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是誰?”徐一曼很顯然沒有理解邵老的話。


    邵老用一根筆指在了衛靈慧的名字上,說道:“假設我是犯罪顧問,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麽?”


    “什麽?”徐一曼問道。


    “尋找自己的客戶。”邵老拿出了一張白紙來,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開口說道:“犯罪顧問從來不會自己動手,他向來都是設計一套方案,讓自己的客戶來執行。而從犯罪顧問的三原則來看,他要對付的人應該是他心中自認為的壞人。”


    “那麽問題就出現了。”邵老打了一個響指。


    江河接著邵老的話說道:“衛靈慧一定做了什麽讓犯罪顧問要對她動手的事情。”


    “沒錯。”邵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盧正業說了慌,他罪有應得,那麽這件事情應該和他沒有關係。但是盧正業莫名失蹤了,他發生了什麽事?假設盧正業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就是被冤枉了。”


    邵老在白紙上寫下了這兩種可能性:“如果他是被冤枉了,他最寶貴的十年青春,從二十二歲到三十二歲,通通在監獄裏麵度過了。如果是這樣,他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如果他要選擇報複,他會報複誰?”


    “衛茜!”徐一曼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是衛茜說了慌,害得盧正業入獄,那麽他第一個要報複的當然是衛茜了。法律規定了在十六歲以上,隻要女方自願便不算是強~奸。那個時候,衛茜應該十六歲十七歲左右吧。”


    邵老點了點頭:“從法律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是從道德層麵上來講,不論衛茜是否自願,這件事情一旦暴露,那麽他將受到道德上的強烈譴責。一個女孩子會恨一個人到什麽樣的程度,才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方式。對於女孩子來說,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了吧?”


    “這的確是疑點,看樣子,還是盧正業強~奸他的可能性大。”徐一曼說道。


    邵老將手中的筆輕輕的放下,然後開口說道:“可不論到底是誰說了慌,盧正業要報複的人也應該是衛茜。可是為什麽,犯罪顧問寄給我們的錄像,裏麵被囚禁的人會是衛靈慧呢?”


    “犯罪顧問,炸彈!我怎麽忘了這一點呢。”邵老突然一拍腦門,開口說道:“這個炸彈一定是犯罪顧問做的。盧正業初中畢業之後便輟學了,我想他連化學元素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那麽這個炸彈就不可能出自他手,一定是犯罪顧問親手做的。找到那個小孩,順著這個線索繼續調查。”


    說著,邵老又在白紙上劃了一條線。


    此時,這張白紙上出現了五個人的名字或者代號——犯罪顧問,盧正業,衛靈慧,衛茜,小男孩。邵老用線將這幾個人的名字分別連接了起來。而一個人的名字明顯將這幾個人的關係串聯了起來,這個人就是衛茜。


    “徐一曼,安排警力去調查那個送炸彈的小男孩。”邵老說道。


    江河補充說道:“水新蘭說那個小男孩大概一米二三左右,根據最新的中國兒童身高標準作為參考,這個小男孩應該在六歲到九歲之間。這麽一個十歲之下的小男孩,很難一個人去較遠的地方,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就是住在附近小區的小孩。”


    “找警察多盤問。”邵老衝著江河點了點頭:“普遍來講,一個七歲的小孩心裏素質沒有多高,況且他或許並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一問就問出來了。”


    徐一曼安排警力的同時,劉隊長帶來了好消息,他聯係到了衛靈慧的家人,是衛靈慧的親~哥哥,也就是衛茜的父親。這是一個關鍵的人物,或許從他的嘴裏,能夠充分了解到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很巧合的,衛茜一家,如今正住在龍城市西北。他們家再往遠一點去,便是龍城市西北郊區了。


    邵老以現有的人力進行了簡單的分配,關登帶領公安局技術部的刑警,依舊去尋找盧正業的下落。劉隊長負責調度各派出所民警,去尋找西北郊區可能藏著人的地窖。袁軍則是去調查送炸彈的小男孩。


    而邵老則是帶著江河與徐一曼趕到了衛茜的父親——衛靈永的家裏。


    十年過去了,衛茜也從一個懵懂的十五歲的少女,變成了一個二十五歲的大姑娘。


    龍城市西北,一排排的平房整齊的排列於此,柏油路的兩邊尚有一片片農戶的田地。衛茜家便是隱藏在這眾多的平房中的一座。劉隊長之前已經對衛茜的父親說明了來意,“當當當”三聲過後,門開兩扇,一個老人出現在了門前。


    老人的頭發花白,微微佝僂著背,臉上的滄桑一覽無餘。


    “我們是警察。”徐一曼亮明身份,對老人說道:“我們是來找衛茜以及衛靈永來了解情況的。”


    “我知道,之前你們打過電話了。”老人一邊將幾人讓進屋子裏來,一邊說道:“我就是衛靈永,衛茜的父親,你們進來吧。”


    幾人心中微微震驚,資料上顯示,衛靈永二十歲生下了衛茜,他今年也就四十五歲而已。可是看衛靈永的這個麵相,看上去足有六十多歲了。就是六十多歲的邵老,目前也是耳聰目明,腰杆筆直,看起來比這個衛靈永都年輕。


    衛靈永請幾人進屋坐下,倒了幾杯水,這才問道:“你們是來問十年前的那件事情的吧?”


    邵老點了點頭,對衛靈永說道:“沒錯,您應該知道,盧正業已經出獄了吧。”


    “知道。”衛靈永顯得無精打采:“出獄有一段時間了吧,頭幾個月,衛靈慧還和我說過,後來也就沒了消息了。”


    “衛靈慧沒有和盧正業離婚?”邵老有些驚奇。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老公強~奸了自己的親侄女,如果這樣還能不堅持離婚的話,不是真愛就是受到了脅迫。


    衛靈永緩緩的搖著頭:“沒有,他們沒離婚。不知道盧正業那小子到底給衛靈慧吃了什麽迷~魂~藥,我母親去世的時候,都勸她趕緊和盧正業離婚,可他也拒絕了。那個時候衛靈慧才二十三歲,她不能把大把的時光浪費在一個強~奸犯身上,尤其是,那個禽獸對茜茜……我是萬萬不能原諒他的!他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第一個拿刀剁了他!”


    邵老從衛靈永的語氣裏,聽出了他對自己妹妹的複雜情感。


    斟酌了片刻,邵老還是開口問道:“聽您的口氣,您之前還和自己的妹妹有聯係是吧。是最近盧正業出獄了,你才斷了和妹妹的聯係是吧?”


    衛靈永重重的歎一口氣,他將麵前的一杯水一飲而盡,這才說道:“是,我原諒不了盧正業那個王八犢子,但是衛靈慧是我的親妹妹啊。我比這個妹妹大十三歲,從小衛靈慧就是家裏的寶貝疙瘩。我母親身體不好,我父親早早就已經去世了。我雖然是他的哥哥,可有時候,也是他的父親一樣照顧他。”


    “這不是衛靈慧的錯,她隻是命不好,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衛靈永惋惜的說道:“她本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盧正業那王八羔子毀了。盧正業入獄的時候,我好多次勸妹妹離婚,她還年輕,雖然離異,但是再找一個,怎麽也比罪犯強。”


    提到盧正業,衛靈永真是恨的心~癢癢:“但是盧正業那王八蛋,不知道怎麽騙我妹妹的。我妹妹就是不離婚,她說自己離了婚,又怎麽嫁人,她這輩子就這個樣子了。她是鐵了心不離婚了,於是就這樣了。”


    “一邊是親~親的女兒,一邊是親妹妹。”衛靈永抓著自己的白頭發:“你說,作為父親,作為哥哥,我還能怎麽做?”


    邵老也歎口氣:“那您知道,自己的女兒曾經和盧正業談過戀愛麽?”


    衛靈永點了點頭,兩手互相握著不停摩~挲:“我也是等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才知道原來茜茜曾經和這王八蛋交往過。要是我一開始就知道,早就把盧正業那王八蛋的腿打斷了,還能讓茜茜和他談戀愛?我一直都以為是衛靈慧先找了盧正業當對象,茜茜這才和盧正業認識了,可沒有想到是相反。”


    “十年前,盧正業那王八蛋什麽都沒有。”衛靈永又給自己填滿了水:“就連房子都是我和媽媽借錢給他們買的。隻要自己的妹妹開心,他找的對象沒有錢就沒有錢吧,隻要兩個人好好過日子,錢總是慢慢賺出來的。”


    “就因為錢的事情,我老婆沒少和我吵架。”衛靈永滿麵的懊悔:“你說,當年我家也不是什麽富裕家庭,我把攢了四五年的錢都給了妹妹,老婆生氣也是應該的。可誰知道發生了這事情,老婆讓我和衛靈慧斷絕關係,我也沒有,最後她和我離婚了,也把茜茜帶走了。”


    “我啊,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茜茜了。”衛靈永很是落寞:“聽說她到外地打工了,也不知道過的怎麽樣。”


    說罷,衛靈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江河四處打量著這個破舊的屋子,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詞——家徒四壁。破舊的屋子裏沒有什麽家電,電視冰箱通通沒有。房頂的角落處也掛滿了蜘蛛網,看樣子從來沒有打掃過。


    寂靜的院子裏飄進來了不少的落葉,一輛生鏽了的自行車靠在院牆上。


    “你說。”衛靈永又開口了:“一麵是我的親女兒,一麵是我的親妹妹,我到底能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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