽陸總了吧?cy是怎麽做起來的,別人不知道,難道陸總也忘了嗎?不過也不奇怪,像陸總這種最擅長忘恩負義的人,還有什麽是不能忘的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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