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邵老的腦袋裏閃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來,而邵老也終於明白,自己遺忘掉的那個名字到底是誰的了。邵老將這個人的名字串聯進線索的時候,發現一切都能夠對得上了。但是邵老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在他看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警察。”江河突然呢喃道:“我……”


    江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邵老打斷了:“嗯,關於盧正業失蹤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繼續調查的,如果有了消息,我們會通知你們。當然,如果你們有了盧正業的消息,也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們,這樣,我把我的手機號碼留下。”


    盧父認真的將電話記錄在通訊錄裏。


    “好,那麽我們就先走了。”邵老說道:“對了,盧正業朋友的電話你們有沒有,如果有的話,告訴我們一下。”


    盧父想了想,報出了一個號碼:“他和正業關係最好,兩人是穿開襠褲一塊長大的,他就住在我們後一排的最後一戶人家裏,現在他說不定就在家,要不然我去給你們問問。”


    “不了。”邵老說道:“我們去就好了,你們慢慢吃。”


    盧母抓著邵老的袖子說道:“警察大人,可一定要把我兒子找回來啊。他的本性真的是不壞的,他都是被人勾引了的。”


    直到幾人走出了門外,還能夠聽到盧母在背後喃喃自語的聲音。


    江河看向了邵老,準備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而邵老卻是輕輕的拉住了江河,小聲對江河說道:“我能想到的,你也一定想到了。所以我們先不說,等回去之後,我們具體安排一下,好麽?”


    江河看著邵老,點了點頭。


    “你們在說什麽啊?”徐一曼扭過了頭來問道:“一會兒我們去哪兒,是回去?還是要去盧正業發小家?”


    “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再多走一趟了。”邵老說道:“有些事情不能和自己的父母說,但是不見得不能夠和自己的發小說。我想,盧正業的發小一定知道些什麽。”


    說著,邵老帶著一行人來到了盧正業的發小家,盧父的通訊錄顯示,這個人叫做毛大方。


    敲了敲門,片刻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問道:“誰啊?”


    邵老掏出了警官證,對男人說道:“警察,來調查一些事情,誰是盧正業的發小毛大方?”


    “又是盧正業的破事!”男人搖了搖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進來吧,我是毛大方的爸爸,他還在裏麵睡覺呢。也不知道怎麽就和強~奸犯是發小了,這說出去以後多讓人臊得慌,我兒子還沒娶媳婦呢。”


    男人罵罵咧咧的喊道:“毛大方,別睡了,警察找你問事。”


    說著,男人還在門框上踹了幾腳。


    磨磨蹭蹭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雖然是秋天了,他還是赤luo著上身,看那身上的肥肉,估計得有個二百多斤了。


    “怎麽了?”毛大方問道。


    “盧正業失蹤了你知道不?”袁軍說道。


    “唉。”毛大方歎口氣說道:“進來吧進來吧,想問什麽,我今天一股腦都說出來。”


    說著,幾人走進了屬於毛大方的屋子。


    這個屋裏淩亂無比,床邊滿是垃圾,床頭有個桌子,桌子上放著個筆記本電腦,此刻還在嗡嗡作響,幾人幾乎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盧正業失蹤前,他和你說過什麽沒有?”邵老咳嗽了兩聲,問道。


    毛大方躺在了床上,說道:“他和我說了的事情可太多了,我記得他出獄後沒有一個月,就匆匆來到了我家。我爸嫌他是強~奸犯,又不像我一樣靠直播打遊戲賺錢,整個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渣子,於是禁止他來,但是他還是三天兩頭往我家裏跑。”


    “誰讓我和他是真哥們,別看以前他朋友不少,這個那個的,關鍵時刻還不是我?”毛大方一拍自己的肚子,整個肚子上的肥肉都在顫抖:“反正那段時間,他告訴我他心裏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盯上他了一樣。”


    “有什麽東西盯上他了?”邵老問道。


    毛大方笑了笑,說道:“我和你說啊,我就是感覺他剛剛坐牢回來,有點被迫害妄想症了。被迫害妄想症你們知道吧,那是一種很玄妙的病,病人……”


    邵老擺手打斷了他:“不用解釋了,我們這些人是專業的。”


    “哦。”毛大方繼續說道:“我就安慰他不要疑神疑鬼的,去好好找個工作幹。你看,我今年才三十歲,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有作為,一個月工資三千多,他呢,屁本事都沒有。他聽了我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就去外麵找工作去了。”


    “是你提議他去找個工作?”邵老問道。


    “是啊。”毛大方說道:“不然還能有誰?我勸他找個正式工作,別去混社會了,混社會能有什麽好?結果呢,他總是被人家拒絕。不過也是,我原來讓他和我一塊直播玩網絡遊戲,他也玩不好。”


    說著,毛大方搖了搖頭:“這也不怪他,十多年了,他連智能手機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能玩好新出的遊戲,怎麽能和我一起吃雞?”


    “說重點。”邵老無奈說到。


    毛大方點了點頭:“後來就是找工作沒有找到嘛,但是他疑心病越來越重了,他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後來他又和我說,總有陌生電話打進他的手機裏,而他的手機號,隻有幾個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我說那些都是詐騙電話,不用理會。”毛大方坐起了身子來,一隻手輕輕摸著鍵盤:“但是他說電話裏總是重複著幾句話,他說是那種很冰冷的複仇兩個字。有時候他也讓我聽,但是我聽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聲音。”


    “複仇?”江河問道:“複什麽仇?”


    “我也是這麽問的啊。”毛大方說道:“我也問他複什麽仇,但是盧正業不說。他說十年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論是被冤枉還是怎麽,牢都坐完了,再說複仇不複仇的有什麽用?反正他那段時間有些神經兮兮的,我也聽不懂他到底是在說什麽。”


    江河看向了邵老:“有可能是犯罪顧問打來的。”


    邵老點了點頭。


    之前盧正業的父母也說過,總有電話打進來,之前盧正業沒有答應,後來盧正業又答應了下來,難道就是複仇這件事情?


    “犯罪顧問逼著別人複仇?”徐一曼問道:“這符合他那三條原則麽?”


    邵老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現在先不說這些,毛大方,你繼續說。”


    毛大方點了點頭,說道:“他失蹤前一個星期左右吧,他說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而且那電話也打的越來越多了,他都快不敢接電話了。他每次都憤怒的拒絕,之後那電話會又打來。”


    “他真的快崩潰了。”毛大方一直手放在鼠標上不停摩~挲著:“後來我給他出了一個注意,我就告訴他,你假意先答應了,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反正就上下嘴皮子一說的事情,你覺得不行就不做唄,說話又不犯法。”


    “之後呢?”江河問。


    “之後好了點。”毛大方說道:“之後那電話就沒有打過了,不過了兩天,突然有個電話打入了他的手機中,他突然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他曾經過來問我怎麽辦,我說我也沒有辦法,我說你要是實在受不了折磨,你買張火車票出去一年。”


    邵老皺起了眉頭:“如此說來,是你讓盧正業失蹤的?”


    毛大方搖了搖頭,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說道:“怎麽能說是我讓他失蹤的,我是在幫助他。他整天神神秘秘的,又說是有人跟蹤他,又說有神秘的電話,說那東西是無處不在的,他很害怕。”


    “作為朋友你說我能不幫他麽?”毛大方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來,說道:“我就說我悄悄給你訂張火車票,你先去了榆州市,自己再坐火車去個別的地方,誰也別告訴,就連我也別告訴,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你在哪兒了,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再回來,這不就可以了麽。”


    說著,毛大方亮出了自己的手機來,眾人看去,是一張龍城市到榆州市的火車票。


    時間顯示為八十八天前。


    毛大方笑著說道:“他們都在找盧正業,卻沒有想到,盧正業壓根就是自己跑的。現在,鬼知道盧正業在什麽地方,我也就和你們明說了吧,我都聯係不上盧正業了。本來盧正業剛剛出獄,還不想離開的,結果他接到一個警察的電話,立刻同意了我的想法。”


    “一個警察的電話?”邵老問道。


    毛大方笑了笑:“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病,他剛剛出獄,就覺得有人要把他再抓進去。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他接了一個警察的電話,那警察好像是質問了什麽,又好像是誣陷他做了自己並沒有做的事情。”


    “總之。”毛大方點開了一款名字叫絕地求生的遊戲,說道:“他害怕十年前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就跑了,現在早就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


    邵老的手有些顫抖,他看著毛大方說道:“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盧正業?”


    毛大方聳聳肩:“知道啊,他一家都快急瘋了,還有警察打電話來問過,我一概沒說。但是呢,我又覺得光自己知道這個秘密沒意思,反正現在你們也找不到他了,我說了也無所謂。”


    “媽~的。”邵老一把抓住了筆記本電腦,狠狠摔在了地上:“要是你八十八天前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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