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依舊一身富家公子打扮,身穿銀白色袍服,頭戴暗黑色網冠,腳蹬銀色描邊短靴,腰間係著鑲嵌著碧色玉環的腰帶與水藍瓔珞。


    身後的重樓和景天也換了淺色男裝,也儼然兩位俊俏少年。她們跟著明月夜走在街上,引來無數花季女子的矚目,雖然這蓉城因氣候溫潤,食物滋養,肌膚好看的青年男女比比皆是,但這三個人依舊算得上人中翹楚。


    明月夜帶著重樓和景天一行人來到了溫府,打算看望病中的溫亭羽。


    按照禮節,明月夜為溫熙及溫夫人都準備了禮物。重樓細心,在船上的隨行行李中,早早挑選好長安的玉器、熏香及精致點心。本來明月夜並並不想帶著她和景天,但終磨不過她的軟磨硬泡,她可擔心明月夜一負氣就留在了溫府,那郎君還不把她哥哥左車真送進宮裏去?


    溫熙早就與夫人莊宜蘭,提過明月夜此行的來龍去脈,她知道哥舒寒在大婚之際不辭而別,也獲悉明月夜寫下了和離書。兩人都對後來之事心存想法,加之大常民風開放,即便女子和離也有再嫁之事,所以莊宜蘭暗中細細觀察著這位甚有可能,會成為自己兒媳婦的姑娘,總覺得她不但明眸皓齒,在脾性上和溫亭羽有著相似之處,竟有著一見如故的喜歡。作為母親,兒子的小心思她自然知道更多,加之夫君也有意與汪帥結親,所以,她對明月夜不但客氣有加,更帶著自然而然的寵愛。


    莊宜蘭拉著明月夜的小手,溫和道:“孩子,從長安到承都舟車勞頓,一路辛苦。可還能適應這邊的氣候?到這兒就是到家了,若方便就來府上小住幾日,我讓她們給你每日燉些祛濕溫補的湯水,看你的臉色有些蒼白,可是水土不服呢。”


    “溫夫人您客氣了,亭羽哥哥因十七而沾染風寒,我十分過意不去,想來看看他,若您不棄,十七想為兄長診脈。”明月夜隻覺莊宜蘭的手柔軟溫暖,態度也和藹可人,打心眼裏也喜歡這位風韻猶存的長輩。


    “好孩子,即是亭羽的……妹妹,就別與我們生分了,叫一聲伯伯、伯母就好。”莊宜蘭從自己手上解下一串沉香手串,不容拒絕的便戴在明月夜手腕上,拍拍她的手背道:“我的寶貝兒啊,伯母來不及為你準備什麽可心的見麵禮,這手串是當年我生下亭羽,你伯伯從南照寺求來開光之物,可祈福辟禍,保佑平安,你戴上吧。”


    明月夜眼見手腕上的白奇楠沉香串,香氣清雅,色澤喜人,其間還點綴著蜜蠟、紅寶石,可見價值不菲,趕忙要褪下來,有些緊張道:“這太貴重了,十七生受不起,還請伯母收回。”


    莊宜蘭阻止了明月夜,緊緊握著她的手,親切道:“伯母呢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本一心在想要個貼心女兒,可惜一直不能如願,今日相見竟對你卻一見如故,心生歡喜。若將來我們能有更深的緣分自然好,若沒有,伯母也真心希望能得你這個女兒,可好?”


    “哎,宜蘭,你這是要嚇著孩子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丫頭,你伯母喜歡你,就收下吧。就算沒有亭羽這層關係,我與汪帥有過命交情,咱們兩家溯源深遠,我與你伯母怎麽也算得上你半個長輩了吧。疼愛你那是應該的。妥妥戴好。還有,收複明堂之事,自有光熙商會為你做主,不必煩惱。”溫熙一捋胡須,哈哈大笑。


    明月夜心頭一陣溫暖,想必溫亭羽那寬厚而暖心的脾性,皆遺傳於溫家這對坦率的善良父母。這家人,確實容易相處而討人喜歡。


    她沒有再拒絕莊宜蘭的堅持,便款款向這對夫婦福了禮:“十七多謝溫伯伯,多謝溫伯母。願二老福瑞吉祥,安康長壽。”


    “好孩子,這小嘴兒甜的,就是比那幾個禿小子強多了。”莊宜蘭忍不住抱住明月夜,開心的笑著,又忍不住問道:“丫頭啊,怎麽叫十七這麽怪的名字。”


    明月夜微微一愣,表情略有不自然:“當時和亭羽哥哥結拜時,也用的這個名字。在軍中習慣了,一時就改不過來。”


    “哦,對了。丫頭,那哥舒寒沒有難為你吧?”溫熙蹙眉道。


    護主心切的重樓聽見了,可有點兒不太高興,忍不住道:“溫老爺,我家郎君對主子可好了。這不是讓我家主子帶了禮物來看望二老,您和溫三公子大可放心。”


    “重樓,不可無理。”明月夜斥責道。


    “哈哈,無礙,這小丫頭也是伶牙俐齒啊,挺好。”溫熙不以為忤,笑道:“那告訴你家郎君,可不敢薄待了明丫頭,有光熙商會為她撐腰。”


    “溫伯父放心,我的事情我能處理好。”明月夜拉住重樓,堵住了她躍躍欲試的反駁。


    莊宜蘭招招手,旁邊的侍女們趕忙端過煮好的甜湯和點心。


    “好了,站了半天了,這是剛剛做好的醪糟小湯圓、冰糖桂花糕,最開胃解乏的,你們這幾個丫頭呢,都給我趕緊坐下來,先吃一點兒,我再讓廚房準備新鮮的魚和嫩藕,一會親自下廚給你們做些順口的菜肴。”她笑吟吟道。


    重樓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了。這溫家的老爺夫人,可真是脾氣好呢,其實那溫三公子也是好人一個。若無郎君,他或可勉強配得上主子吧。可惜,郎君若在,她的天平毫無保留傾向得一塌糊塗。


    “伯母,讓重樓和景天在這裏吃點心,我想趕緊去看看亭羽哥哥。”明月夜道。


    “我們不餓,跟著主子伺候就是。”重樓嚴陣以待,拉住明月夜,景天更直接,抱著劍緊緊跟住。


    “好好,先去看他,點心一會回來吃。”莊宜蘭好笑的看著這三個姑娘:“亭羽還在睡著呢,讓丫鬟帶你們去吧,我到廚房裏看看,午膳準備得如何了。”


    大丫鬟就帶著明月夜她們,來到了溫亭羽的房間。


    整個房間開闊而整潔,整排的書架擺滿了各種書籍古本,牆上掛著名家字畫,桌上擺著名貴的文房四寶。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張描繪了一半的碩大屏風,上麵有一個白衣女子正扶著梨花樹,回眸淺笑。那女子的衣服細節尚未完工,但眉目之間,栩栩如生,生動逼真,顯然那畫者,確實用了心。重樓和景天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床榻上,溫亭羽正躺在錦被之中,安靜如嬰兒般熟睡。他長眉入鬢,鼻梁挺直,雙唇好看,膚色如玉。


    大丫鬟剛剛想叫醒溫亭羽,被明月夜伸手攔住了。她躬下身子,為他輕輕掖好錦被,卻聽他突然喃喃自語道:“十七,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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