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將現在衛茜的住址告訴了邵老,小艾曾經聽衛茜說過,她十幾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現在和媽媽住在一起。這個地址開車的話大概隻要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車程,眾人告別了小艾,前往衛茜的家。


    這是老的開放式小區,物業管理員早就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交電費和水費也成了各住戶自己做的事情。老舊樓道沒有攝像頭,房屋破舊,人流混雜,在龍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這裏一個房間的租金卻超不過一月三百,可見這裏的破舊。


    徐一曼將車停好,眾人來到了第五單元。五單元六樓,這是最高的樓層了。而衛茜家,就在五單元六樓602。站在門口,破舊的樓宇門隻剩下了門框,鐵門早就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了。


    樓道裏堆滿了紙箱,鐵桶等破舊的雜物,一輛已經散架了的自行車靠在一旁,看樣子有幾十年沒有人騎過了。樓梯上布滿塵土,留下了居民的無數腳印,看樣子這裏從來沒有人打掃過。


    沒有電梯,幾人拾級而上,一路往六樓去。


    一路往上,一路看著左右房門,大部分人都沒有裝防盜門,有的甚至還掛著鎖頭。這種古老的鎖門方式,斑駁破裂的牆體都在告訴眾人,這裏的建築已經有了幾乎百年的年齡了。有些屋門已經結了蜘蛛網,看樣子很久沒有人住進去了。


    一扇扇房門緊閉,不知道哪個房子還有住戶,哪個房子中已經是空空如也了。


    602的房門同樣緊閉,門前的腳墊卻一塵不染,這說明這裏是有人打掃的。


    江河站在了腳墊上,“咚咚咚”的敲著門:“王子怡,衛茜在家麽?我們是警察,來了解一些事情。”


    可是江河足足喊了十分鍾,裏麵也沒有一點動靜。徐一曼也在不斷的撥打著王子怡或者是衛茜的手機號碼,同樣沒有人接。


    正在這個時候,幾人身後傳來了“吱呀”一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你們找誰啊?”


    回頭望去,601的住戶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看樣子得有七八十歲了,他哆哆嗦嗦的拄著一根拐杖,顫顫巍巍的問道。


    “我們找602的王子怡,她女兒叫衛茜,你知道不?”邵老開口說道。


    “賣香米?五毛錢?”老人皺著眉頭問道。


    邵老又提高了聲音:“王子怡,不是賣香米!”


    “啥?”老太太將耳朵往前湊,還是沒聽清楚。


    邵老無奈了,他指了指602的房門,問道:“這家人!”


    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麽,點點頭說道:“昨天晚上,兩口子吵架了。我聽裏麵在打仗呢,劈裏啪啦的,男的罵女的,女的罵男的,還有玻璃碎了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沒動靜了,我看門開,一個男的下樓走了。”


    幾人立刻警覺了起來,王子怡與衛靈永離婚之後,資料上顯示她並沒有再結婚,而衛靈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老婆住什麽地方了,又怎麽可能來這裏和王子怡吵架呢?那麽昨天晚上和王子怡爭吵的人是誰,衛茜昨天晚上又去什麽地方了呢?


    “難道是盧正業!”邵老心想。


    “你都聽到什麽聲音了?”邵老提高了嗓門,基本上是喊出來的。


    老太太說道:“你喊這麽高~幹什麽,我又不是聽不見。昨天晚上,我就是趴在門後麵聽的。那男的說要嗮棗仁,又說什麽吃年糕。王子怡說她不吃年糕,說是喝什麽薑茶,她真的很愛喝薑茶,喊了好多次呢。那男的就說他不喝薑茶,又說買什麽老婆餅,還讓王子怡包上蜜……”


    說著,老太太噗哧笑了:“他家人愛吃呢。”


    聽到這裏,眾人真是無奈了。隻要腦子沒有問題的,肯定是不會為了吃什麽年糕薑茶吵成那樣的。況且也不知道誰愛吃,一會兒聽成香米,一會兒又聽成老婆餅的。也不知道這老太太的耳朵到底好不好使,一會兒聽不清,一會兒又嫌吵。


    “那個男的,大概什麽樣?”邵老問道。


    老太太側著頭,似乎又沒有聽清楚:“啊?老山羊?老山羊不好吃,烤小羊好吃。”


    “我說那個男的什麽樣子!”邵老又喊道。


    “喊什麽,喊什麽!”老太太揉著自己的耳朵:“你都把我耳朵喊死了!那個男的嘛,胳膊胖胖的,屁~股大大的,皮膚黑黑的,腦袋圓圓的,身子高高的,走的快快的。”


    這個描述和小艾的描述類似,如果真的是盧正業,王子怡怕是有危險。


    “行了,老姐姐,你先回家歇著吧。”邵老一邊扶著老太太往家裏走,一邊說道。


    “哦,羊蠍子啊?”老太太一邊往家裏走,一邊說道:“羊蠍子煲湯喝好。”


    說著,老太太張大了嘴,說道:“羊蠍子骨頭多,我牙都掉光了,啃不動,嘻嘻。”


    老太太家裏就她一人,不過看她耳朵不好使,腦子還是清醒的,不至於太糊塗,家裏也幹幹淨淨的。


    邵老出來之後,徐一曼忍不住笑道:“這個奶奶好可愛。”


    “可愛麽?”邵老聳了聳肩:“我以後可不像成了她那樣,一天就知道吃……”


    “不說這個。”邵老對著江河說道:“你看這個鎖能不能打開?”


    江河走了過去,對著鎖眼觀察了幾分鍾,說道:“問題不大。”


    說著,他從一旁雜物裏找到了一根細鐵絲,他將鐵絲折成兩段,又將一段鐵絲對折,這才都伸進了鎖眼裏,搗鼓了一分鍾左右,門“啪”的一聲,露出了一條縫隙來。


    邵老剛剛進入,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徐一曼……”邵老開口。


    邵老還沒有說完,就聽徐一曼開口說道:“聞到了,血腥味,還有屍體的特殊臭味。”


    沒錯,地上有一具屍體。這屍體就躺在茶幾旁,她側著身子躺在地上,一灘麵積廣闊的血液早已將凝固,變成了暗紅色。而在茶幾上,茶幾旁邊的牆麵上,一灘噴~射狀的血液像是有人潑墨一般,塗滿了半麵牆。


    牆上的血液此刻也已經凝固,隻是在血液沒凝固之前,它曾經順著牆體緩緩流下,像是一條條蜿蜒向下的小蛇。這些小蛇有的長有的短,曲折連綿。


    江河仔細的觀察著這個房間,聽隔壁的老奶奶說,她曾經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但是江河並沒有看到地上有碎玻璃的渣子。他緊走了一步,正看到了垃圾桶裏,一個玻璃杯的碎片。


    那麽也就是說,爭吵之後,有人將碎玻璃收拾起來了。


    徐一曼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檢查屍體了,她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裏掏出了白手套來,輕輕的用手觸碰著女屍的皮膚。


    “是王子怡沒錯了。”徐一曼看到了王子怡的臉,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輕微的擠壓屍體屍斑,屍斑微微褪色,但是原有屍斑並沒消失,這說明屍斑正處於擴散期。脖子上的傷口有淡紅色的液體溢出,不容易擦掉。屍體屍僵現象嚴重,頜關節強直。屍體眼角膜開始渾濁,有輕微的褶皺。肌肉失去了超生反應。”


    此刻徐一曼的白色手套上已經沾滿了粘~稠的淡紅色甚至有些發黃的組織液,她對江河說道:“從我的包裏拿出鑷子來,我手套太髒了。”


    江河點了點頭,在徐一曼的包裏翻動了起來,江河發現,徐一曼的包裏基本上沒有什麽女性用品,除了備有女人專用的那種東西之外,沒有化妝品,沒有口紅眼影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讓江河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徐一曼的樣子,的確,徐一曼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平常生活中,她從來沒化過妝。


    用徐一曼自己的話說,化妝品會對現場的辨別,例如化學元素,例如氣味產生影響,所以她從不化妝。


    她的包裏裝著一些手套,裝著一些物證袋,裝著口罩以及小型的解剖用具。


    江河也拿出一雙手套帶上,這才從包裏找到了包著嚴實的鑷子,遞給了徐一曼。


    徐一曼接過了鑷子,從她的脖子處,捏出了一個微小的白色東西來,江河定睛一看,是白色的蛆蟲。


    徐一曼說道:“秋季,活下來的蒼蠅估計在半個小時左右,便會找到屍體,開始在屍體裏產卵。而這裏條件簡陋,蒼蠅很容易飛進來。十幾個小時左右,蟲卵便可以孵化成蛆。你看這條蛆還很小,說明剛剛出生不久。周圍沒有蛹殼,說明這是一代蛆。”


    “再根據老太太的口供,結合來看。”徐一曼輕輕的將手套脫下,放在一旁:“王子怡死了大概十七個小時左右,往回推,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鍾之間。”


    “至於死因,應該是脖子上的這個傷口。”徐一曼繼續說道:“傷口很深,長有五厘米左右,皮瓣整齊,應該是常用的西式菜刀造成的。凶手直接割斷了她的頸動脈,血液全噴在了這麵牆上。我想大概一兩分鍾左右,王子怡就已經死了。”


    “但是周圍沒有那把刀。”江河開口說道:“我剛才仔細觀察了屋子,那把刀去什麽地方了?”


    邵老說道:“立刻安排技術科刑警趕來勘察現場,徐一曼你回去做一個詳細的解剖報告。江河和我還需要走訪調查一下,尤其是昨天晚上聽到了爭吵的老太太,或許,她是唯一一個目睹了凶手的人證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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