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藍紫色光亮的血液在田野中消失了,江河蹲下了身子查查看著這片田地,他用手拈了拈地上的黃土,黃土略帶濕潤,相對其餘地方的田地較為鬆動,看樣子不久前剛有人翻動過了這片土地。


    眾人知道今天晚上來就是找屍體的,於是倒也早早就準備了鐵鍬等鏟土工具。袁軍跑回去開車,直接將汽車開進了田裏來。這片田野裏的樹林並不緊密,雖然土地顛簸,suv倒是也能直接開進來。袁軍打開了汽車大燈,照向了這片最近被翻動過的土地。


    男人們從汽車後備箱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鐵鍬,對著這片田就挖了起來。幾人在這片挖了足足半個小時,可別說是人的屍體了,就連個昆蟲的屍體都沒有看到。眼見這坑越來越深,兩個人都能埋裏麵了,但是仍然不見屍體,眾人意識到情況不對。


    “不用挖了!”邵老揮了揮手,說道:“屍體不在這裏。”


    袁軍將鐵鍬扔在了一邊,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這麽邪乎,那血液到這就不見了?”


    徐一曼點了點頭說道:“血液的痕跡的確到這裏就不見了。”


    袁軍開口說道:“那屍體去什麽地方了,難道死人自己站起來走了?”


    說話間,隻覺得周邊一陣冷風吹了過來,激在滿頭是汗的袁軍頭上,還真讓袁軍打了個激靈:“說不準這裏根本就沒有埋著屍體,或者那個人壓根沒死。”


    “灑灑看!”江河對著徐一曼說道:“魯米諾光化學反應不是特別靈敏麽,能檢測到土裏的血液麽?”


    “關了車燈!”徐一曼說道。


    關掉車燈,四周又漆黑一片,徐一曼搖了搖噴霧,將其噴在了這片土壤之中。片刻,藍幽幽的光芒就亮了起來,像是墳地中的森森鬼火,看起來詭異的很。


    徐一曼說道:“從光亮上來看,這的確都是血液,不過也不能確定一定就是人類的血液,任何哺乳動物的血液都可能會使試劑發出亮光。但是看這情況,血跡一直連續到了這裏,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人的血液。隻是屍體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會不會是李達彪回來二次拋屍了?”


    “不!”邵老看著藍瑩瑩的亮光說道:“尋常殺人案中,凶手覺得一次拋屍的地點容易被發現,的確可能二次拋屍避免屍體被發現。隻是這樣的殺人犯往往不會畏罪潛逃,否則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既然李達彪三天前就跑路了,又何必重新藏屍?”


    “可是屍體就是不見了。”袁軍叉著腰說道。


    江河開口說道:“有這樣一種可能,李達彪由於著急給大勺送貨,第一次隻是淺淺將其掩埋。等送貨回來之後,李達彪再對屍體進行掩藏,將屍體運到了別的地方。騰空車後的內髒之後,他正好能夠將屍體藏在自己的車裏。”


    聽到了江河的話,邵老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很可能,也就能解釋李達彪為什麽三天沒有回家了,他必須要處理掉這具屍體。如果是這樣,那麽李達彪很可能會回來,他目前應該不知道事情已經暴露。關登,立刻給劉隊長發短信,讓他留意李達彪的動態。”


    “要不要看住肖芳,防止她給李達彪通風報信?”袁軍問道。


    “不用。”邵老搖了搖頭說道:“從肖芳對李達彪的態度上來看,她可能巴不得李達出點什麽事情,最好是住在監獄裏一輩子都別出來。”


    說罷,幾個人看著這個大坑。


    江河從坑裏爬了上來,對眾人說道:“不論怎麽樣,李達彪這件事情不能放鬆。就人體內髒這件事情,和李達彪脫不了關係。”


    “再找找吧。”邵老輕輕說道:“翟強曾經說過他還看到了有什麽東西掛在樹上,在警局裏,翟強說那天晚上太黑了,他具體也不知道在什麽方位。如果我猜的不錯,掛在樹上的東西應該就是給朱亮輸血的工具了。”


    徐一曼緩緩說道:“不知道凶手是否有醫學方麵的知識,如果血液不匹配的話,恐怕輸血會讓朱亮死的更快。局裏的法醫正在進行這項工作的檢驗,判別朱亮身體裏是否有不屬於她自己的血液,隻不過這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邵老點了點頭說道:“嗯,慢慢來,如果能找出血液的來源,說不準就能夠知道凶手到底是誰了。現在我們找找看,是否樹上還有痕跡。根據翟強的交代來說,那棵數大概在慶春路的中端,靠北側田野中的一棵樹上。”


    “先開了燈吧。”袁軍開口說道:“這地方實在是太黑了。”


    眾人點了點頭,這裏黑漆漆的,實在是有些滲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看到漆黑的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火球,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火球,此刻正漂浮在空中一米四左右的位置。這個火球起起伏伏的在遠處飄飄悠悠,似乎是尋找獵物的鬼火。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這個火球,眾人驚訝的發現,這個火球竟然越來越近,似乎是朝著這邊飄了過來。


    與此同時,飄飄渺渺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邵老聽去,這應該是一種經文,仔細聽了聽,邵老說道:“大悲咒。”


    大悲咒是佛教咒文,可以濟世度人,驅除邪祟。可是在這個環境中,即便聽到的是經文,可還是讓人忍不住心中發寒。那聲音越來越近,火球也越來越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


    江河忽然說道:“老魏頭。”


    “老魏頭?”邵老看向了江河,問道:“這麽黑你能看清楚?”


    江河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看到的,是猜到的。老魏頭的家裏沒有電燈,但是有煤球。我想這應該是老魏頭自己做的燈籠,我們在這裏發現了大量的黃紙,說明有人經常來這裏撒黃紙,離著最近的就是老魏頭了,我想應該是老魏頭來撒黃紙了。”


    影影綽綽中,也不知道遠處的到底是什麽,直到這個人走近了,眾人這才看到了這火球不是別人,正是老魏頭。老魏頭此刻挺直腰板,手上正提溜著一個白色的燈籠,燈籠裏裝著的是一個煤油燈,火焰正在燈籠中跳躍,這正是那個小火球。


    而那大悲咒,正是從這老魏頭的嘴裏嘟嘟囔囔唱出來的。


    老魏頭一邊唱著大悲咒,一邊伸手從自己的胸前抓出一大把一大把的黃紙來撒向天邊,這黃紙飄飄悠悠的落下,被秋風一吹,有的落在田野裏,有的落在樹梢上。


    “你們怎麽在這裏?”看到了專案組的眾人,老魏頭停止了誦經,踱步走了過來。


    四周黑暗,唯有老魏頭的煤油燈將他的臉照亮,借著火光看去,就見老魏頭的臉黢黑一片,兩隻小眼睛眯著縫,看不到他的瞳孔,影子在他的臉上斑駁,飄飄飄蕩蕩,讓他的臉明暗閃爍。


    “我們還想問你呢。”袁軍看到了老魏頭,忍不住說道:“你不好好看著火葬場,在這裏做什麽。”


    老魏頭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把紙錢來,說道:“我?我在給孤魂野鬼喂食吃呢!”


    “給孤魂野鬼喂食?”江河看著老魏頭說道。


    老魏頭冷冷說道:“火葬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殯儀館裏也不知道有多少沒有人認領的屍體,這些人都是沒有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如果沒有人供奉,他們會找替身的。”


    “找替身?”袁軍說道:“一會兒是掏屍鬼,一會兒是找替身,你故事不少麽。”


    老魏頭撒完了懷裏的最後一把黃紙,將燈籠提了起來,照在袁軍的臉上:“如果野鬼吃吃不到供奉,就會來找替身。晚上走夜路,時常會遇到。你聽說過這樣的故事麽?有人在夜裏走了一圈回來之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什麽也不去做了。”


    “這就怎麽了?”袁軍聳聳肩。


    老魏頭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因為他已經不是他了,他被鬼附身了。隻要他一開口,或者去做什麽,家裏人都會發現他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於是他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等時間久了,別人習慣了,他就可以代替別人繼續活下去了。”


    “大病不死的人,剛剛埋了的死人,都有可能被鬼魂附身,變成另一個人活下去!”老魏頭淡淡的說道:“我是為了救人,而且我勸你們早點回去,這裏可不幹淨,可不要被什麽髒東西纏住了。”


    說著,一陣秋風吹過。


    饒是有紙燈籠罩著,可煤油燈的火焰還是搖曳了起來,像是在躍動的精靈。老魏頭這才將燈籠放下來,左右看了看這望不到頭的田野,說道:“我的話就說到這裏,你們好自為之。”


    說著,老魏頭又念著經文,駝背離開了。眾人看著老魏頭的身影逐漸遠去,隻剩下了那個飄飄悠悠的火球在遠處,不久,那火球也變成了一個圓點,融化在黑暗中了。


    聽著老魏頭的這幾句話,眾人的腦海中想象出了一個畫麵:


    孤魂野鬼附上了剛死的屍體上,屍體自己從土坑中慢慢爬了起來,咧嘴一笑,緩緩裏離開了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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