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隻是慢了那麽一秒鍾的時間,允許開槍的命令已經下達了。邵老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一個局麵,邵老並沒有聽到槍聲,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就見這個時候,汪立果已經仰麵倒下了。


    邵老死死的貼著那渾濁不堪的玻璃,透過窗戶,他看著汪立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原本應該是他頭部的地方,三分之一已經消失不見了。地麵上滿是噴~射狀的血液以及腦漿,白的紅的濺射了很遠,鐵門上有,窗戶上也有。


    年輕的時候,邵老很喜歡看電視,可每每看到電視上有犯人被槍射中的時候,邵老就想笑。和電視劇裏演的並不同,就算是手槍子彈,從前腦穿過,都會在後腦形成一個碗大傷口,像是一碗灑掉的豆腐腦一樣。


    更別說是狙擊槍的子彈了,被一槍射中,整個腦袋爆開也是常有的情況。而此刻的汪立果,就是這樣的一個下場。他三分之一的頭部已經徹底找不到了,一隻眼睛也不知道被炸到了什麽地方去,而他的後腦勺,可想而知已經全爛了。


    血液像是小噴泉一樣從汪立果那頭顱大洞中噴出來。


    汪立果死了,以一種最不體麵,最恐怖的死法。


    袁軍輕輕的拉了一下邵老,因為後麵的特警已經準備直接用液壓破門器破門了。邵老木訥的退後了幾步,讓出了位置來。液壓破門器的聲音震的邵老的腦子嗡嗡的,他還在想著汪立果對他說的話,汪立果本來是可以不死的。


    幾分鍾之後,這扇鐵門就已經扭曲變形,特警隊員跟著一腳,便輕鬆的把這鐵門踹了開來。而當邵老跟著特警進入頂層的時候,特警隊長也已經帶著其餘的幾名特警翻上了頂層來。


    兩名特警隊員正在幫助肖旋妙解~開綁著她的繩子,而肖旋妙,此刻已經嚇呆了。她雖然沒有看到身後汪立果的模樣,但是她能夠想象到,汪立果會是一副怎樣的慘狀。


    特警隊長走了過來,看向了邵老。他看到邵老的臉色並不好,也聽到了最後邵老的那一聲怒吼,但是讓特警隊長也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對麵樓裏的市領導竟然直接下達了開槍的命令,他並沒有打算給這個匪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從一開始,這個綁匪的命運就是死亡。


    特警隊長不知道邵老和這個綁匪說了些什麽,但是看得出,邵老很不同意這樣的做法。


    可不管怎麽樣,特警隊這次算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務。沒有波及到群眾的安全,沒有讓人質受到一丁點傷害,同時第一時刻擊斃了綁匪。


    “邵老,人我們就交給你了。”特警隊長說道:“我們就先收隊了。”


    邵老看著刑警隊長,隻好無奈的點點頭。


    肖旋妙畢竟隻是一個少女,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的雙~腿幾乎都軟了。袁軍趕忙上前攙扶住了她,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河也從樓梯上趕了過來,邵老看到江河,開口說道:“通知醫院吧,讓他們把屍體清理掉。”


    江河點了點頭。


    當邵老帶著肖旋妙走下來的時候,所有的記者都圍了上來,可這個時候的邵老,哪裏有一丁點被采訪的欲望?


    幾個市領導也走了過來,對著邵老說道:“邵老,這次的行動很成功。”


    邵老笑眯眯的看著這幾位領導,又看了看把肖旋妙團團圍住的記者,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


    “剛才誰下的開槍命令?”邵老問道。


    幾名領導看到邵老的臉色不對,他們趕緊拉著邵老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一名上了年紀的領導一邊走一邊對邵老說道:“邵老,看您,這個案子解決的很成功了。綁匪被成功擊斃,人質順利救下來,就算有什麽瑕疵,那都可以忽略不計。”


    “瑕疵?”邵老被幾個人推搡著往前走,說道:“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你們的眼中就是小小的瑕疵?”


    那名領導說道:“邵老啊,你在門那頭可能看的不清楚,他急匆匆走向了人質,很有可能是要對人質下手啊。”


    “下手?”邵老氣憤的說道:“動手之前為什麽不和我商量?你們知不知道,他已經被我說動了,他是要去釋放人質,而不是要去殺了人質!”


    “知道知道,是您說動了綁匪,這次行動的成功,您的功勞是首位的。”另一名中年領導說道。


    邵老掙脫了幾人的拉扯,站在了原地,開口說道:“你以為我和你說這些就是因為我想要搶功?這他~媽~的是一條人命,一條就在我麵前活蹦亂跳的人命!是和你們一樣,要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欲的人命。”


    這名中年領導有些生氣了:“邵老,我給您麵子,看您年齡尊稱您一聲邵老,但按照級別來說,我怎麽說比你要大那麽一點,適可而止就得了。你把我們市裏的領導比作和他一樣的綁匪是何居心,注意點言辭可以吧?”


    “我就問是誰下的命令。”邵老環視著三個人,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管你級別比我大多少,開槍都是不應該的,我會和部裏反應,到時候你不需要和我解釋,和上麵去解釋。”


    中年男人徹底被邵老激怒了:“哼,少拿上麵來壓我。在那種情況下,我判斷凶手就是會對人質動手,如果不服,你他媽讓那死人起來對峙。且不說沒有人能夠判斷,再說了,那顆子彈早就該射~入這鱉孫的腦子裏了,他幾年前就殺過人,幾年前就該死了。”


    “為了這麽個雜~種,你在這裏和我們吵?”中年領導說道:“他就是個賤~貨,就是該死,就是應該被一槍爆頭……”


    他還想要說些什麽,下一刻,他就驚呆了。


    邵老的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中年領導一個站立不穩,當場被邵老的這一拳頭砸的坐倒在地。多少年了,從沒有人敢對他這個樣子,他剛想要發作,卻看到了邵老眼中的怒火。他想要罵的髒話,活生生的憋回到了肚子裏。


    這樣的人邵老見得多了,從來坐在辦公室裏,不知道一線是什麽情況,洋洋得意而不自知。而邵老作為一名幾十年都在一線的刑警,和數不清的罪犯打過交道,眼裏的氣勢是在一次次生與死的考驗中凝聚起來的,又豈是中年領導能夠比的了的。


    “我說了,不管你的級別是否比我大,我隻問到底是誰幹的。”邵老看著這名中年領導說道:“這一拳是我代表我個人打的,如果你想要報複,我隨時奉陪,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


    說著,邵老扭頭離去。


    而這一切,都被剛剛過來尋找邵老的江河看到了。


    江河不明白,邵老為什麽要這樣做,正如江河也不明白,徐一曼為什麽會總因為自己稍微“冒險”的舉動而生氣。隱隱之中,江河覺得這種事情是一脈相承的。但是江河就是搞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因為另一個人的生命而產生情緒波動。


    江河覺得,生命是每個人自己的事情,可似乎,別人都不這樣認為。


    邵老看到江河走了過來,開口問道:“外麵什麽情況?”


    江河回答道:“記者還在纏著肖旋妙問問題,我讓保安帶著她回病房了。醫院會處理那具屍體,特警隊撤離了。有些記者正等著采訪我們,他們知道綁架肖旋妙的是汪立果,此刻他們有一堆問題要問您。”


    “把那些記者都回絕了吧,現在我沒有任何心情回答問題。”邵老說道。


    江河點了點頭,又開口說道:“對了,剛才警局打來電話,說王晶已經去公安局自首了,他們正在給王晶錄口供,問我們還有沒有什麽需要調查的了。”


    邵老歎口氣,說道:“告訴他們讓他們自行跟進吧,王晶和這個案子無關了。”


    “好。”江河又點了點頭:“我讓其餘人去後門等著了,但是剛才我在人群裏看到了王超。王超讓你幫他一個小忙,就是把他從醫院拉出來,他說他自己都快憋出病來了。他十分想要趕快歸隊,問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聽到了王超的這話,邵老卻是無奈的笑了笑:“忘了你之前你給我打電話,說王超老婆的事情了?她都求到了這個地步了,就不要讓王超攙和了。你看看,我們專案組裏的人全是單身,王超已經是有家有業的人了,他和我們不一樣。”


    “那我現在就去告訴他。”江河開口說道。


    邵老攔住了江河,說道:“別,王超這輩子就這麽一個理想,親手打碎別人的理想可不是善舉。就這樣拖著吧,反正他一時半刻也出不了院。他沒和你聊聊最近的情況?”


    江河點了點頭:“聊了,他說自己現在就整天和隔壁病床的小孩玩象棋,沒有什麽別的娛樂活動了。他還讓我沒事的時候,就多給他打幾個電話聊聊。”


    說起了打電話的事情,邵老想起了不久前劉隊長給自己來了電話,但是當時情況緊急,邵老沒有來得及接聽。


    他回撥了劉隊長的電話,問道:“喂,剛才你找我是有什麽發現麽?”


    “重大發現啊!”劉隊長重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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