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邵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擦了擦頭上的汗問道。


    牛秋菊雖然體重得有一百五十多斤,但是她的動作還是滿靈活的,就見牛秋菊一個橫跨躍上了一道山梁,手搭涼棚往遠處看:“差不離,雖然過去了三十多年了,很多事情都變化了,但是這兩片山是不會變的。”


    江河也躍上了這一山梁,順著牛秋菊的方向往前麵看。


    兩片山就好像是兩個拳頭一樣分別矗立在兩邊,中間留出了鞍部可以讓人快速的從這兩片山中間插過去。


    “怎麽走?”邵老又問道。


    牛秋菊從梁上滑了下來,開口說道:“就從這中間走過去,再翻過一座山就到了。那村子就在一個山穀之中。”


    “那看起來並不遠了。”王超說道。


    袁軍看了看,笑著說道:“有一句話叫做望山跑死馬知不知道,別看那個山坳就在麵前,但是走起來怎麽也要兩個小時,就更不用說還要翻過一座山了,我想如果我們要到那個地方,怎麽也要晚上十點鍾以後了,做好在樹林中露營的準備吧。把驅蟲水噴一噴,這裏的蚊子倒是蠻多的。”


    袁軍雖然高傲,但是在這種環境之中,袁軍才是專業的。


    不過情況可喜的事情是,雖然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但是山的走向三十年還是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的。而果真如同袁軍說的,當眾人翻過了一座山的時候,借著月光,看到了隱隱綽綽的一片平房。


    整個村子坐落在山間的小盆地裏麵,周圍相對比較平坦。在村子的前後,能夠看到種著大~片大~片的莊稼,黑漆漆的看不清種著什麽,不過這個季節,大概是高粱和玉米,這些高粱和玉米大概已經齊人高了。


    在黑暗中,一片片的高粱地玉米地就好像是一個個的禁衛軍一樣直~挺~挺的站在那裏,保護著這個小村子。


    王超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發現手機果然是已經沒有信號了。


    徐一曼望了望:“那就是荒村麽?”


    牛秋菊這個時候有些亢奮,她借著星空的微弱光亮看著這一片黑漆漆的民房,此刻已經是夜晚十一點鍾了,這一片民房隻有幾戶還亮著燈光了。這說明這地方和外界還是有很大的聯係的,通電就是這一點最好的證明。


    邵老又囑咐道:“要記住我們的身份,我們是來考察的,無意中發現了這裏。而且,如果這個村子裏但凡有一個小孩是被拐賣來的,有一個媳婦是被拐賣來的,就說明至少有五六個媳婦是被拐賣來的。”


    “明白。”眾人回答。


    袁軍在前麵帶頭往下走,其餘的人跟在他的後麵。夜晚的山間吹來了山風,打在人的身上有種絲絲的涼意。山間的樹木在山風的吹動下,樹葉互相拍打,發出了“啪啦啪啦”的聲音,山風掠過樹梢,發出了尖銳的如同鬼哭般的聲音。


    村子就在不遠處了,但是卻安靜的可怕。


    眾人去過很多村子,在當今社會高速發展的情況下,很多時候農村和城市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了,無線電視,寬帶互聯網在農村很是普及了,十一點鍾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還沒有睡覺,尤其是在這種靜謐安涼的夜晚,至少也會圍坐在外麵乘涼打撲克。


    但是這個村子和別的村子都不一樣,此刻剛剛十一點,在山上隻能看到一兩點星光,整個村子靜的可怕,在外麵看起來死氣沉沉的。眾人在並不寬敞的小路上往村裏進發,兩側是高~聳的高粱和玉米,差不多長高到了一米七左右。


    高粱地玉米田中時不時會傳來莫名的聲音,玉米稈高粱稈深處會時不時的莫名搖晃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藏在了黑暗的齊人高的高粱地中,在暗中觀察著眾人。


    王超總被這些莫名的動靜所吸引,這看一下那看一下,他忍不住說道:“這就是個大活人藏在玉米地裏,從外麵也看不到,我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們,就藏在這玉米地裏麵。”


    其餘的人倒是不怎麽在意,袁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這一點小插曲對他不算是什麽。邵老和牛秋菊是鄉下人,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知道玉米地裏很可能有什麽刺蝟田鼠等小動物,他們在移動的時候會撞的玉米稈高粱稈晃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河是完全不在意,而徐一曼當了這麽多年的醫生了,從來也都不相信有什麽鬼神之說。


    王超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人果然和自己不同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的一聲粗狂的喊聲讓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嚇了眾人一大跳。發出這種殺豬般的喊叫的人是牛秋菊,她一個人走在隊伍的右側,靠近玉米田的附近,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嚎叫了起來。


    江河就在牛秋菊的旁邊,他快速詢問:“怎麽了?”


    “我剛才,我剛才看到了玉米地裏有個人在看著我!”牛秋菊的聲音顫抖,她幾乎要被嚇尿了。


    牛秋菊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她心中想著自己的外孫,根本沒有心情聽王超說些什麽,她隻是默默的跟著隊伍往前走,可走到了這裏之後,她的心裏突然覺得很是驚慌,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讓她渾身難受。


    這種難受的源頭是從旁邊的玉米地裏傳來的,她扭頭看去,她看到在玉米田中,一個黑漆漆的人頭探了出來,那雙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牛秋菊看著這雙眼睛,這雙眼睛也在看著自己。


    牛秋菊突然感覺頭皮發麻。


    這是一張慘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那不像是一張活人的臉。


    幾乎是沒有什麽猶豫的,牛秋菊就害怕的喊了起來。喊聲嚇壞了眾人,同樣也將這一顆頭顱主人嚇跑了。


    玉米地裏的一片玉米左右晃動了一下,頃刻間便恢複了安靜。


    江河以及袁軍已經一馬當先的衝進了玉米田裏,踩壞了不少的玉米稈。可想要在玉米田中奔跑移動並不是一件什麽容易的事情。當兩人趕到這片玉米地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有。


    江河打開了手電筒,站在玉米地裏四處照射著。


    在手電筒的光束下,將玉米稈的影子打在了遠處,看起來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這玉米稈太高了,江河不得不把手電筒舉高在自己的頭頂,可依舊什麽東西都沒有。


    “什麽東西?”袁軍也看向了遠去,說道:“人還是動物?”


    江河搖了搖頭,他將手電筒照射在了自己的腳下,鬆軟的土地上隻有兩個人的腳印,一個是袁軍的,一個自然就是江河的。那麽這個匆匆消失在玉米地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呢,是牛秋菊看錯了,還是這東西的體重根本不足以在這土地上踩出腳印來呢?


    江河可以確定的是,不論這東西是什麽,體形一定不大,而且一定很靈活,因為江河幾乎沒有聽到玉米田裏發出什麽聲音。尤其是當袁軍和江河跑動的時候,兩人發出的聲音讓周圍的蟲子都停止了鳴叫。


    “可能是什麽小動物。”袁軍說道:“山裏的野兔,野豬都有可能。”


    當兩個人從玉米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遠處已經衝來了不少的人了,那些都是村子裏的村民。


    邵老看了看兩人,問道:“有什麽發現?”


    “沒有!”兩個人搖了搖頭。


    邵老沒有想到和村民的見麵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不要露餡了,即便是發現了被拐賣的女人小孩也不要隨便輕舉妄動,直到了解到所有的情況。”邵老輕輕的說道:“現在放輕鬆一點。”


    而說話間,村民們就已經趕了出來。


    看看這些村民的樣子,這些人~大多數光著膀子,隻穿著一條短褲就衝了出來,村民們的手上拿著什麽的都有,有的人拿著菜刀,有的人拿著扁擔,有的人拿著繩子,有的人拿著棍子。


    這些衝出來的村民有老有少,有大有小,但無一例外的都是男人。


    為首的看起來是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他的手上正握著一個啤酒瓶子。


    這漢子一指眾人,帶著一口濃重的方言:“幹什麽的。”


    邵老緩緩開口說道:“你好啊老鄉,我們是國家地理考古隊的,這次來附近考察一下,不知不覺就走到你們村子這來了,這位是我們請的向導,剩下的這些都是我的學生。”


    “學生?”為首的那人說道:“這麽大的學生?”


    “博士生,博士生知道不。”邵老解釋道。


    “什麽博士?”那人不明白:“那是什麽東西。”


    旁邊的一個男人輕輕的說道:“那個誰家媳婦好像說就是什麽博士研究生啥的。”


    男人皺了皺眉頭:“這話是在這說的麽。”


    說著,男人又對邵老等人說道:“我們不管你們是什麽博士還是幹什麽的,沒事就走吧,我們村子不喜歡外人。”


    邵老當然不能走了,他一邊拿出了自己的錢包,一邊開口說道:“老鄉啊,我們就在附近考察,正好發現了你們的村子,也希望能夠在這裏住幾天。”


    說著,邵老將一疊錢遞了過去,足足有七八張。


    男人接過了錢,用手指頭沾了口水,開始數了起來。數著數著,他的臉上就露出了微笑,笑嘻嘻的說道:“這樣啊,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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