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向暖胡亂收拾了兩套衣服,拿了重要的證件就撒腿跑下樓。


    部隊派了人親自來接向暖。


    派來的人叫丁紅旗,是牧野的兵。


    “嫂子好!我是丁紅旗。”


    “你好。”向暖勉強笑了一下,手忙腳亂地爬進了車子。她現在心亂如麻,連腦子都是一團漿糊。


    等車子發動了,向暖才顫抖著嗓音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左胸口中槍,還在手術室搶救。“


    再多的,丁紅旗也沒辦法回答了。


    向暖點點頭,然後就一直呆呆地靠在座位裏,始終不發一語。她一直側頭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實際上什麽都沒看進去。腦子裏全是牧野的樣子,麵無表情的,溫柔的,耍流氓的,凶巴巴的……無一不鮮活得仿佛就在眼前。


    那個男人那樣強大霸道,好像天地之間沒有什麽人和事能將他擊倒。可他們卻告訴她,此刻他的生命正危在旦夕!


    這怎麽可能呢?


    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麽糟糕。他們隻是把情況說得嚴重一點,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也許有什麽地方弄錯了,那個人根本不是牧野。


    也許……


    向暖就這麽胡思亂想著,一刻不停。


    一路上,丁紅旗也沒開口,安靜地開自己的車。


    終於,越野車停在了軍區醫院門口。


    “嫂子,到了。“


    “啊?哦。“向暖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不知道是太慌亂還是腿麻,反正下車的時候差點兒就跪在地上了。


    丁紅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嫂子,小心!”


    “謝謝。咱們快進去吧。“


    丁紅旗就走在前麵,領著她往手術室跑去。


    向暖到達的時候,手術室門外的指示燈還亮著,紅得刺眼。


    除了那盞燈,最顯眼的就是那幾個穿著髒兮兮的迷彩服,臉上塗著迷彩泥都快看不出真正模樣的青年漢子。


    見到向暖,他們齊齊敬了個禮,但都沒吭聲。禮畢,他們又齊刷刷地看向手術室,仿佛一座座石雕,一動也不動。


    另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走到向暖麵前。


    他跟牧野一樣高大挺拔,甚至比牧野還要威嚴和淩厲,年紀也比牧野大一些。此刻,他的嘴角叼著一根煙,沒有點著的。


    向暖看得出來,他已經努力放軟表情了,但效果不太明顯。久居上位的人都有不怒自威的本事。


    “雷霆,牧野的上峰。“


    向暖看著他,大腦仍舊空白得厲害,於是機械地回了一句:“首長好。“


    “辛苦你了。“雷霆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向暖找了個位置,安靜地站著等待。隻能等待。


    她不知道牧野到底進去多久了,更不知道他還要在裏麵待多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老天能夠眷顧他,一定要讓他安然度過此劫。


    雖然已經是初秋了,但天氣仍舊燥熱。醫院裏沒有空調,隻有幾台風扇呼呼地吹著。


    向暖所在的位置根本吹不到風,但她還是覺得有點冷。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一股寒氣從心髒從骨子裏開始散發,讓她覺得越來越冷。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來。


    誰都沒有動,但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看。


    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跑出來,她的白大褂上沾了明顯的血跡。


    向暖心髒一顫。她知道,那是牧野的血!


    不等他們開口,護士就急匆匆地跑遠了。不一會兒,她又急匆匆地跑回來,手上拎著兩袋血漿。


    誰都沒有阻攔她,誰都不敢把她攔下來多問一句。此時此刻,時間就是生命。


    向暖突然顫抖得厲害,甚至感覺到呼吸困難、頭暈目眩。她隻好緊緊地握住拳頭,張著嘴努力地深呼吸,像一尾擱淺的魚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再一次打開。


    這一次走出來的不是一個護士,而是幾個醫護人員,為首的正是主刀醫生。


    向暖努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嘴唇,生怕從那吐出電視裏經常聽到的那句話。


    “人暫時從閻王爺那搶回來了。但能不能度過危險期,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在此時此刻的情況下,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至少他還活著!


    向暖背貼著牆,喜極而泣。無論如何,至少他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病人已經轉移到重症監護病房了。你們可以去看看他。對了,你是向暖吧?“


    向暖一愣,然後舉起手。“我是。“


    “他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曾喊過你的名字。對他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求生的意誌。你可以換了無菌服,進去跟他說說話。”


    向暖又愣了愣,才小聲地應了。


    他在失去意識前喊了她的名字?是有什麽話想跟她說嗎?


    向暖跟著護士去做了消毒,換了衣服,然後被送進了重症監護病房。


    “嘀嘀嘀……”的聲音規律地響著。


    若是在平時,這聲音就是噪音。但此時此刻,它無疑是天籟。


    那是生命的體征。


    向暖在門後呆呆地站著,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那個淹沒在白色被單下的身體。


    牧野的身材較一般男人還要高大,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他好像一下子變小了,也脆弱了。


    向暖抬起有些虛軟的腿,慢慢地走到床邊,直到伸手就能觸碰到他。


    他的臉不知道被什麽凶器給劃傷了,留下一道細長的傷痕。雖然血跡已經幹涸,但依舊觸目驚心。


    他的嘴唇因為失血而變得灰暗幹裂,仿佛久旱之後的大地,急需要水分和養分。


    向暖忍不住抬起手,輕輕碰了碰他幹裂的嘴唇,但也不敢停留太久,怕弄疼了他。她的視線沿著他堅毅的下巴往下,想看看他胸口的傷,卻讓被單擋住了去路。她想要拉開來看看,又怕這是不被允許的,到底還是沒敢亂動。


    醫生讓她多跟他說說話,可向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刻她的腦子都是空白的,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她幾次動了動嘴唇,可最後還是繼續沉默著。


    其實,向暖最想做的是抱抱他,然後告訴他:以前都是你照顧我。這次,換我來照顧你吧。


    可是她不敢動,隻能像個石像一般立在床邊。許久之後,她才小聲地說:“你一定要挺過來,否則我就讓別的男人睡你的女人打你的孩子花你的錢,聽到沒有?”


    話音落下,她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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