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他離婚的,絕對不會離婚的,你別做夢了。”


    馬玉鳳吼得聲嘶力竭,吼得身體發抖,也不知道是想是要向別人示威,還是在安慰自己。


    她怕極了潘頌陽真的跟她離婚,怕得要死,卻不敢跟別人說。


    向暖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頭來,臉上揚起柔柔的笑。


    周圍見了的人都覺得那笑如春風化雨,安靜地滋養著萬物,仿佛能將所有的躁動都拂去,隻留下一份平和。


    “那真巧,我也是。”


    馬玉鳳一時大腦短路,直到瞪著向暖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外,她才反應過來向暖是什麽意思。


    那真巧,我也一輩子都不會跟他離婚。


    但那個“他”跟她不一樣,指的絕對不是潘頌陽。


    一個有了異心的女人,提起自己的丈夫時,絕對不可能露出那種幸福得讓人醺醉的表情。隻有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提起他時,才能露出那樣由內而外散發著幸福的笑容。


    當初自己跟潘頌陽熱戀的時候,跟別人提起他時,每次不是都不由自主地露出這種笑嗎?


    也許,真的是我多想了。


    馬玉鳳像是被什麽東西抽去了力氣,頹廢地跌坐在椅子裏。


    桌上,雞汁小籠包正散發著騰騰熱氣和絲絲香味。


    在這熱氣繚繞裏,馬玉鳳的視線慢慢失去了焦點,許久也回不過神來。


    記得剛跟潘頌陽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工資收入比現在要低得多,每個月都捉襟見肘,連吃個外賣都要斟酌一番。但那時候,他們很快樂。即便一日三餐都是番茄炒蛋和蒜蓉空心菜,也依然吃得津津有味,相對一笑間,都是幸福。


    這些年,潘頌陽的收入一直都在增長,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比起當初確實要好了許多。起碼他們可以租小區的房子住,起碼一日三餐不用再勒緊褲腰帶,起碼買衣服偶爾也能去專賣店淘幾件折扣品……


    是什麽時候起,彼此之間越來越冷淡,即便坐在一起也沒什麽想聊天的衝動?是什麽時候起,一言不合就會吵架,明知道不該卻還是會拚命地戳對方的痛處?是什麽時候起,明明曾經發誓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兩個人,居然可以麵不改色地將“離婚”掛在嘴邊,仿佛它是多麽具有威懾力的武器?


    是身邊的朋友慢慢地都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的時候?是同學聚會的時候,大家都坐著好車,穿著名牌服飾,談起自己的職位收入都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的時候?是好幾個同性朋友做了全職太太、每天都隻管喝茶逛街的時候?還是……


    馬玉鳳記不起來了,好像不知不覺,一切就變成了這樣。


    不知不覺,可也猝不及防。等發現的時候,好像已經太遲了。


    都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他們說了那麽多的惡語,就像一把又一把刀子可勁地刺出去,早就將彼此的心都給傷透了吧,還能回去嗎?


    還能嗎?


    “嗚……”馬玉鳳突然逸出一聲抽泣,她忙一把捂住口鼻,拚命低下頭,還借著撐腮的動作擋住別人的視線。


    眼淚一滴一滴墜落在桌麵上,很快淡黃色的桌布上就多了許多褐色的小圓點,然後這些小圓點又很快地連成一片濕潤的痕跡……


    向暖不知道馬玉鳳回去跟潘頌陽發生了什麽,反正她晚上就接到了潘頌陽用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向暖,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跟你道個歉。今天馬玉鳳是不是約你見麵了?我不知道她都跟你說了什麽,她最近有點神經質,想法亂七八糟的的,說話也難聽,所以不管她說了什麽,我希望你都別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隻是,如果你是真心實意地覺得很抱歉,以後就不要再跟我聯係了,更不要在三更半夜發那種讓人誤會也讓人瞧不起的短信。”


    “三更半夜?讓人誤會的短信?”潘頌陽似乎很驚訝。“我沒有啊。向暖,除了挺久之前那條短信,我就再也沒給你發過信息了。”


    向暖聽得皺了眉頭,難道那信息不是他發的?可是,那明明是他的手機號碼。除非,有人拿他的手機給她發的信息……


    “我明白了,應該是馬玉鳳拿我的手機給你發的信息。向暖,我不知道短信具體的內容是什麽,但我絕對沒有給你發過那樣的短信。”


    馬玉鳳如果想要試探他跟向暖的關係,那她發的信息肯定是那種很曖昧甚至很露骨的內容。


    向暖接到那種信息,還不知道在心裏怎麽看他呢!


    潘頌陽頓時覺得臉麵發燒,尷尬至極。幸虧是在電話裏,不用直麵向暖的眼神。


    “向暖,我跟馬玉鳳之間確實出了問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除了爭吵就是互相嫌棄。有時候我加班到很晚回來,回到樓下都不想進門,就怕一進門就看到她那張嫌棄的臉。可能正是因為最近的生活太糟糕了,所以我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偏偏又在這個時候重遇了你。說實話,我真的沒想過要跟她離婚,然後跟你在一起。因為我不敢想,畢竟我已經有家有口了,再怎麽樣我也得對家庭負責。我之所以找你,隻是因為我心裏太苦悶了,所以忍不住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你,但也隻是想跟你說說話,沒別的非分之想。也許你不相信,但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相信。”


    “向暖,你——”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你合適的傾訴對象。以前不是,在你妻子知道我們曾經是戀人之後,就更不是了。如果你還想挽回你的婚姻你的家庭,那就不要再跟我有聯係。”


    潘頌陽沉默了很久,最後艱澀地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或許是要說服自己,他又重複了一遍,用很低的有氣無力的語氣。


    向暖聽了,心情也跟著複雜起來,但到底沒說一句安慰的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隻能自己去領悟參透,隻能自己去調整適應,別人說再多做再多,也通常都是無補於事,甚至適得其反。


    向暖深吸一口氣,結束了這段沉默。“潘頌陽,就這樣吧。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幸福。”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再見。”拋出這兩個字,向暖就掛了電話。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聯係了吧?


    向暖緩緩地吐出一口悶氣,又在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轉身進屋。


    “媽媽!媽媽,你看我畫的小寶寶。”


    向暖一進門,果果就抱著畫板興奮地跑過來,朝她展示自己剛剛創作的作品。


    畫板上畫的是一個娃娃的頭部,雖然比例不協調,但基本的樣子是有了,看著還真像那麽回事。


    “果果真棒!畫得真好看!”向暖朝她豎起大拇指,又揉了揉她的腦袋。“除了小寶寶,果果還會畫別的嗎?”


    “會呀。媽媽,你過來看呀。”


    小家夥喜歡別人關注她,連畫畫的時候也喜歡有人在一旁看著她,然後每畫出一點形狀都可以炫耀一番。


    “好,媽媽看你畫。”


    向暖握住她的小手,將她牽到沙發前坐下,然後看著她一邊在畫板上塗塗畫畫,一邊在嘴裏嘀嘀咕咕,小模樣可認真了。


    不管心情如何煩躁,隻要看著她這可愛的小模樣,向暖就覺得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一顆心更像是雪花遇上了春日的暖陽,軟得都要化了。


    “媽媽,你看!”


    “喲,果果這畫的是什麽啊?”


    “這個是花花,這個是小鴨子,這個是蝸牛……”


    除了花,別的東西都有點抽象,但仔細看又確實能看出她嘴裏所說東西的影子。


    向暖自然是特別誇獎了一番,好讓她更加興致勃勃地繼續畫下去。


    暑假的時候,應該給小家夥報一個繪畫班,好好地引導挖掘一番,不能浪費了這方麵的天賦。倒不是指望她將來吃這碗飯,但技多不壓身麽。


    “果果可不可以畫一個爸爸呀?”


    “我不會。”小家夥搖搖頭,略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突然眉頭一舒眼睛一亮。“媽媽,你來畫吧。”


    好吧。


    向暖隻好將畫板接過來,動用自己那慘不忍圖的繪畫技術在畫板上塗畫起來。她已經很努力了,可畫出來的效果實在是不忍直視,隻勉強看得出來那是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停下筆的時候,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這技術,簡直不能太丟人。


    “哇,媽媽你畫得真好看!”果果小盆友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而且一臉真誠。


    向暖臊得想捂臉。臊完之後,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某人發過去,附上文字:果果說我畫得很棒,牧長官以為如何?


    給某人發完,她又發了一條朋友圈,眨眼間就收獲了好幾條評論,清一色的“2333”,一點都不給麵子。


    一直到果果睡著之後,向暖終於收到了某人的回複。


    “嗯,媳婦兒在抽象畫領域的造詣果然無人能及。”


    “噗——”向暖直接笑噴了。


    確實夠抽象的!


    向暖笑得不能自已的時候,又來了一條信息。


    “過段日子,爺讓你在寫實領域也曆練曆練,到時候好好表現,甭叫爺失望。”


    咦?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過段時間要回來,站在麵前讓她畫嗎?可是,離他休假的時間還遠著呢。


    向暖失笑搖頭,笑自己太過較真,他估計就是逗她玩兒呢。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句話不是單純的玩笑。


    算了,不想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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