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一陣發昏,視線越來越模糊,在無數的雪花點中我看到好像有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他們把江予遲從我身上扶起來,似乎在給他檢查,我聽到有人說中槍了,要趕緊送醫院救治。


    我伸手想去抓江予遲的手,他們卻有人把我抱走了,我張口想說話,卻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江予遲你怎麽了?


    求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至少不要扔下我獨自向黃泉,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後麵發生了什麽我完全不知道,因為我眼前一黑,徹底墮入了死寂之中。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我躺在醫院的床上,旁邊坐著喬思語和江欣然。


    喬思語先發現我醒了,又驚又喜得叫了起來:“丫丫,你終於醒了,這次你真把我嚇死了。”


    我想坐起來,奈何全身酸痛,而且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焦急的問:“予遲呢?他怎麽樣了?”


    江欣然表情很猶豫:“他……”


    喬思語急切的搶話,笑嘻嘻的道:“他沒事,你放心吧。”


    江欣然也連聲附和:“是啊,他沒事,倒是你自己要好好注意,這身體可經不起折騰了。”


    我記得江予遲好像中槍了,而且在那之前他雙腿已經重傷,怎麽會沒事?最重要的是——


    他沒在我身邊!


    他是那麽在意我,如果不是出事了,怎麽可能不守在我床邊,好讓我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我急不可耐:“那他人呢?為什麽不在這裏?我要見他!”


    喬思語按住我:“丫丫,你別激動。”


    關乎江予遲的生死,我怎能不激動:“他是不是出事了?小喬,我要知道他真正的情況,求你告訴我。”


    我要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如果他都不在了,那我活著又還有什麽意思?


    我要下去陪他啊,我怕太晚了會追不上他!


    江欣然表情嚴肅:“清雅,你冷靜點,予遲的情況確實有點不太好,所以你要養好身體,這樣才能照顧他。”


    我大概真是水做的女人,眼淚總是動不動就往下掉,吸了吸鼻子才能說出話來:“有多不好?會不會死?”


    喬思語這才不瞞我:“雖然不太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我就是怕你會胡思亂想才不想告訴你。”


    “他真的中槍了是不是?”雙腿上的傷雖然導致江予遲失血過多,但好在救援及時趕來了,應該不至於致命。


    從我昏迷之前就在當時聽到的隻是因為擔心而產生的幻覺,江予遲沒有中槍,可現在我卻不得不麵對現實。


    江欣然點了點頭:“嗯……那一槍導致予遲肝髒破裂,不過堂哥已經給他捐了肝,移植手術很成功。”


    “那他的腿呢?”江予遲的腿會不會廢了?雖然我並不介意,可我怕她自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誰也不想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尤其是他這種自尊心超強,對我又保護欲超盛的男人。


    喬思語表情為難的道:“這個現在還不確定,要等他醒來才知道,不過醫生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醒。”


    江欣然又道:“錦煊說你是最有能力喚醒予遲的,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治療盡快養好身體,陪他挺過去。”


    “他真的還活著嗎?”我很怕他們是故意找個借口讓我活下去,指望等我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就放棄殉情了。


    喬思語伸手給我理了理頭發:“我們沒必要騙你,也騙不了你,不相信的話等你堂哥來了,讓他抱你過去親眼看看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江予遲應該是還活著。


    雖然活的不太好,但終究還有希望,這就已經足夠了!


    我沒有急著去看江予遲,他現在在icu病房,我這樣也進不去,而且去了也顯得我不信任喬思語和江欣然。


    於是我強迫自己暫時放下了江予遲的事兒,轉而我問起來後麵的情況,也就是我昏迷之後的事。


    趙天傑被當場擊斃了,起的這麽痛快簡直便宜了他。


    江浩然作為幫凶當了汙點證人,指認趙天傑綁架我並且謀殺我和江予遲。


    那幫所謂的小弟也都跟著進了大牢,至於要吃多久的牢飯,就得等最後宣判才知道了。


    提到江浩然,江欣然的臉色變得尷尬又愧疚:“你一定很恨浩然吧?”


    我搖了搖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或許是予遲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而爺爺確實也偏愛予遲。”


    喬思語也安慰江欣然:“隻要他能改過自新,丫丫肯定能原諒他的,畢竟三少的傷不是他弄的。”


    我附和道:“是啊,而且最後關頭趙天傑讓他殺我,他反而放了我,浪子回頭金不換,相信予遲也不會怪他。”


    江欣然紅了眼眶:“謝謝你們,如果他還有救,請原諒我出手幫他,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喲勉強笑了笑:“沒關係,隻要他能知錯就改,我們也願意幫他,你知道的,予遲向來重視親情。”


    我們聊了好一會兒,宋錦煊和江奕懷以及左司宸都進來了,應該是收到了我醒來的消息。


    雖然並沒抱太大的希望,但我還是焦急的問了一句:“予遲怎麽樣了?還沒醒嗎?”


    宋錦煊點點頭:“暫時還沒醒,不過我們剛剛和專家去看過他的情況了,下午就會組織會診。”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江欣然之前好像說過我是最能喚醒江予遲的。


    宋錦煊鄭重的點頭:“能,首先就是養好身體,然後去好好照顧他,隻有你才能給他最大的求生欲。”


    “好!”我不知道江予遲的情況到底有多不好,但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我隻希望他能活下去。


    他前半生已經活的夠辛苦了,現在功成名就又解決了所有麻煩,是真正開啟新生活的時候,他怎麽能死?


    宋錦煊主動抱我去了icu外麵,我隔著玻璃看著身上插滿管子還戴著呼吸機得江予遲,眼淚止不住的流。


    他為什麽要遭這麽多的罪?


    難道從小到大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江奕懷就站在我旁邊,見狀遞了張紙巾給我:“別哭,他曾說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流淚,尤其是為了他。”


    這話我也聽過,被他一提醒連忙胡亂的擦了把眼淚,吸著鼻子努力忍下還在眼眶打轉的眼淚。


    宋錦煊沒多久就把我送回了病房,然後我開始安心養傷,至少要讓自己能照顧別人,而不是被照顧。


    趙天傑死了,他的案子我們不關心,我們關心的是江浩然的判決,所以左司宸依舊會給我們最新的消息。


    今天的重磅消息是——


    李慧琴也參與了那天的綁架案,而且還不是被強迫,是她心甘情願幫趙天傑把我騙出去的。


    為的,是她那兩個還在大牢裏的的兒子和丈夫。


    可憐我和江予遲都以為她變了,還想要給她養老送終,結果隻不過是我們一廂情願而已。


    就因為宋錦平抱怨在牢裏不好過,他想要盡快出來,而我們明明有能力幫他一把卻不肯幫。


    就因為宋建國透露出一絲不甘心,覺得他們之所以有今天都怪我們,所以她最終選擇了報複。


    她是條蟄伏的毒蛇,知道憑自己沒辦法動我們,便假裝改過自新了博取好感並且取得我們信任,然後等機會。


    終於,她的機會來了,趙天傑知道了她和我們的過往,找她幫忙騙我,結果我上了當,連累了江予遲。


    不過在東窗事發之後她也被抓了,現在一家三口都在吃牢飯,倒是很符合一句話: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他們現在真整齊!


    李慧琴的事我再也不會關注了,更不會管她的死活,被蛇咬了一口是我們疏忽,被咬第二次可就是我們傻了。


    轉眼過了一個月,江予遲身上的傷都已經全好了,他人也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可他就是沒醒。


    不知道他昏迷不醒的原因,醫院沒辦法對症下藥,這才是最令人頭疼的,宋錦煊為了這事兒自責不已。


    於是我不但要安慰自己,我還要安慰他,讓他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江奕懷目前暫代董事長一職,而他作為總裁要做的事則交給了江欣然,淮海集團由他們負責。


    他們的壓力很大,一個外孫,一個孫女,按照所謂的繼承,他們都不是“正統”,難免會被說閑話。


    好在江予遲之前收服了不少人,江奕懷本身也是個有能力的,再加上周威和江智英幫忙,但也還能堅持。


    隻是,他們終究也堅持不了太久,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是有不少人對董事長和總裁的位置虎視眈眈。


    於是江智遠中斷了環球之旅,帶著他的新妻回來了,臨危受命,代替江予遲坐鎮淮海集團。


    他雖然自身的能力有限,可他的身份擺在這裏,光這點就比江奕懷和江欣然有優勢的多。


    這是我見到的江家人最團結的一刻,可惜江予遲沒有看到,他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個月。


    江予遲,我知道你很累,但睡了兩個月還不醒來,是對這個世界太失望,不打算再醒來了嗎?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怎麽辦?


    我們怎麽辦?


    從船上死裏逃生之後我就沒在家住過一晚,每天都在醫院陪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話給他聽。


    我說我們之間從小到大的回憶,也說大家每天發生的事。


    我告訴他,艾音回國了,可江奕懷忙著替他守住老爺子的心血不旁落,壓根沒工夫去追她。


    我告訴他,宋錦煊和江欣然的婚期快要到了,可他們說如果他不醒來他們就不舉行婚禮。


    我告訴他,左雲帆會說話了,而喬思語教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幹爹。


    我告訴他……


    每天不管集團的事有多忙,江奕懷他們都會過來看他,跟他說幾句話,告訴他我們都在等著他。


    就連以前很不待見他的江智英都會溫柔的喊他的名字,而喬思語則每次都帶著孩子讓他叫幹爹。


    我每天白天坐在床邊,不是給他畫素描就是碎碎念,晚上給他擦洗幹淨身子抱著他睡,偷偷的流淚。


    我不知道已經還堅持等多久。


    麵對這樣無知無覺的他我感覺越來越看不到希望了,每一秒鍾都是愛與痛的煎熬,真的快要崩潰了!


    今天是他陷入昏迷的第九十六天,我雙手握著他的手哭著祈求:“予遲,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那你這樣不言不語跟扔下我有什麽區別?你到底還要不要我了?”


    很意外的,我竟然看到他的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吐出了一個幾不可聞的字眼:“要……”


    我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聲音和手一起顫抖:“予遲,予遲你是不是醒了?”


    他的嘴唇雖然沒有再動,但我卻很清楚的聽到了他的回答:“嗯……”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我連忙按了服務鈴,主治醫生和護士迅速趕來,開始給他做檢查,最終確定他確實已經醒了。


    隻是,他的雙腿暫時廢了,以後還能不能恢複,又要多久才能恢複,就要看後續的治療情況了。


    得到消息的江奕懷他們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江奕懷,艾音。


    左司宸,喬思語,左雲帆。


    宋錦煊,江欣然。


    江智英,周威。


    江智遠,還有他的新妻,我們的新舅媽。


    看著豪華病房裏滿滿的親朋好友,我笑著怎江予遲:“你現在幸福嗎?”


    江予遲鄭重的點點頭,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昏睡有點沙啞:“幸福,很幸福,沒有比現在更幸福了。”


    我又問他:“那你相信奇跡嗎?”


    他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以前不相信,直到你愛我。”


    “我懷孕了!”


    “嗯?”


    “三個月出頭。”


    “那不就是在……”


    “對,就是在船上,我們有了孩子,而且還從那場生死大戰中活了下來,這是寶寶給我們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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