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對上皇甫赫連冷然的臉,發抖地拿著毛巾:“我,我現在擦,我……實在是太困了……”


    “滾。”


    “我……”


    “不想讓我‘請’你的話。”


    服務員連爬帶滾地離開了房間。


    皇甫赫連坐下來,用毛巾給夏之星擦拭,發現她的熱度持續不下,好像還有升高的跡象。


    他拍打她的麵頰,她卻也是模糊的唔唔著。


    皇甫赫連讓人去叫醫生,剛坐在床邊,準備給夏之星擦身體,發現水都涼了好久。


    一股憤怒淤積上來,他暫時壓下,倒了水來照顧夏之星。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來電顯示是冷安琦。他冷冷皺眉,接起電話,聽到那邊濃重的酒音傳來。


    “納西塞斯,你還沒睡嗎?…我以為你都不肯接我電話了……”


    皇甫赫連心情正煩,暴躁的情緒完全都在聲音裏:“有事說事,沒事滾。”


    “等一下,納西塞斯,你果然在怪我了?你當然會怪我,我做了這樣不可原諒的事……”


    皇甫赫連就要關機,聽到她模糊的聲音說:


    “燒烤那一天的事……”冷安琦嘔了一聲,“我是逼不得已……我太愛你了!”


    【皇甫,如果你答應我的邀約,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是關於夏小姐的。關於燒烤的那一天……】


    皇甫赫連手指一僵,握緊手機:“說下去。”


    “我,我還能說什麽?你會原諒我嗎?”


    “那要看你悔悟的決心。”


    “我真的很悔悟,我當時給你下藥後,立即就後悔了……納西塞斯,你不要怪我……你知道,不管我做什麽,都是出於愛你……我愛你……”冷安琦一定是醉得不清,聲音打結,失去了平時的儀態。


    皇甫赫連眉峰一冷,捕捉到關鍵信息:“下藥?”


    ……


    酒會所裏,冷安琦坐在吧台上,已經喝了好幾瓶威士忌,整個身體都坐不穩,癱在吧台上。


    今天冷天辰回來,她本來無意問起他賽車順利嗎。


    冷天辰卻提出碰到了皇甫赫連和夏之星的事,還說告訴了皇甫赫連“燒烤那天的秘密”。


    冷安琦誤以為冷天辰說出是她“下藥的秘密”,當場發飆,不由分說打了冷天辰一個耳光後奪門跑了,一直呆在酒會所裏喝酒到現在。


    皇甫赫連一揮手,手機用力粉碎在地上,他冷寒地站起來。


    羅德緊張道:“帝少,怎麽了?”


    皇甫赫連壓住太陽穴:“把手機撿過來!!!!”


    連上好電池開機,點開視頻——


    ……


    金發女人端著肉串轉身,正好麵對著鏡頭。


    【你看起來很熱啊。】冷天辰的聲音。


    夏之星慌忙退後一步,漆黑的眼眸如星辰般閃耀著:【你在做什麽?你在拍我?】


    【我在拍肉串……】冷天辰說,【真香。】


    夏之星伸手將dv的鏡頭遮住,鏡頭於是一陣動蕩地晃著:【不要把我拍到裏麵去了。】


    【為什麽?】


    【總之我就是不喜歡。】


    【我在拍風景,你卻擋著我的鏡頭。我現在在拍花,拍樹,拍……就是不拍你。】


    ……


    那張濃妝豔抹的臉,臉部特寫時一眼就可以辨出是夏之星。


    皇甫赫連眉峰皺起,太陽穴氣得隱隱作痛。


    他想起燒烤的那天,冷天辰說:【我的口氣像在開玩笑麽?你的女人的確跑到我家裏來了。】


    無辜的手機又一次被摔在地上。


    皇甫赫連嘴唇緊抿,氣得簡直要掐死這個女人!


    她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卻瞞混了他,還跟別的男人打情罵哨。


    她為什麽會突然跑到冷家去?她跟冷天辰是什麽關係?


    如果不是她懷著身孕,以皇甫赫連的脾氣,早就大發雷霆。


    他忍了整整一天,現在終於如海嘯般爆發出來——一把揪起夏之星的身體,逼她坐起。


    “醒來,該死的,醒來!”他用力攥著她的肩,搖晃她的身體,“我命令你睜開眼看著我。”


    夏之星全身疼痛酸軟,熱乎乎的,處在高燒的遊離狀態。


    皇甫赫連更用力地晃她,拍打著她的麵頰,讓她不得不疼痛地睜開眼。


    夏之星迷離地半睜著眼,意識被火燒得一團糟。


    “孩子是冷天辰的?”


    “……唔?”


    “我問你,孩子是不是冷天辰的?”他怒聲問,“在酒店裏的男人是他?”


    “不是。”


    “你還敢撒謊!”


    “沒有……”夏之星根本已經是問什麽回什麽的狀態。


    現在這樣辛苦,哪還有力氣轉動大腦想撒謊的台詞?


    “既然沒有,告訴我酒店那個男人是誰!”


    “我不知道,好痛……”夏之星痛苦地說,“好痛……”


    “不是冷天辰,就是夏千夜!?”皇甫赫連眼眶充血,失去理智地怒吼,“是夏千夜?”


    夏之星呢喃說:“不是……我醒來的時候,在華樂酒店。”


    皇甫赫連身體一冷,仿佛有盆刺骨的冷水朝他全身澆透下來。


    “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我一個睡在床上,衣服被撕得破碎……我喝得太醉,什麽也想不起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好辛苦……”


    夏之星全身火燒火燎地發燙說:“好渴,好痛……爸爸,爸……”


    她抓住皇甫赫連的手,那手心潮濕,滾燙。


    皇甫赫連僵立地坐著,有一小段時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就仿佛後腦勺被狠狠地敲了一棍。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他反握住她的手,逼她,“華樂酒店?”


    夏之星幹涸地說:“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喝得很醉,千夜,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也沒想到就那一晚,我就懷上孩子了……也有可能是那個魔鬼的……”


    夏之星的視野模糊著,她現在看到的世界就像個萬花筒。


    皇甫赫連的身影有無數個,迷離地交疊著,在她視線中一會兒變成夏父,一會兒變成千夜,一會兒又變成夏千羽。


    “魔鬼是誰?”


    “……”


    “說,魔鬼是誰?”


    刺眼的燈光下,那臉湊近夏之星,變回了皇甫赫連。


    夏之星掙紮了一下:“走開,別過來,你這個魔鬼……”


    所以魔鬼是他?


    皇甫赫連的心沉寂下來,一時間麵部表情怪異,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心情。


    下藥,懷孕,夏之星喬裝傭人……


    他還想問更詳細,卻發現她又進入了昏迷中。


    皇甫赫連探著她的身體,太燙了!他的心裏劃過慌張。


    “夏之星!夏之星……”“醒醒!”


    ……


    “帝少,醫生來了……”


    皇甫赫連扯了被單給夏之星蓋上,衝進來的醫生喊:“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立即讓她的燒降下去。”


    醫生其實時刻都呆在這酒店另外的房間,等待著隨時隨地的需要。


    “如果大人和孩子任何一個出了事,就提著腦袋回去!!!”


    洗手台前,冷水在剛毅的麵孔上流過,幽長的睫毛翹著水珠,他的綠眸裏從未有過的空洞。


    不久後,他又奇異地笑了。


    如果孩子是他的,她沒有跟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一切問題都引刃而解了。


    醫生們檢查夏之星的高燒不退反升,一時都慌了:“現在情況很不樂觀,可能馬上會流產。”


    “應該要盡快送到醫院裏去……”


    “送到醫院也於事無補,她高燒太重,又無法用藥物,除非她自己發生奇跡把燒降下來。否則……不僅僅是流產,大人也會有危險。”


    皇甫赫連走出衛生間,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噩耗。


    他冰冷地一步步走去,醫生全嚇得發抖。


    “流產?”皇甫赫連伸出手,羅德遞給一把手槍。


    他朝前走,醫生們就朝後退。


    “你再好好考慮,是給她降燒,還是在你的腦袋上開一個窟窿?”他才得知孩子是他的,就要流產?!


    醫生嚇得腿軟,跪了下去。


    “先生,你為難我們也沒用……現在的情況隻能是聽天由命。”


    “其實早在下午檢查時,已經有過先兆流產……”另外的醫生著急地說,“這位小姐不讓我們告訴你。”


    皇甫赫連的眼神像利劍一般,轉過頭看著夏之星,英俊的臉上卻滿是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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