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緝毒大隊報到前,牧野有一個星期的假期。


    羅筱柔果斷地將他跟向暖一起趕出家門。“你們去旅遊也行,去錦繡園呆著也好,總之別在我們眼前晃。”


    向暖跟牧野站在門外,看著無情關上的大門,齊齊失笑。


    “我們回錦繡園看看吧,我也有好久沒回去了。家具估計都落了灰塵,得好好打掃一番。”


    自從確診懷孕之後,她一天到晚不是在吐就是快要吐了,羅筱柔哪裏敢讓她一個人回錦繡園?於是,他們的小窩一空就是兩個多月。


    “走吧。”牧野彎腰一把將她抱起,大步邁進車庫。


    車子在開進錦繡園之前,他們先去了超市和菜市場,把需要添置的東西都買齊了。


    家裏果然落了一層灰塵,連空氣裏都是沒有人住的那種空寂的味道。


    牧野先收拾了沙發和茶幾,然後洗了一盤水果,最後將向暖安置在沙發裏。“你的任務就是把這盤水果給吃了,其他的跟你沒關係,懂?”


    向暖笑眯眯地點頭,順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遵命,我的牧長官。”


    要是以前,向暖大概不能這樣心安理得躺著讓他伺候。不過現在她肚子裏揣著一塊肉,偶爾恃寵生驕是應該的。


    “嗬嗬……”


    牧野抓著抹布看過來。“傻笑什麽?”


    向暖將一顆聖女果丟進嘴裏,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問:“你猜?”


    牧野便忍不住笑了,但也沒追問下去,由著她自己偷著樂。


    房子本來就不大,牧野又是內務高手,前後也就半個小時就讓整個家恢複了窗明幾淨的狀態,就連被單和窗簾都拆下來換了新的。


    “牧長官,你過來!”斜躺在沙發裏的皇後娘娘笑眯眯地發號施令。


    牧野拿了毛巾擦幹手上的水跡,然後才走到沙發前,俯身彎腰。“怎麽了?”


    向暖趁機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哈密瓜,然後摟住他的脖子。“甜不甜?”


    牧野湊過去含住她水潤的嘴唇,趁機將那塊漢密瓜又送到她嘴裏。


    “好了,乖乖躺著,我去做飯。”


    向暖望著他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材,嘴角嚼著清甜的哈密瓜,覺得這日子簡直比神仙還要快活。直到一盤水果快要掃蕩完的時候,她才猛然想起什麽,眼睛倏然瞪大。


    “牧長官!牧長官!”十萬火急的語氣。


    牧野嚇得丟下手裏的東西就奔了出來。“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嗎?”


    “不是。”向暖一把端起茶幾上的果盤。“你看,我都快把這些水果吃完了。”


    “沒吃夠也不能再吃了,留著肚子吃飯。”


    “不是。我居然沒有吐,連惡心都沒有,還一口氣吃了這麽多!”這不科學啊!


    牧野忍不住笑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笨蛋,你也太後知後覺了吧?”


    他從一開始就發現問題了,之所以沒提出來,是怕他一提,她沒準就又覺得惡心反胃了。


    “這麽說,我的反應已經徹底消失了?”向暖簡直樂壞了,為了驗證這個結論,“牧長官,你給我找點味道很衝的食物過來,我要確認一下。”


    牧野從善如流,很快給她拿來了一根大蒜。沒錯,是一整根大蒜,葉子賊綠的那種。


    向暖一臉黑線地望著送到麵前來的大蒜。“你這是讓我一口咬下去?”


    那也好歹洗一洗,髒兮兮的怎麽下口?也不怕吃壞了你兒子!


    牧野逸出一聲笑。“你隻需要聞一聞味道就行了。”


    “也對哦。”向暖果斷地將白色的梗撕開一點,一股刺鼻的酸味立馬劈頭蓋臉地衝了過來,盈滿整個呼吸。“好像真的完全好了耶。天啊,我居然真的解脫了!怎麽辦?怎麽辦?我好想雙手叉腰,然後仰天大笑三聲啊。”


    牧野知道這個女人已經不正常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就拿著大蒜回了廚房,留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興奮得差點兒沒上躥下跳。如果不是肚子裏有一塊肉,她肯定會那麽幹!


    向暖一個人躺在沙發裏樂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蹭進廚房,興奮不已地繼續分享她的心得體驗,一刻不停地吱吱喳喳,十足一隻呱噪的小麻雀。


    在牧野這裏“發泄”了一通,她又拿起手機撥通李曉敏的電話,繼續宣泄她激動的情緒,最後在朋友圈發了一條信息——解放區的天是藍藍的天!我向漢三又活過來啦,哦耶!


    五分鍾之後,這條朋友圈成功地收獲了一堆評論,清一色的都是驚歎號、問號和驚恐的表情。


    向暖躺在沙發裏,邊刷邊樂嗬。


    牧野在廚房裏遊刃有餘地忙碌著,抽空側頭朝沙發的方向瞅上那麽一眼,眼裏總能多沾上一些笑意。


    帶著點補償的心理,牧野特地多做了兩個菜,五菜一湯,三葷兩素,分量還很足。


    明明已經吃了那麽多水果,可向暖還是吃了一碗白米飯,還有不少的菜,直到撐得快受不了才放下碗筷,然後摸著小腹哼哼。“終於又可以繼續做個吃貨了。這種敞開肚皮胡吃海喝的感覺,簡直不能太幸福!”


    放縱的結果就是,她必須大中午的拉著牧野在小區裏散步,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才不再撐得難受。剛剛吃飽喝足,又運動了一個小時,困意很快就洶湧澎湃地襲了上來。


    牧野見她走路的時候眼睛都微微眯起,幹脆一把將她抱起,扛著回了家,簡單洗了個澡就一起倒進了床鋪裏。


    向暖沾了枕頭就沉沉睡去,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


    確定她睡沉了,牧野輕手輕腳地起了床。過兩天就要到緝毒大隊報到了,他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完成。就像父親說的那樣,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要做到最好。


    向暖醒來的時候,夕陽已經西斜。


    房間的沙發上,麵容英俊嚴肅的男人正拿著一疊布滿文字的a4紙看得十分專注認真。夕陽從沒有完全拉嚴實的窗簾縫隙間灑進來,落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因此而變得軟和了許多,頗有點居家好男人的意思。


    向暖陷在柔軟的床鋪裏,半眯著眼睛,就這麽看得失了神。


    “醒了?”


    向暖這才反應過來,笑眯眯地應了一聲,雙手舉過頭頂舒服地伸著懶腰。


    “晚上他們說要請客吃飯,要不要一起去?你要去的話,咱們可以早點回來。”


    牧野每次回來,他那幫兄弟都要給他接風洗塵,向暖早就習慣了這個固定節目。她一邊坐起來,一邊笑著道:“咱們哪次不是提前走的?”


    說起來,她已經兩個月沒什麽娛樂活動了,還真的有些心動。


    “餓不餓?餓的話先在家裏吃點東西。”


    向暖揉了揉肚子,搖頭。“吃點水果就好了。”


    深色俱樂部的服務非常全麵,吃喝玩樂一應俱全,當然飯菜也是很可口的。


    來的男人都是認識的,因為牧野交好的兄弟來來去去也就那些人。但每次來的女人都有新麵孔,畢竟有錢有勢的男人通常都不會太專情,像牧野這種極度潔身自好的更是屈指可數。


    這些女人大多是出來混的,各個都很有眼色也很識趣,所以每次聚會的氣氛也都很融洽。


    但偶爾,也會有那麽一兩個不長眼的。


    這回不長眼的女人名叫艾莉,她既是其中一個人的女伴,也跟蘇問心交好。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居然妄想為蘇問心出頭,對著向暖說了幾句夾棍帶幫的話。


    一開始艾莉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向暖沒放在心上,她脾氣向來好,更不愛跟拎不清的人較真,隻當是沒聽懂。可這個女人在喝了兩杯酒之後,居然提到她的孩子,還說些什麽積德之類的話,她的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


    其他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發現動手的人居然是向暖之後。


    艾莉則迅速地做出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捂著半邊臉,眼淚撲簌簌地掉。


    向暖瞪著她,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人以群分。“你要為你的好姐妹抱不平,我能理解。你在背地裏怎麽編排我,我也能容忍。但是,誰都不能拿我的孩子做文章,哪怕隻是口頭上說幾句難聽的話也不行。”


    她千萬辛苦才懷上這個孩子,待ta如珠如寶,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ta,哪怕是並不會造成實質傷害的咒罵也不行。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大多數人也都知道艾莉跟蘇問心要好,更知道蘇問心對牧野的那點心思,立馬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猜中了七八分。


    將艾莉帶來的男人鄭長天黑著臉站起來,先是鄭重地跟向暖道了歉,然後就粗魯地把艾莉給揪出了包廂。


    包廂裏的人都清楚,以後這樣的場合,這個叫艾莉的女人不可能再出現了。


    向暖拿起濕紙巾擦了擦手,從麵前的水果盤裏拿起一顆聖女果送入口中。


    其他人很快就恢複狀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誰也不會多嘴問一個字,仿佛剛才這個小插曲壓根就不曾發生過一樣。


    不一會兒,鄭長天又回到了包廂,也是閉口不提剛才的事情,隻是明顯帶著一點討好地跟牧野喝酒。


    向暖遠遠地看著,不免心潮起伏。如果牧野在這幫人裏的地位排得並不靠前,那她剛才那一巴掌甩出去之後,恐怕就要承擔後果了吧?


    這個現實的社會,世故的人心。


    如果牧野繼續留在部隊,他的成就隻會比現在更加卓越,可他偏偏放棄了。他不會不明白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意味著什麽,隻不過她和孩子在他心裏的位置更重,所以他“明知故犯”,忍痛割舍。


    婆婆總是笑罵他心裏有花也開不出來,那是因為他長出來的根本就不是花,而是看著樸實無華實則甘甜至極的果實。


    向暖突然心裏一緊,跟著鼻子一酸,很想就這麽衝過去,擁抱那個不動如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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