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


    大將軍滿臉驚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被針戳了的指尖,那裏隻有淡淡的血痕,告訴他秦流西幹過什麽。


    左大人也是驚訝萬分,道:“中毒,這怎麽會?”


    “對啊,就算太醫沒有每日來請平安脈,但也是隔三差五就一次,而且府中也有供奉,這府醫每日都有請平安脈,卻不曾說過我中毒了呀。”大將軍又驚又怒。


    秦流西說道:“這是一種慢性毒,不像鶴頂紅那些一劍封喉的虎狼之藥,潤物細無聲您聽過吧?一點點的入侵您的身體,使得您精神漸差,身體疲乏,日漸虛弱,這毒在您的體內久了,您就會越發精神乏力,提不起勁,因為虛弱病倒在床,最後還是因為虛弱進食艱難,五髒陰陽紊亂失調,生機敗落致死,而外人還會查不出來,隻覺得您是久病在床虛弱亡故。”


    大將軍一雙大如銅鈴的眼睛瞪得渾圓,就像是要凸出來一樣,可怕至極。


    他知道近日身體疲乏,睡不安穩,精神欠佳,隻覺得自己是因為這幾年愛女失蹤的事而心身疲累,卻不知這是中毒?


    他渾身發冷,感覺寒意從腳板底躥了上來,遍布周身。


    “這叫什麽毒?”左大人咽了咽唾沫。


    “盛朝有一種秘藥名為無聲,能使人身體日漸乏力虛弱,精神萎靡,最終因為體弱嗜睡不藥而亡,也難以探查。”秦流西道:“要煉這個毒最主要的藥物為佛前花,也就是彼岸花,再輔以天仙藤等帶毒藥材熔煉,磨出的細粉,便可成無聲。”


    兩人聽了,頓覺頭皮發麻。


    秦流西用手帕擦了一下手指的血痕,道:“剛才我在您的血裏嚐到了佛前花和天仙藤的味道,還有朱砂。”


    “朱砂?”


    “沒錯,朱砂有毒,從前盛帝癡迷煉丹服用丹藥,便多以朱砂煉製,也含有丹毒,服用久了,丹毒凝結,難以化之,也就藥石罔效了。”秦流西說道:“您如今夜難入睡,口幹舌燥,也有朱砂毒的緣故,使您胃火上升,肝火沉積,自然寢難安。”


    “我,我不是因為我閨女的事麽?”


    “但凡一種病形成,都有多種誘因而起,您因為鄭小姐失蹤之事而費心勞力,情誌鬱結,憂思過重,這是其一,再有毒物加身,就更加重您的身體承受能力。”秦流西沉聲道:“而且我剛才為您把脈,您體內暗傷沉屙,我猜您曾傷及肺腑,屬於死裏逃生,能逃出死劫,乃是因為您當時年輕,才能恢複過來,但外傷好治,內傷卻是不好治,這需要極細致的調養。種種誘因一起,您便日漸蒼老孱弱。”


    大將軍下意識地捂著腹部,道:“我二十幾歲的時候,在一場戰役中,被長槍刺中腹腔。”


    那一年,確實是他命劫。


    “除此外,您身上還不止一處暗傷,是有好幾處,再加上外傷所致,您身體無法承受其重,您才不得不放權,否則哪個大將軍,六十不到就解甲歸田榮養呢?”秦流西又說了一句。


    上位者手握大權,不到最後迫不得已都不想放權的,畢竟人走茶涼,而武將就更是了,兵權一散,剩下的就是麵子情了。


    縱觀那些掌握兵權的大將,有哪個是痛快放下兵權的,哪怕像權璟那樣的一霸,也是後代的子孫能接位了,權家老爺子才會退下榮養,這還是後繼有人才痛快榮養,沒有的,就是歸田。


    而大將軍不到六十就已經放權了,並不是僅僅因為後繼無人之故,更多的是他身體不允許,才不得不放權。


    大將軍瞥了秦流西一眼:“你懂的真多。”她不是道長嗎,怎麽還懂這些彎彎道道的?


    左大人在一旁都急死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這慢性毒下在哪裏呀?既然大夫都診不出來,那豈不是無聲無息的?”左大人問。


    大將軍也總算把緊要的放在眼前,他也是好奇,這毒要怎麽下?


    “既然叫無聲,確實該無聲息,這樣的粉末,也不用多吃,隻要混在香料裏燃燒吸入,就能無聲無息。”


    “光是聞著,這毒也能滲入經絡,使血液也能嚐出毒物成分?”左大人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秦流西淡笑:“孕婦聞著麝香等物,也能懷不上孩子或流掉孩子呢?至於血裏能嚐出來,自然也有因為他喝過這毒物,也不多,偶然放進他喝的湯藥裏就成了。”


    大將軍遍體生寒。


    誰,誰要害他?


    他都已經失了女兒,老母親也是常年躺在床,都快挺不過去,自己也很快變成孤家寡人,誰還看他不順眼,想要他死?


    “老鄭,你可有用香?”左大人問。


    大將軍身子微微一僵:“安神香,自然是有用的。”


    他為了愛女的事,夜不成寐,也時常從夢中驚醒,所以多半要點著安神香睡。


    左大人看向秦流西,後者道:“去看看也無妨。”


    三人起身往寢居去,走出花廳時,不約而同地都換了一張臉色。


    秦流西看了兩個麵不改色的老人一眼,嘖的一聲,果然是久居上位的人,乍然被這事炸了個五雷轟頂,走出去麵對外人時,還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以免打草驚蛇。


    “將軍。”那個伍管事上前聽差。


    大將軍對他說道:“有客人來,你親自帶人去莊子拿些鮮貨回來,再準備些符紙朱砂備用。”


    伍管事看了秦流西一眼,躬下身子,恭敬地道:“是。”


    他剛要走,大將軍的耳邊又響起秦流西的聲音,他頓時眼神一厲,看向她。


    秦流西淺笑著,仿佛什麽都沒說。


    大將軍又看左大人都沒反應,便叫住老伍,道:“再去請一下欒姑爺,就說我要宴客,身子不太爽利,他要是得空,就過來幫我招呼一二。”


    老伍有些意外,又應了下來。


    大將軍帶著秦流西和左大人去了他自己的院落,門一關,他就顧不上別的,隻皺眉看向秦流西,沉聲詢問:“你讓我叫我那未來姑爺前來,所為何事?”


    秦流西的眸光明明滅滅,咧嘴一笑:“自然是想見識一下,何為情深之人。”


    左大人:我不說話,但我覺得你應該是想說,就想看看那家夥是不是要吃絕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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