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某個路口右拐,一路往林木茂盛的樹林子裏紮去,而且一時半會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向暖見天色都有些暗了,這幽幽的山林裏還不知道藏著些什麽東西呢。有牧野在,她倒也不至於懼怕,但實在好奇。“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啊?”


    “別急。很快就到了。”


    向暖隻好按捺住心情,把心思放在車外的風景上。可惜天色昏暗,實在沒什麽好看的。


    車子遊刃有餘地爬上山坡,約略十多分鍾之後停在了山頂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


    牧野熄了火,一邊解安全帶下車一邊招呼向暖:“我們到了,下來吧。”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向暖趴在車窗那環視了一圈,周圍黑乎乎的,夜風中搖晃的林木像是蟄伏在黑夜裏的猛獸一般蠢蠢欲動。要是一個人,這會兒隻怕已經毛骨悚然了。


    “好漂亮。”向暖一抬頭,禁不住驚呼出聲。


    漆黑的天幕中繁星點點,似無數的眼睛一眨一眨。還有半彎新月掛在天邊,淡而皎潔的光輝,似溫柔的目光愛-撫著大地。


    牧野打開後尾箱,拿出了一個大電筒。那電筒就跟下礦井那種探照燈似的,方圓十幾米範圍內都被照得亮堂堂的,恍如白晝。


    “媳婦兒,過來幫忙。”


    “哦。”向暖推門下車,湊到他身邊去,幫忙把東西卸下來。看到他拿了一盤蚊香在點著,她不由得咋舌。“你連這個都準備了?”


    牧野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道:“山裏蚊子多,我怕把你叮成豬頭。”


    “我覺得你比我更危險。蚊子喜歡臭的,你是臭男人!”說著,向暖自己先嗬嗬地笑了。


    牧野找了個位置,三兩下支起一個爐灶。“幫忙多撿些樹枝過來,小心點。”


    向暖應了一聲就去撿樹枝。


    現在上山撿柴火的人不多,最近都天幹物燥,所以他們很快就撿了小山包一樣的一堆樹枝。


    “行了,不夠一會兒再撿。”


    “好。”


    牧野勾勾手指頭。“過來。”


    “幹嘛呢?”向暖眨巴眨巴眼眸,湊到他跟前。


    牧野晃了晃手裏削尖的木棍。“爺給你表演一回鑽木取火。”


    什麽?向暖先是一怔,繼而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湊了過去。


    牧野見她像個發現新鮮玩意的小孩子似的,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後現場給她表演了一回鑽木取火。


    “呼——”


    火苗亮起的那一刻,向暖驚呼出聲。“真的可以耶!牧長官,你簡直太厲害了!”


    星星眼,滿心崇拜。


    牧野好笑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雕蟲小技罷了。下次,爺給你來個大變活人。”


    這話一聽就是逗人玩兒的,向暖才不相信呢。


    天幹物燥,一堆樹枝一把樹葉,火很快就熊熊燃燒起來。


    牧野在鍋裏倒了半鍋子飲用水,丟了一些食材進去,開始熬鍋底。


    火勢很猛,水很快就能燒開,但食材要熬出味還得一會兒。好在向暖在路上吃了不少東西,倒也不餓。


    等湯底熬好的時間裏,牧野拉著向暖跑到邊沿像蘑菇一樣伸展到外麵去的一塊大石上,坐著看星星。


    山裏溫度偏低,又起了風,向暖多少覺得有點冷。


    牧野就把她放置在懷裏,讓她從自己這裏汲取熱度,自己再在她身上吃點嫩豆腐,一舉兩得的美事。


    向暖不堪其擾的同時,又很享受這樣的親昵,簡直就是痛並快樂著。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以前來過嗎?”向暖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擱懷裏抱著。同床共枕這些日子,她已經發現了。他對她的身體有著本能的癡迷,連睡著了手都能準確地找到位置,下意識地**。


    牧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手抽出來,繼續往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伸去。“來過一次。”


    “哦。”向暖忍著沒問他具體是怎麽回事,下意識地避開某些可能。


    “喜歡這裏嗎?”


    “喜歡。空氣很清新,環境很安靜,星空很漂亮。”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不識趣的人來打擾他們。


    很快,鍋底燒開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食物的香味。


    牧野過去將不易煮熟的食材丟進去,繼續蓋上蓋子讓它亂燉,然後去尾箱那將所有的食材都搬過來,像布桌那樣擺放好。最後搬來兩塊石頭,充當凳子。


    做完這些,也就可以開飯了。


    向暖從鍋裏撈了一塊牛肉,沾了醬送入口中,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嗯嗯,好好吃!”


    吃東西也是看心情的。心情不好,味同嚼蠟。心情好了,吃嘛嘛香。


    現在,向暖就處於吃嘛嘛香的狀態。


    剛剛還覺得有些涼,但吃了一會兒,向暖就開始冒汗了。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覺得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暢快,每一個毛孔都敞開大門唱著歡快的小曲兒,十分蕩漾。


    “熱?要不把衣服給脫了?”


    向暖氣得在他的腰上摳了一下。“要脫自己脫,別拉上我。”


    牧野就真的將碗筷一放,把t恤給脫了。


    “流-氓!”若是以往,向暖會欣賞他漂亮的胸肌腹肌,但現在她隻關注他胸口的傷口。伸手小心地碰了碰,抬眼看著他的反應。“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牧野抓住她無意點火的手。她那麽摸來摸去,他又癢又酥,一會兒該邪念四起了。


    向暖沒吱聲,眼睛仍盯著它看。想起他躺在重症監護室裏了無生氣的那些日子,這會兒仍心有餘悸。


    見她的手又要伸過來,牧野趕緊又一把抓住。“都過去了,別自己嚇自己。”


    這一次是過去了,可下一次呢?


    這話在向暖的心底過了一遍又一遍,卻不敢訴諸口舌。


    他穿著那一身軍裝,就注定是個鐵骨錚錚的戰士,肩上扛著家國山河黎民百姓,不想也不會退縮。


    這樣一個男人是屬於她的,向暖心裏不是沒有驕傲自豪,但也會恐懼。隻是驕傲自豪可以脫口而出,恐懼卻必須在心裏最深的角落裏默默地藏著。


    家國輕重,他懂。


    她也懂。


    所以他從不輕易許諾,她也從來不索要,彼此心照不宣。


    牧野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劍眉一挑,抬手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什麽呢?”


    向暖一怔,然後笑彎了眉眼。心裏的千回百轉,眨眼間便藏得幹幹淨淨。“我在想,要是在這裏露營應該不錯吧?”


    “怎麽,想嚐嚐打野戰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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