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永或許知道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他搖了搖頭,又將自己麵前的水喝光。


    “沒有人有更好的辦法。”邵老輕輕的喝了一口杯裏的茶水。


    江河注意觀察著衛靈永,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已經喝了三杯水了。江河又看向了窗外,不斷有飄飄揚揚的落葉飄進來。江河注意到,在平房院外,有一棵參天的大樹,幾乎遮天蔽日,那泛黃了的葉子,就是從這棵樹上不斷飄落進衛靈永的家裏的。


    秋天果然已經到了。


    邵老注意到了江河看著落葉,也有些悲意:“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一向是肅殺的季節。你看這院子裏的落葉,已經飄進來不少了。”


    說到了這裏,邵老又勸衛靈永說道:“事情過去了已經過去了,自己的身體才是重要的。有空整理整理家裏,掃掃院子,拾掇拾掇自己,好好打一個工。隻有你自己好起來,你才有可能和自己的老婆複婚,一家三口重新過日子,明白麽?”


    “唉。”衛靈永答應了一聲,也四周看了看,說道:“是啊,你看我這屋子,你看我這院子,有幾個星期沒打掃了。都習慣了,一個人住,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人這一生啊,就是四季。什麽時候屬於我的葉子落光了,人也就吹燈拔蠟了。”


    頹廢隻需要你什麽都不做,而振作起來,卻需要重新開始的勇氣。很顯然,衛靈永已經沒有了重新開始的勇氣和鬥誌。


    邵老良言已盡,身為外人便也不好在說些什麽了,他回歸正題:“也就是說,衛茜從沒有和你們說過他和盧正業談過戀愛,你妹妹衛靈慧也從沒有說過對吧。”


    衛靈永點了點頭,又端起了水杯來,他咕咕喝掉,說道:“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對家裏人說過,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情,兩個人這才說了實話。”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邵老雖然知道這是衛靈永心裏的一根刺,每提一次,這根刺便刺痛衛靈永的心髒,可邵老又不得不提,他必須要搞清楚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到底誰是凶手,誰又是被害人。


    聽到了這個話,衛靈永用手伏在臉上,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又咳嗽了兩聲,這才開口說道:“十年前,茜茜十六歲,她剛剛上了高中。茜茜的學習成績不錯,考上了重點高中,但是家裏離得有點遠,茜茜中午騎車回家吃飯,就來不及休息了。”


    “正好當時我們給盧正業和她姑姑買了新房子,離的比較近。”衛靈永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當初自己怎麽就沒看出那個禽獸的真麵目呢!唉,於是每天中午,茜茜就去衛靈慧家裏吃飯,順便能夠午休,晚上放學,再騎車回家。”


    “因為這個原因,茜茜總去盧正業家。正是因為這樣,才給了那孫子作案的機會。當時衛靈慧在超市當收銀員,她們這個職業,中午是不能回家的。而盧正業當時在當保安,每天中午有三個小時休息時間,一般都是他給茜茜做飯的。”


    “那天是星期六的放學了,他們學校星期六也有課,上午上一上午,下午休息。於是茜茜就去了姑姑家吃飯。也就是那天,茜茜被……那天茜茜下午休息,本來要回家了,但是盧正業說她姑姑一會兒回來,讓她坐坐。”


    “茜茜也是單純,她也沒有多想,就說幹脆去午休一下。結果,她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覺得有人趴在她的身上。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盧正業扯了下來了。她被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盧正業就這樣把我的女兒……”衛靈永再也說不下去了。


    從衛靈永的話語中可以明白,這件事情和衛茜口中說的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可以說是衛茜告訴了衛靈永,衛靈永又複述給了眾人聽。


    邵老點了點頭,又問道:“我看過當年的檔案了,出事之後的一個星期裏,準確的說是五天,你們才報了警是麽?”


    衛靈永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他說道:“這件事情不知道該怎麽說,那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自己妹妹的電話,她說家裏的套套突然少了一個,她在垃圾箱裏翻到了一個用過的,而那天下午,隻有茜茜去過,他懷疑是不是盧正業和茜茜做了什麽事情。”


    “是衛靈慧給你打了電話?”邵老問道。


    衛靈永點了點頭,又喝了一杯水:“沒錯,是衛靈慧給我打了電話。當時茜茜回來,她衣服都被撕~破了,她說是和同學打鬧撕壞的。可衛靈慧的這個電話,一下就讓我警覺起來了。茜茜什麽都不說,最後還是她媽媽帶她去了醫院做鑒定。”


    “結果一鑒定了才知道,茜茜在不久前有過性~生~活,下麵有點撕裂。”衛靈永歎口氣:“有了醫院開的證明,於是茜茜這才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她說她被自己的姑父強~奸了。她媽媽留下了醫院的證明,又給校服拍照,說是要留下證據報警。”


    衛靈永訴說著那一個星期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天半夜,衛靈慧來了我家,還帶著那個避~孕套。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茜茜和盧正業談過戀愛。衛靈慧懷疑茜茜和盧正業私通,我們這才把事情真~相告訴了衛靈慧。”


    “正好衛靈慧帶來了那個避~孕套,裏麵還有盧正業的那什麽……茜茜的媽媽就把這東西留了下來,要報警。茜茜一直哭,問她她也不說話,隻說盧正業強~奸了他。”


    “當時我們想著都是報警,可那也是衛靈慧的丈夫,我不知道妹妹會怎麽看。而且,一個女孩子被人強~奸了,傳出去對自己的女兒不好。盧正業又沒錢,連房子都是我們給他買的,私了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當時氣的不得了,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我打算找上門把他閹了,或者把他兩條腿砍下來,諒他也不敢報警。可我妹妹和老婆攔住了我,他們說就算盧正業不報警,被人知道了也是犯法的。”


    “衛靈慧開始以為是茜茜和盧正業私通,卻沒有想到盧正業竟然毀這麽做。她對我們說,報警是一定要報警的,她讓我們保存好證據,隨時準備報警。但是她求我們給她幾天的時間,她跪下求我們給她這個機會。”


    “我老婆當時沒有答應,說今晚上就報警,可那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忍心看她那樣,也隻好和老婆求情。我老婆說給她幾天時間可以,但是這件事情之後要我斷絕和她的兄妹關係,我也答應了。於是,我們給了她幾天和自己老公相處的時間。”


    “直到第五天之後,我老婆越想越不對勁,懷疑他們是不是要跑。正在這個時候,我妹妹突然打來了電話,說她出去買菜,突然找不到盧正業了。我們立刻報了警,來到了妹妹家,才發現隻剩妹妹一個人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妹妹也是單純,她那天回去後告訴了盧正業我們要報警,她辭去了工作,想要和盧正業度過最後的一個星期。盧正業可不會乖乖被抓,於是他背著我妹妹偷偷變賣了家產,在第五天趁著我妹妹出去買菜,帶著錢逃跑了。”


    “報警之後,警察就開始找盧正業。他們第一時間埋伏在了汽車站,火車站等地方。沒想到盧正業正好出現在了火車站,於是警方第一時間把他抓獲了。當時也巧,由於南方的暴雨,他要坐的那火車突然晚點了。本來當警方去的時候,他應該坐火車跑了。或許是老天有眼,他還在等車的時候,就被警察抓了。”


    “由於我們都把證據留了下來,所以很快,盧正業就被判了十三年。”


    “之後,我老婆要我們離開這座城市,或者住在龍城市遠一點的地方,這樣沒有人知道茜茜發生了什麽,就沒有流言蜚語了。她要我兌現自己的諾言,和衛靈慧斷絕兄妹關係,從此老死不相來往。”


    “但是盧正業入獄之後,衛靈慧整日以淚洗麵,飯也吃不下,你說,我能丟下這個妹妹不管麽?我要是不管她,指不定她什麽時候就自殺了。我不能走,我得留下了照顧她,順便勸她和盧正業離婚。”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老婆對我失望至極,和我離婚了。而我的女兒,則是被判給了我老婆。可是我能怎麽樣,難道我能看著妹妹死去麽?”


    說話的時候,衛靈永一直握著拳頭:“他們搬到了隔壁城市榆州市,我老婆不告訴我他們住在了什麽地方,隻是偶爾會給我發女兒的照片。我去找過他們,也沒有找到。直到女兒成年了,我才有了女兒的聯係方式,最近,茜茜剛剛大學畢業,去找工作了。”


    “都怪盧正業,都怪那個王八蛋,毀了我的一生,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的親妹妹,毀了我的女兒!他在監獄裏呆了十年,可我在外麵煎熬了十年。是他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他,我恨他!”


    衛靈永有些歇斯底裏。


    眾人知道了為什麽他們一個星期之後才會報警了,也明白為什麽法院判決了盧正業的強~奸罪成立。這基於一個很顯然的事實,如果盧正業覺得自己是冤枉的,為什麽要逃跑。


    不過這也說通了,為什麽盧正業要報複自己的老婆,因為自己的老婆也同意了報警。自己最親的人,卻要把自己關進去。


    “衛茜的聯係方式是什麽?”邵老問道。


    “我現在就給她打個電話。”衛靈永說道。


    衛靈永撥打了衛茜的手機號碼,可對麵卻一直沒有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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