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隨意地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朋友笑罵了一句,就真的轉身走了,當真是來去如風。隻不過他人是走了,“餘威”卻還在。


    向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瞠目結舌地站在那,眼裏滿是驚愕和無助,連嘴唇都有些發白,仿佛正等著誰來給她解除魔法。


    牧野拿起被麵上的離婚證,翻開瞥了一眼,將其中一本遞到她麵前。“拿著吧,你自由了。”


    簡單的一句話,就跟鈍刀子一樣戳進了向暖心裏。她愕然抬頭望向他,眼睛瞪得更大,裏麵煙聚霧攏,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向暖。”牧野又喊了她的名字。


    向暖的身體抖了一下,嘴唇緊緊地抿著,無聲地望著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在他臉上,她看不到任何情緒,於是更加心慌意亂地屏息以待。


    “這就是我的態度,你明白了嗎?”


    向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被判死刑的準備,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內心裏是等著無罪釋放的。可她本來就是有罪的人,無罪釋放注定隻能是奢望。


    “明白了嗎?”仿佛嫌這打擊還不夠似的,他又強調了一遍。


    向暖真的差點就哭出來了,事實上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卻被她死死地忍住了。當然不是怕在他麵前出糗,她最難看的樣子他都已經見過了,沒什麽好遮掩的。她隻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在裝可憐博取同情,僅此而已。


    “明白。”


    她以為自己已經控製好了情緒,誰知道兩個字出口的時候居然帶著明顯的哽咽。既然都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就這麽淚眼模糊地看著他。


    “我選擇回榮城的時候,本來就以為我們已經離婚了的,所以……這沒什麽,真沒什麽。”


    向暖笑了笑,一不小心就把眼淚給笑得掉下來了,她幹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拿手背去擦。


    “不過,我已經決定啦。我會繼續纏著你,一直死皮賴臉地纏著,直到有一天你跟另一個女人結婚。所以,你要想甩掉我也容易,趕緊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就行了。這不難吧?嗬嗬……”


    眼淚越笑就掉得越快,掉得越多,很快就將衣襟給打濕了。向暖不得不舉起雙手,將臉埋進掌心裏用力抹了兩把,結果卻是將一張臉抹得更加狼狽不堪。


    “鍾誌誠。”


    牧野的回應是突然出聲喊病房門外守著的鍾誌誠,將向暖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兒就將夾在手指間的離婚證給扔了出去。


    “到。”鍾誌誠立馬推門而入,筆挺地站在房門口。


    “我要休息,把閑雜人清理出去。”


    向暖被那個“閑雜人”給狠狠地戳了一下心窩,又疼又麻的感覺在心髒迅速蔓延肆虐。但這是她該受著的,她也沒什麽資格抗議。做錯事情就要接受懲罰,這是原則!


    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那我先走了,晚點給你帶好吃的過來。”向暖低下頭,安靜地走出了病房,隻留給牧野一個瘦弱的背影。


    鍾誌誠不敢窺探長官的事情,視線都沒往牧野臉上掃。向暖一出去,他立馬也關了房門繼續在外麵充當守門神。


    向暖在門邊停下,看到鍾誌誠出來,她壓低了聲音猶豫著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傷勢到底怎麽回事?”


    鍾誌誠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搖搖頭。


    知道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東西來,向暖隻好放棄這個想法。主治醫生那邊,恐怕也不會隨便跟她透露這些信息,那她還是去問羅筱柔比較好。


    想到牧野的傷勢,向暖就暫時將離婚證的事情拋到腦後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能夠盡快好起來,別的都可以暫時擱到一邊去!


    對,就是這樣!


    向暖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才往電梯間的方向走。走出電梯的時候,剛好碰到了羅筱柔。“媽,我們去那邊談談,好不好?”


    羅筱柔瞥了她兩眼,到底還是轉過身,率先往醫院的後花園走去。


    向暖偷偷吐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媽,牧野的傷具體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我問他了,可他說隻是小傷,別的怎麽也不肯說。”


    對此,羅筱柔半點不覺得意外。那小崽子本來就想將向暖給趕走,趕得越遠越好,這會兒能夠跟她實話實說才是怪事!


    “向暖,你跟我說句實話。想清想楚之後,再回答。”


    “好。”


    “你真的打定主意,不管以後牧野變成什麽樣,你都會一直陪著他?哪怕他殘了廢了,一輩子都是你的負擔和累贅,你也不後悔嗎?”


    難道,他的情況真的那麽嚴重嗎?


    向暖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揪著用力地往兩邊撕開一樣,疼得無法呼吸,但她還是用力地點點頭。“我會一直陪著他,絕對不後悔!媽,我知道我說了你可能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我會用行動和時間來證明的。媽,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那你之前為什麽要離婚?”


    “我——”向暖想到自己的大烏龍,頓時覺得丟臉極了,但對著羅筱柔又不好糊弄過去。“我以為楊望是牧野和楊子君的孩子,我不想他因為我而不能擁有完整的家庭……”


    羅筱柔完全沒料到居然是這個原因,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向暖好一會兒。


    “你這腦子都是怎麽想的?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也不確認一下就下了結論?還有,我該誇你心地善良先人後己還是罵你傻呀?哪有人這麽容易就把自己的男人讓出去的……”


    向暖自知理虧,低頭老實挨訓,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她原本還不覺得自己有多蠢,被羅筱柔這麽一罵,她也覺得自己腦袋被門夾了,而且夾得很重。


    羅筱柔劈裏啪啦一通連損帶罵之後,淤積在胸口那團悶氣總算是消散了許多,臉色也緩了下來。見向暖像一隻鵪鶉似的呆頭搭腦,心也軟了下來。“哎,不過這也不怪你。”


    語氣也跟著變了。


    向暖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媽?”


    “其實我也知道,你隻是對自己不夠自信。說起來,我也沒什麽資格指責你,因為當初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可能我比你還好一點,畢竟我的成長環境還是很正常的。”


    灰姑娘嫁入豪門聽著風光無限,可灰姑娘心裏的落差和糾結,現實生活中遭遇的難題和非議,又有誰知道?


    羅筱柔輕歎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向暖的肩頭。“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總之,你要想清楚了,同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還有,我隻代表自己,無法幹涉牧野的態度。我雖然是他媽,但他從小就有主見,一旦他拿定主意,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


    “我知道。”想到兜裏的離婚證,向暖不由得苦笑。“媽,那他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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