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法律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同情弱者,維護弱者。


    這一點,在交通事故裏麵體現尤為明顯。比如有人不要命地橫穿高速路,小車按規定行駛有什麽車?沒有!可一旦那人被撞飛,小車照樣要承擔責任!


    這一隱性規定在交通事故裏的體現,直接導致了三輪車、電動車、自行車這樣的“弱勢群體”完全無視交通規則,直接把馬路當成自家的小院子,想怎麽開就怎麽開!


    夏明朗和同學開的那個小貨運公司叫長順貨運公司,夏明朗畢竟在榮城待了那麽多年,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各項手續都辦得妥妥當當的。在司機的招聘上把關相當嚴格,有黑曆史的堅決不要,喜歡喝酒的也不一樣,脾氣暴躁的也不要。在買保險方麵,他就更是絲毫不敢馬虎。為這事兒,他還差點兒跟合夥的同學吵起來。


    貨車撞上三輪車,這事兒如果論責的話,那完全是三輪車的錯。大貨車按規定行駛,沒有闖紅綠燈,沒有占道,沒有超速,是三輪車不管不顧地撞上來,大貨車刹車不及才會釀成慘劇。


    三死一傷,這個後果卻是相當嚴重。但在大貨車沒有違規操作的情況下,就算出於同情弱者的考慮,長順公司也就是賠錢的問題。


    夏明朗給車子買了全額保險,這些錢完全可以走保險賠償。壞就壞在,鄉下人沒文化,在交通規則上絲毫不跟你講理,在獅子開大口這方麵倒是思想先進大膽先行。


    這邊保險公司還沒給出個結果呢,那邊家屬聞聲趕到就開始口口聲聲提錢,一聽說還要保險公司論則走流程,立馬不幹了,捋起袖子就直接打人。


    夏明朗接到電話趕到現場,那些家屬一聽說他是負責人,人死了還沒辦法馬上拿到巨額賠償款,這些個野蠻人正怒火中燒呢,直接動手將夏明朗給打了。


    一聲不吭等著挨揍不是人幹的事兒,對方還拿著鐵鍬扁擔作為臨時武器,夏明朗總不能就站在那等死,閃躲間自然也會發生搶奪對方手裏武器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又一次出了意外,其中一個人摔倒在地的時候腦袋重重地磕在了石頭上,頓時血流如注。雖然及時送去醫院,搶回一條命,但人還一直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


    更要命的是,那個昏迷的人還在警察局有人!這些就跟王八咬人似的咬著夏明朗,死活不鬆口了!


    小地方沒那麽多的公平公正,很多時候人脈人情大過天,暴力執法貪贓枉法那是常有的事兒。在這個局那個局裏有個說得上話的親戚朋友,那比什麽都管用!


    當天晚上,夏明朗就被警察直接抓走了,扣上的罪名是故意傷人。


    故意傷人是什麽,這些沒文化的人都懂。但你跟他們說什麽正當防衛,不好意思,沒聽過!把人打傷了,這就是不對,這就是犯罪,這就是要蹲大牢的!


    古時候有句話,叫進了衙門,不死也得扒下來一層皮。在w市這樣的小地方,進了警察局就相當於進了古時候的衙門,不死也給你扒下來一層皮。


    李甜馨到處托人找關係,也沒能將夏明朗從警察局弄出來,隻聽說人在裏麵被打了,傷得還不輕。如果沒什麽意外,最後可能還要在監獄裏蹲上幾年。


    夏家二老一聽,隻覺得天都要塌了。這時候也不知道怪誰,算來算去,這筆賬就算到了李甜馨的頭上。大難當前,婆媳三人不僅不合力救人解困,反而吵得跟仇人似的。如果不是有夏明翰在場勸著,婆媳兩個女人估計都要動手打一架了。


    李甜馨平常沒事兒跟同學朋友出去吃吃喝喝,也結交了好些人。可真到大難臨頭,她才發現這些人根本排不上用場,完全沒了她請客吃飯時的那份灑脫和自吹自擂時的能耐。說白了,她交的這一幫根本就是傳說中的“酒肉朋友”。難怪夏明朗對她天天跟她們混在一塊兒不是很讚成,隻不過他一說她就要不高興,說過一兩次他就不再說了。


    人啊,總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直到了這一刻,李甜馨才知道,夏明朗是對的。人家根本就是把她當成了冤大頭!


    既然走正義路線不能把人救出來,那就隻能委屈一點去做小伏低,賠點錢,先把人救出來再說。誰知道傷者仗著自己在警局裏有人,獅子開大口,一出口就是一百多萬,簡直跟搶劫差不多!換而言之,人家就是看準了夏明朗住大房子開好車,想趁機坑一筆好一夜暴富呢!


    這樣的條件,李甜馨當然不會接受。


    夏家二老的意思是,如果能拿得出來錢還是趕緊拿出來,錢沒人重要。他們也不知道兒子到底有多少錢,隻知道這些錢全部都在李甜馨手裏捏著。


    李甜馨堅決不同意,他們確實有些存款,但在買了房買了車平常花費又大手大腳的情況下,銀行裏的存款根本沒有別人以為的那麽多。要拿出一百萬,就得賣房子賣車子。而且賠了這邊,三死一傷那邊還不知道怎麽解決呢,保險公司到現在還沒給出個章程!


    其實,李甜馨這麽考慮,也不能說全錯了。可在夏家二老看來,她這就是不想救他們的兒子,甚至恨不得他死在牢裏,她好卷著那些錢另嫁!


    為此,婆媳又爆發了一場口水大戰,可吵來吵去也隻能互相氣得哭出來,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


    誰知道屋漏偏逢雨,夏明朗作為在職人員,利用職位之便承包公司的業務,這是不符合規定的。若是公司這邊真的追究起來,那也算是違法犯罪!


    李甜馨他們一聽,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了。一家人吵來吵去也吵不出個章程,一個比一個絕望。


    其實,李甜馨不是想不到傅明月的存在,可她打死也不想求到傅明月的頭上,否則她這些日子的努力不全部白費了嗎?可夏明朗怎麽辦?難道真的不管他了麽?就算讓他去坐牢,該賠的錢還得賠,這些事情誰來處理?沒了夏明朗這跟頂梁柱,這個家就要散了呀……一個人默默地躺在床上,天人交戰了一整夜,她終於下了決定。隻是拿起手機翻出那個沒有備注卻一直在她手機裏存著的號碼時,她又忍不住猶豫,生怕這個電話一撥出去,夏明朗就不屬於自己了。於是從早上猶豫到中午,又從中午猶豫到了下午,這才豁出去,按下撥號鍵。


    她願以為傅明月會對她說幾句難聽的話,比如冷嘲熱諷什麽的,但是沒有,傅明月隻是著急地問夏明朗出了什麽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先這樣,再見。”


    掛了電話,傅明月直接抬頭看向高逸塵。“你在w市有人脈嗎?夏明朗被人弄進警察局,聽說還被打得不輕,得盡快把人弄出來。”


    “我打個電話。”高逸塵也沒多問,直接去書房拿了自己的手機,撥了個號碼。


    人脈這種東西並不局限於一個地方,一個人在榮城這種地方說得上話,那麽一層一層壓下去,到了小地方也是能派上用場的。當然,如果碰上那種地方勢力複雜,地頭蛇橫行霸道的情況又另當別論。


    等高逸塵打完電話,傅明月就靠到他懷裏,跟他提了個要求。“我想去一趟w市,可以嗎?”


    她不是不相信高逸塵的辦事能力,但她想親眼去看一看夏明朗。如果不是今天李甜馨打電話過來,她甚至都不知道夏明朗原來已經離開了榮城!


    高逸塵清楚地知道夏明朗對傅明月而言是怎樣的一個存在,無關愛情,也不是簡單的親人朋友。他更像是一道光,在傅明月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那段日子裏帶給她以活下去的希望!這樣一個人若是不能好好的,那麽餘生,傅明月也不可能過得踏實坦然。


    “我安排人陪你過去,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開車。”他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跑過去。那種偏僻的小地方,民風彪悍著呢,誰知道會不會連她都被打。


    傅明月點點頭,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忍住到嘴邊的一聲謝謝。他們是夫妻,是一體,不該這麽客氣的。


    高逸塵立馬給傅明月安排了司機,其實也是保鏢,然後給了他們一輛安全係數高也舒適的大車,好讓她坐得舒服一些。車子裏還放了水果零食,甚至還有餐廳裝在保溫桶裏打包送過來的飯菜。


    “有事給我打電話。照顧自己。”


    傅明月抱住男人的脖子,用力地親他兩口。“放心吧,保準把大的小的都照顧得妥妥當當的。那你也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我一不盯著你就不聽話。”


    聽話,這兩個字用在高逸塵身上還真是很維和,不過他也沒反駁,隻是摸了摸她的臉。


    從榮城到w市不算遠,如今不年不節的,也不會出現擁堵的情況。就這樣一路順風順水,三個多小時就進入了w市市區。


    還在路上的時候,傅明月就接到了電話。


    夏明朗已經被放出來了,人正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人雖然從警察局出來了,卻被打得渾身都是傷,其中一根肋骨還斷了!


    車子進了市區,傅明月就直接讓司機將車開到夏明朗所在的人民醫院。


    此時此刻,夏明朗的病房裏正在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爭吵的雙方自然又是婆媳二人。護士已經來發過一通脾氣了,但兩個人還是冷靜不下來,壓低了聲音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埋怨和責怪,激動處又忍不住提高聲音演變成潑婦罵街。最後護士也火了,直接撂下狠話,再吵就讓保安將她們趕出去,這才勉強消停了。


    虧得夏明朗在昏睡不醒的狀態,否則估計會被他們氣得直接暈過去。


    傅明月出現的時候,剛好目睹了護士發飆罵人的過程。


    等護士一走,李甜馨看到傅明月,頓時如晴天霹靂,恨不能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她是在誰麵前丟臉都行,唯獨不能在傅明月麵前丟臉。


    莫春蓮見到傅明月也愣了一下,她知道兒子能夠出來跟傅明月有關係,但沒想到傅明月會親自跑過來。再看到傅明月剛剛顯懷的肚子,心裏更是百味陳雜,什麽滋味都有。


    “明月,你來啦。”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來看看夏明朗。”


    莫春蓮一個箭步跨過來,一把抓住了傅明月的手,嚇了她一跳。“明月啊,這次真是多虧你了。要不是你,我們明朗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阿姨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傅明月覺得十分尷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對方攥得很緊,她試了兩次都沒成功,最後隻能放棄。


    “阿姨,你別這麽說。夏明朗也曾幫過我,就算隻是報恩,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我們還是朋友,本來就該互相幫助。那個,他情況怎麽樣?”


    其實在傅明月的心底,夏明朗更像是她的親人,而不僅僅是朋友。但這話,對著病房裏的這些人都不能說出來。


    一提到夏明朗的傷,莫春蓮立馬就哭訴起來,哭著哭著就開始罵人。她沒讀多少書,又恨不得將警察局那些人食肉啃骨,所以罵得特別凶特別難聽。


    傅明月聽得更是尷尬,但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反倒是夏明翰聽不下去了,怕她繼續丟人,趕緊把她給攔了,然後岔開話題。


    若說全場最尷尬的人是誰,那非李甜馨莫屬了。一方麵她為了救自己的男人,不得不做小伏低親自打電話去求情敵出手,這就已經很戳心了;另一方麵,莫春蓮擺明是有意的,幾乎是每句話都在含沙射影往她疼的地方戳,尤其是在問道傅明月肚子裏的孩子時。


    傅明月對李甜馨無所謂喜歡不喜歡,畢竟沒什麽接觸。但是對於莫春蓮這樣的做法,她也覺得過分了,專挑人的痛處來戳,那是對待仇人的態度吧?可這兩個人明明是一對婆媳啊!


    她至今都還記得,莫春蓮當初對李甜馨是何等滿意,難道真的因為瘸了腿不能生孩子,就從天堂掉到地獄了麽?這也太現實了!再怎麽說,李甜馨也是為了救夏明朗才弄成這樣的!對待恩人,就算有所不滿,也不該這樣持刀相向吧?


    雖然可能有些不厚道,但傅明月還是暗暗慶幸,自己沒跟這樣一個人成為婆媳。她是個有黑曆史的人,沒事兒就被自己的婆婆翻黑曆史戳心戳肺,那也太可怕了。這麽一想,她不禁對李甜馨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夏明翰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媽媽過分了,趕緊找了個理由,把老兩口都拉出去了。


    病房裏隻剩下傅明月和李甜馨,還有昏睡中的夏明朗,一下子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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