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的話語中滿是羨慕以及幾分無奈,這麽多年的經驗讓王超明白,人和人之間的確是有差距的,有些事情並不是光憑努力就能夠做到的。愛因斯坦十幾歲的時候就無師自通微積分,可很多人經過係統的學習仍舊搞不明白。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而站在王超麵前的這個江河,就給了王超這麽一種感覺。王超知道,自己不論怎麽努力,也隻能一步步的來,無法做到像江河那樣僅僅憑借一雙眼睛,就能夠得到那麽多的信息,就能分析出一個概率來。


    而王超同時也很奇怪,如果有這麽厲害的人,為什麽還要屈居於一個小小的派出所當中呢。如果江河能來刑警隊,那他一定會在這個隊伍裏大放異彩。甚至說不定以後也能成為像那個專家那樣厲害的刑警,這一切對於江河來說,並不是夢。


    可此刻的王超並不知道,江河曾經連續幾年參加了市裏省裏的招警考試,可是江河甚至連筆試都通不過,沒有人告訴江河到底是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江河也沒有辦法知道,可他並不失望和氣餒。


    這或許得益於江河一向是一個沒有什麽太大感情波動極為理智的人,如果不能成為警察,那麽就換一種形式來破案,江河對自己的未來一向沒有什麽過多的期待,不追求生,不刻意去死,活一天就做一天的事情。


    而江河的腦子中,此刻滿是王超話中的那個高人,什麽人能夠做到看懂人性,看穿人心呢?如果說江河的記憶力觀察能力是一百分的話,那麽在判斷別人的內心上,江河的得分是負一百。


    所以詢問工作是江河最不擅長的事情,因為江河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話到底是在什麽樣子的心理下說的,他分辨不出對方是否話中有話,是否在撒謊。江河隻能根據眼淚,眉毛挑動的幅度來判斷,但江河做過這方麵的實驗,這樣的結論大多數都是錯誤的。


    於是這項任務隻能由王超來做,王超將李威儀的話進行了三類的評定,一類是真話,一類是假話,還有一類是不好區分是真是假。做好這個區分之後,江河才能開始進行信息的分析。


    而李威儀是絕不想看到江河的,所以江河隻好把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寫下來,讓王超去問。


    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李威儀是否在上班之前,或者是在上班的時間回到家和何惠娟發生了性~行~為。而當王超提出了這個問題,李威儀的表情很豐富。王超一時之間沒有什麽辦法來形容他的表情。


    這是疑惑中帶著一股憤怒,在憤怒中還有一點悲傷。


    王超在看到了這樣的表情之後,才更加的佩服起那個專家來,要想看透一個人的內心,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這個問題也不亞於江河之前詢問的那個問題,這讓李威儀的心裏很不爽。


    李威儀開口說道:“從我家來到公安局,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你們不出去抓凶手,反而一直問我這問我那,這都五六個小時了,我連我老婆和我媽的屍體都沒有見上一麵,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王超一邊給李威儀倒了一杯水,一邊安撫李威儀:“李先生,你不要激動,你喝口水冷靜一下。我們之所以要詢問你這麽多的問題,正是因為我們想盡早的找到這個凶手到底是誰。你也一定希望我們能盡快的找到凶手不是,所以還希望你配合。”


    李威儀這才點了點頭。


    “人死為大,所以你不要有什麽隱瞞,今天你是否和妻子進行了性~行~為。”王超再次開口詢問。


    “沒有。”李威儀斬釘截鐵。


    王超看著手上的這張小紙條,心中忍不住暗罵江河,這寫的都是些什麽問題,給了誰,要是被這麽問,恐怕都會生氣。可是江河囑咐王超,這些問題一定要問,如果知道了這些答案,那麽將會對案件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王超像是一個“熱心”的居委會大媽,語氣中充滿了親切:“你看我們年紀也差不多,我叫你一聲李哥也不為過,李哥啊,有一個問題吧,我得問問你,為什麽結婚都五年的時間了,你們也沒要一個孩子呢?”


    李威儀看著王超,他喝了一口水,說道:“沒什麽特殊的原因,就是不想要孩子罷了,這一點是我們家裏的私事,這就輪不到警察勞煩了吧?”


    王超明顯能夠看到李威儀這是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火氣。


    可王超還是繼續問道:“如果要我來推測一下,那就是何惠娟看不上你。我之前找人調查過,你和何惠娟的結合是通過相親。他的父母比較滿意你,可是何惠娟根本看不上你。而你也明白這一點,於是在婚後,你一直都對何惠娟很好。”


    李威儀沒有說話。


    王超繼續說道:“但是呢,你越是對何惠娟好,何惠娟就越變本加厲。她不讓你碰她,她嫌棄你長相老氣,她嫌棄你打扮老土,她嫌棄你賺錢太少。你雖然對此有微詞,但是何惠娟畢竟說的不錯,於是你一直都在忍著。”


    李威儀死死的攥著手中的水杯。


    王超能感受到李威儀的憤怒在逐漸的增加,而越是這樣的反應,王超就知道這越是說到了李威儀的心坎裏。


    王超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經回答了問題,那麽我也該告訴你一點情況。根據屍檢結果發現呢,你的老婆何惠娟在死之前有過性~行~為。根據我們的法~醫斷定,性~行~為發生在何惠娟死前的一兩個小時之中,而且何惠娟沒有反抗的痕跡。”


    李威儀依舊在死死的攥著杯子,王超甚至能夠看到李威儀肌肉的顫抖。


    江河的問題已經沒有了,可是王超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可以讓李威儀說出一些事情的機會。


    於是王超接著說:“沒有反抗的痕跡你知道意味著什麽,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你的話,那麽你的老婆很可能給你戴了一頂綠帽子。你是否對這一點知情呢,你的女人不讓你碰,你還要賺錢養著她,這是否是奇恥大辱呢?”


    “今天中午的時候,你是否回過家裏?”王超的語氣加重。


    辦公室裏發出了“碰”的一聲。


    這是水杯狠狠的砸在了木質桌子上的聲音。


    而接下來,杯子四分五裂,茶水將玻璃渣子衝了一地。崩開的玻璃碎片割傷了李威儀的手,鮮血混合著茶水,成了一種棕色的混合液體,此刻正順著桌麵的邊緣滴滴答答的流下來。李威儀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嘴唇顫抖著。


    王超也沒有想到李威儀如此突然的舉動,他看著李威儀的眼睛,那是一種能殺人的眼神。


    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外麵的刑警趕忙往會議室裏跑去,生怕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王超知道現在隻要再來激一下,麵前的李威儀就交待了。


    他說道:“是你殺了你老婆和你的母親!”


    這個時候不少的刑警已經湧進了會議室裏,江河和徐一曼也在其中。而當這些人剛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王超的這句話:“是你殺了你老婆和母親!”


    現場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李威儀的回答。


    李威儀的雙手依舊死死的握著那已經碎了的杯子,鋒利的玻璃深深的刺入了李威儀的手掌中。可李威儀愣是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這隻手掌並不是他的一樣。鮮血潺~潺流下,一片片的茶葉像是一條條的小舟,在紅色的海洋中飄動。


    李威儀哈哈的笑了起來,他雙眼通紅,渾身顫抖:“對啊,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那個賤人,我就是要殺了她。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殺了自己的母親,是我殺了自己的老婆。現在,我就要殺了我自己!”


    說著,李威儀舉起了那一片玻璃碎片,猛地就朝著自己的脖子刺去。這一下要是刺中了,大動脈出~血是必然的了,那麽李威儀基本上是救不活了。


    可說時遲那時快,在這一瞬間,江河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當李威儀舉起了那片碎片的時候,江河的腦子在這一時間分析出了兩個可能性:第一,李威儀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要自殺,第二,李威儀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要殺人。


    在李威儀還沒有說出“我要殺了自己”這句話的時候,江河的大腦就已經將這個數據傳給了身體。


    於是江河撲了出去。


    事情證明,江河選對了。


    江河撞在了李威儀的身上,玻璃碎片劃過了江河的手臂,兩人翻滾在地。


    李威儀還想翻身繼續尋死,可這個時候周圍的刑警都已經反應了過來,其實做刑警的,哪裏有反應慢的,隻是他們是在李威儀說完話之後才開始行動。而江河在這短短的一秒鍾時間裏,便已經分析出了李威儀接下來的動作。


    這就是天賦。


    王超看了看江河的傷勢,隻是被玻璃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並不深,但疼痛是肯定的。可是他看江河對自己的傷痕視而不見,非常從容,就好像是剛才的李威儀一樣。


    王超看著李威儀,罵道:“好你個小子,原來真的是你幹的。殺了人還想畏罪自殺?門都沒有,銬起來關進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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