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中隻剩下了衛靈永,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沒有人在意他在想什麽了。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女兒,現在,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在麵對十年前那個情況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告訴他該怎麽辦。他每天起床之後,有一家子人需要他照顧,他要照顧自己的母親,要照顧自己的妻子女兒,還要照顧自己的妹妹。到了他這個年紀,身邊都是需要倚靠他的人,而他卻沒有人能夠倚靠。


    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


    邵老眉頭擰成了疙瘩,坐在會議室中,不停的摩~挲著那個茶缸。


    徐一曼和關登坐在一旁,低著頭看著桌子,似乎桌麵上有什麽畫一樣。劉隊長和袁軍分別去帶隊尋找江河想象中的那個餐館。


    江河追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兩個人此刻也不知道江河到底去了什麽地方。而邵老就坐在會議室裏,什麽也不指示。


    氣氛實在是有些壓抑,徐一曼終於忍受不了,對著邵老說道:“邵老,我們現在到底要做什麽呢?”


    邵老看向了徐一曼,將茶缸放在了桌子上:“我們已經做了自己能做事情的全部,接下來,就是等著小劉或者袁軍找到線索了!”


    說話間,窗外突然響起了轟隆的雷聲,幾人朝窗外看去,連綿的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壓了過來,遮天蔽日,雷聲轟鳴。看樣子,龍城市要迎來一場暴雨了。


    此時距離晚上十點,還有四個小時。


    袁軍抬頭看向了烏雲,說道:“這鬼天氣,估計又要下雨了。”


    超市的老板將一塑料袋礦泉水遞給了袁軍,也伸著脖子看著天空:“是啊,看樣子這場雨動靜不小,如果這場雨下的時間太長的話,怕這條街的下水道是扛不住的。”


    袁軍一邊將這些礦泉水分給身邊的民警,一邊問道:“怎麽,這裏的排水係統不好麽?”


    超市老板縮回了脖子,撇著嘴說道:“是啊,這條街實在是太老了,日子久了,下水道全是垃圾塑料袋什麽的,每次下大雨的時候,湧進下水道裏的雨水不斷的反出來,帶著一股股的惡臭味,要是沒人管,估計能把整條街都淹了。”


    “沒人管管麽?”袁軍大口喝著礦泉水,他們足足跑了兩個小時,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沒有。”超市老板搬了個凳子坐在了超市門口:“這破地方哪裏有人管,誰受不了就誰花錢雇人唄。就不久前,前麵那飯店門口的下水道堵了,汙水反出來都湧進那飯店裏了,一股子臭味誰還來吃飯,就那樣,飯店老板才舍得花錢雇人通下水道。”


    袁軍將隻剩半瓶的礦泉水往櫃台上一放,“咚”的一聲差點沒有把老板從椅子上震下來:“你說,有一家飯店門口的下水道被堵了?”


    “是啊。”超市老板納悶的看著袁軍,不知道這家夥是吃錯什麽藥了。


    “怪不得找不到!”袁軍罵了一聲:“媽~的,原來是這麽回事。是飯店門前的下水道,而不是飯店自己的下水係統。哪家店?立刻告訴我。”


    超市老板隨手一指:“看見沒,就那個叫老龍城菜館的。”


    “走。”袁軍帶著人一路跑步衝進了飯店裏。


    此刻是下午六點,飯店裏的食客還不算太多,飯店裏的夥計正坐在櫃台後麵玩著手機。突然看到四五號火氣匆匆的衝進了飯館,手機都沒有抓穩,掉在了地上:“怎麽了,你們吃,吃什麽?”


    “什麽都不吃。”袁軍問道:“不久前,是不是你們老板通過門口的下水道。”


    “是啊,這,這不行麽……”夥計顫顫巍巍說道。


    “叫你們老板出來。”袁軍說道。


    “好,好!”夥計一溜煙就跑進了廚房:“老板快跑啊,有人來砸店了……”


    接著就聽到了廚房裏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音,袁軍追過去一看,兩人竟然從廚房裏的後門跑了。


    “媽~的,這夥計都什麽激靈。追!你們兩個留下通知邵老,應該就是這裏不錯了。”


    袁軍無奈罵道。


    “走!”邵老掛斷了手中的電話,開口說道:“袁軍找到那個飯店了,我們現在立馬去。”


    兩人點了點頭起身,徐一曼一邊跟著邵老往門外走,一邊問道:“江河呢,我們不等他回來了麽?”


    邵老抬頭看著烏雲,說道:“多準備幾套雨衣,現在事不宜遲,我們不等江河了。”


    江河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此刻,江河正在衛靈慧的家裏。確切的說,是江河偷偷的潛入了衛靈慧的家裏。衛靈慧一怒從審訊室離開之後,江河一路跟著她來到了她家。這房子正是十年前,衛靈慧的哥哥給她買的婚房。這個時候,衛靈慧往家中澆滿了汽油。


    江河知道衛靈慧要做什麽,但是江河沒有暴露自己,也沒有阻止衛靈慧。


    邵老離開的時候,對江河說時間到了,江河雖然不能理解邵老的用意,但是江河知道,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麽簡單。江河找到了很多細微的線索,但是邵老卻沒有給江河講出來的機會,現在,邵老給了江河自由,要他自由的去查案。


    衛靈慧癱坐在地上,她一遍一遍的看著和盧正業有關的回憶,盧正業的照片,盧正業曾經穿過的衣服鞋子,盧正業給她買的衣服,結婚證,還有一張車票。


    這是一個漫長而無聊的過程,可對於衛靈慧來說,卻是她十年來的回憶。不一會兒之後,她便要和這些回憶說再見了。衛靈慧麵無表情的從櫃子上拿下來了一個打火機,然後點燃了這些回憶。


    火焰順著汽油燃燒,像是一條一條的火龍一樣。


    一聲轟鳴的雷聲,天上下雨了。


    邵老披著雨衣從車上走了出來,豆大的雨點落在了幾人的身上,發出“劈裏啪啦”如同鞭炮爆炸般的聲音。


    袁軍此刻正指著飯店老板的鼻子罵道:“你說你沒做虧心事跑什麽跑?”


    “我不是聽說有人來砸場子了麽。”老板說道:“我還尋思著趕緊報警呢,沒想到你們就是警察啊,可是你們為什麽要砸我飯店啊……”


    袁軍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說道:“誰說要砸你飯店了,我問你,之前你門口下水道堵了,是不是找人來通過?”


    “是啊。可我從來都不知道,通下水道也犯法啊。”老板哭喪著臉說道。


    “你是不是給了那個工人一百塊!”袁軍又問。


    “是啊。”老板說道:“下水道堵了兩天,那髒水一個勁的往我飯店裏流,不通不行啊,本來我打算給五十,那家夥非說一百,我思來想去,想想還是算了,一百就一百吧,你們說,這錢能不能報銷?”


    “電話。”邵老說道:“能找到那個人麽?”


    飯店老板點了點頭,說道:“能吧,我是從電線杆上的小廣告找的他。”


    當聯係到這名下水道工人的時候,這名工人還在家中睡覺。對於他來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天給人幹幹苦力,或者做一些別人不願意做的髒活累活,一天賺個幾十塊也就夠自己用了。


    此刻距離晚上十點還有三個小時,邵老沒有時間和這名工人寒暄,直接推開門問道:“老龍城菜館前的下水道是不是你通的?”


    工人滿身的酒氣,罵罵咧咧說道:“通什麽通,我怎麽記得,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啊?今天我不幹活兒,隻喝酒,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袁軍可不管這個,他直接走上前去,一把薅住了工人的衣領子,說道:“我現在問你,你是不是收了飯館老板的一百元,而那一百元,你又給了誰了?”


    邵老拉了拉袁軍的手,袁軍這才放下了手來,站在了一旁。


    邵老說道:“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這關係到幾個人生命的問題,所以,如果是你,請你務必要告訴我們,那一百元你到底給了誰,用在了什麽地方。”


    工人皺著眉頭,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說道:“不錯,我的確是收了一百元。但是我有好多一百元,我這個人心粗,老板給我的時候我也不怕是假錢,就直接放在了口袋裏。你要是非要問我那一張一百元給了誰,我需要好好想想才能知道。”


    “好。”邵老示意眾人坐了下來。


    這屋子狹小,沒有開燈,屋內昏暗一片,所有人坐在這狹小的房間中不說話。隻聽得到窗外“劈裏啪啦”的雨聲以及偶爾的雷聲,不時一道閃電將屋子照亮,照在所有人的臉上,看起來慘白慘白的。


    “那我慢慢數數看看……”工人說著。


    衛靈慧的屋子還是沒有燒起來,當燒到房頂的時候,雨水將大火熄滅了。今天的雨下的又大又急,烏雲一直都沒有散開,看起來還要下很長的一段時間。衛靈慧並沒有呆在屋子裏,他做好了這一切後,便推門離開了。


    江河從一個屋子中走出來,他看到了被雨熄滅的屋中的鐵桶,裏麵有一張還沒有燃燒完全的火車票。


    當看到了這張火車票之後,江河明白了一切。


    此刻,還剩下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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