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的乾坤噬魂鏡一出,攝魂金光閃耀,刺得祈舉人神魂俱震,以袖擋臉,連退幾步,調動渾身力量護著自己。


    滕昭見狀,口裏念著咒語,手中的七星劍已經向他劈了過去。


    秦流西沒攔,隻是給他打著配合,小鷹要成為獵鷹,可不能在窩裏啄毛就會了,必須離開老鷹的羽翼,不斷學會捕獵,才能成長。


    師徒夾擊,祈舉人不得已,一聲唳叫,那些怨魂都往這卷來。


    打群架,誰不會?


    祈舉人冷笑,雙手各自燃燒了一個火團,道:“我們無意和人爭鬥,你們卻偏是地獄無門闖進來,那就留下來與我們為伴吧。”


    火團向兩人砸了過來,火舌黑紅黑紅的,帶著極致的怨氣和煞氣,炙熱仿佛能把兩人的臉上的絨毛都給焚燒。


    不同白日的假象,如今入了夜,秦流西倒是一下子就看穿了這裏的罪孽,還有這火團,除了帶著怨煞之氣,還有那塊佛骨的力量。


    那熱浪,火紅如血,而血光之中,又有無數的萬字符壓過來,每一個符號都帶著尖銳的嗡聲,震得人五感生痛。


    滕昭板著臉,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白著臉封閉了五感,然後砸出了一個金光神咒符。


    秦流西雙手掐術一擋,火團落在他們的腳邊,自動分開,化成了一個圓,把他們都包圍在裏麵。


    而彼時,那些怨魂已經飄了過來。


    砰砰砰。


    秦流西拋出幾道五雷符,落在怨魂裏,炸得他們淒厲慘叫。


    祈舉人怒不可遏,他小看了這兩個小孩。


    “傷我族人,死!”祈舉人雙手一張,整個杏花鎮的怨氣都向他卷了過來,怨念衝天,成為一條直柱,直衝雲霄。


    鬼哭狼嚎,震人肺腑。


    秦流西看那些怨魂麵容扭曲,原本不甘的怨念還沒那麽濃,如今被祈舉人一征用,倒是怨念越深。


    狂妄自私!


    “別省著,用符。”秦流西把滕昭一推,讓他去對付那些怨魂,她則是雙手施術,摧動噬魂鏡,攝魂!


    祈舉人對這噬魂鏡十分忌憚,它一出,他的力量再度被壓製,魂魄被噬咬。


    “把那塊骨頭交出來。”


    “不可能!”祈舉人目眥欲裂:“你和那個該死的梁縣令一樣,其實是想摧毀我們平靜的日子,你想要摧毀我們的守護神。”


    他能支撐杏花鎮真實存在這個假象,靠的就是那從百年杏花樹中落到他身上的那塊古怪的骨頭,瞞過闖進杏花鎮的人的感官記憶。


    在外麵的人認知中,是有個叫杏花鎮的地方,但不會被人時常提起,它像是一個被遺忘的村鎮,但它的確存在著,印象卻被淡化,無人提便想不起來,更莫說去,殊不知它是一個鬼村,偶然有人闖過,它便會大開方便之門。


    而有些人來了,便走不了了,成為這鎮子的‘幸福人’,端著滿足的笑臉迎向外人。


    所以它能隱晦存在,全靠了這塊骨頭賦予的力量,交出去,豈不是如同當年被屠村一樣,會徹底消失?


    秦流西想奪骨,除非他死!


    “它不是什麽守護神,它隻是迷你心智,勾出你心底最陰晦欲念的邪惡之物。”秦流西眼角餘光看滕昭力有不逮,勾出脖子的天珠,摘下,一拋。


    大帝氣息出,眾魂跪,不敢逆。


    秦流西說道:“縱有怨和不甘,但人死入六道輪回,是必然的。你卻把他們禁錮在此地幾十年,白日以所謂幸福祥和假象蒙蔽他們,蒙蔽外間,天黑卻讓他們重新經曆被烈焰焚燒絕望的一夜,日複一日,何其殘忍?你可問過,他們需要這樣虛假的幸福嗎,一切不過是你自私,一廂情願。”


    祈舉人渾身一僵,看向那些鎮民,麵對天珠帶出的氣息,他們臉上有驚恐,卻更多有迫切的解脫。


    機不可失。


    趁著祈舉人心神不穩時,秦流西以噬魂鏡將他全然攝入其中,鏡內,祈舉人的魂魄猙獰扭曲,鏡子抖動不已。


    “祖父。”有人尖嘯著撲過來。


    是那胖乎乎的祈小寶,此時的他已無白天的可愛,而是皮肉翻卷,頭皮裂開,麵目全非。


    秦流西心中一動,歎了一口氣,又把祈舉人放了出來。


    “祖父。”祈小寶抱著那虛得快消失的祈舉人,哇哇大哭。


    祈舉人連聲安慰:“沒事,祖父沒事,小寶別怕。”


    他看向秦流西,麵露警惕和恨意。


    “把那東西交出來,入輪回吧。”秦流西指著祈小寶:“你做祖父的,是怎麽狠得下心每夜看著孫子無救,一次次看他淒慘死去的?”


    祈舉人抱著懷中的小寶,見他抬頭,一塊皮肉掉下,血淋淋的,心頭頓時一酸。


    “杏花鎮民何其無辜,他們本已慘死,理應化怨入輪回,重新投胎,可你卻為了所謂假象,硬生生地把他們禁錮在此,重複慘死的一夜,除了使他們怨氣越大,增添噬魂的業障,又有什麽好處呢?”秦流西淡淡地道:“受了罪的人得不到解脫,反而重複受罪,這是何道理?杏花鎮不是業火地獄,你卻把它變成了業火地獄,讓他們幾十年來反複經受那被焚燒之苦。你,比那狗官梁縣令還惡!”


    你,比狗官還惡!


    祈舉人一顫,木然地看著秦流西,又看向他身後的鎮民。


    有人麻木,有人暴戾,有人憎恨,有人惶恐,每一張臉仿佛都有一種表情,在無聲地詰問他,憑什麽?


    他錯了嗎?


    “祖父,小寶疼。”


    祈舉人眼中血淚滾落下來,仰天長唳,一塊股骨從他的魂魄中飄了出來,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而隨著這佛骨一出,此間像是被破開了結界,一寸寸地開始發生變化,死寂,荒蕪,殘垣斷壁,陰魂暴露在夜間之下,茫然無故。


    秦流西抓住那塊股骨,暴戾的氣息瞬間纏繞她的手,勾動她心底的欲念,給她至高無上的力量,與它同化,與它沉淪。


    滋。


    她的手心躥起了一簇火舌,將它包裹焚燒,直至灰飛煙滅。


    它的力量,她不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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