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轉過頭來,看到來人,眉梢一挑,眼睛帶了一絲笑意。


    “許久不見了,郡王爺。”


    齊騫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之前他前往九玄去尋她,可人卻是一直沒見著,而他又當值,也不可能一直守在九玄那邊。


    今日他下值早,打算過去九玄,回府後,卻被老王妃叫住了,讓他陪過府陪她說話的沐十七娘過來銀樓拿之前定下的首飾。


    齊騫雖不太情願,雖說兩人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了,未婚夫妻可以正常走動,可他仍是不太樂意,但祖母都下了令,他也隻能聽從。


    沒想到,會在這見到秦流西。


    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齊騫眼中的喜意不加掩飾,打量了她一眼,長高了,也長開了,隻是瞧著,好像更遙遠了。


    這感覺一出,他的喜色便斂了幾分,道:“你來了京中,怎不往王府遞帖子?不如由我作東,過府一聚,順便也幫我祖母扶個平安脈。”


    秦流西說道:“我與老王妃的善緣,郡王已是結清了。宮中太醫的醫術亦很出眾,相信老王妃會恢複得很好。”


    這是拒絕了。


    齊騫的笑容斂起。


    “郡王爺,這位是?”一個穿著淺紫衣裙,姿容絕麗的貴女站在齊騫身邊,好奇地看向秦流西,眼神裏有打量,也有探究。


    齊騫恢複了矜貴冷傲的態度,道:“這是漓城清平觀的大師,從前幫祖母治舊疾的。”


    沐錦聽了,訝然道:“早就從老王妃娘娘口裏得知給她老人家治病的是位道醫,醫術出眾,沒想到大師竟是這麽年輕。”


    秦流西看向沐錦,眼中有異色閃過,龍顏鳳頸,麵含珠光,其命極貴,可惜夫妻緣薄,情深不壽。


    她垂眸,暗歎了一口氣。


    情字真是傷人,果真是沾不得的。


    秦流西默默在心裏念了好幾句經文。


    沐錦看秦流西這樣,心頭莫名一緊,手指攥住了絲帕,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秦流西卻很快揚了唇,笑道:“二位珠聯璧合,佳偶天成,恭喜你們了。”她拿出一張平安符遞給沐錦,道:“相逢即是善緣,贈你一符,福生無量天尊。”


    沐錦有些呆,愣愣地伸手接過來。


    秦流西朝二人頷了頷首,便對巫掌櫃道:“帶我去雅間吧。”


    巫掌櫃點頭,他雖認出齊騫的身份,可對他來說,秦流西更重要,當下讓另一個夥計暫且招待他,他去去就來。


    齊騫看秦流西就這麽走,唇線微抿,又看這銀樓掌櫃對她的態度畢恭畢敬的,不禁深思。


    “這銀樓的掌櫃對出家人竟也這麽恭敬,他們是認識的?”沐錦也充滿了好奇,但讓她更好奇的卻是手中的符籙,對齊騫道:“郡王,這個平安符你看?”


    齊騫說道:“她畫的符很靈,你拿著吧。對了,沐惜好像也從她哪裏買了些符牌。”


    沐錦更懵了,連自家弟弟都認識她?


    樓上雅間。


    秦流西才坐下,滕昭就說了一句:“那個郡王看你的眼神不太對,以後你還是別和他多來往,省得招麻煩。”


    那家夥人模狗樣的,渾身貴氣不假,可他那未婚妻都站在他身邊了,他看師父的眼神竟然還黏黏糊糊的。


    委實欠揍。


    巫掌櫃瞥向滕昭,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麽人小鬼大的嗎?


    秦流西也是愣了一下,道:“有啥不對?難道他發現我從前坑了他,要找我算賬?堂堂郡王這麽小氣的嗎?”


    滕昭:“……”白提醒了,這人那就不是會開竅的缺心眼貨。


    巫掌櫃: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秦流西莫名其妙地薅了一把他的碎發:“毛頭小孩,別想太多亂七八糟的事,不然容易頭禿,人家以為你是和尚那邊的。”


    滕昭避開她的魔爪,拿出一把小梳子把頭發別整齊不說,還白了她一眼:這確實是個缺德的。


    秦流西忍不住,道:“徒兒啊,咱就是說,強迫整潔是病,得治。”


    滕昭不看她,隻對巫掌櫃道:“我們需要些玉石來布陣,煩請您取一些上來,不必整塊的,碎料足矣。”


    “好的。”巫掌櫃笑著應了,遣人先送了茶點來,他則是親自去取玉石,司家有玉礦,玉石最是不缺的。


    那不缺的程度是,他直接讓人抬了一個小籮筐來,全是切割出來的玉石塊,有大有小,另還有一些已經打磨好的玉塊,雕琢出形象的精品玉佩也有。


    “銀樓裏還攢著些古舊的通魅,您要是想要,也取了來讓您挑?”巫掌櫃道。


    秦流西一訝:“竟還有通魅?”


    巫掌櫃笑著說道:“我們做的是銀樓,金銀珠寶自是不缺的,家主也有吩咐,關於誅邪鎮物的一類的,但凡有也收著,畢竟司家祖上也有巫,說不準也能用上。”


    “會的。”秦流西道:“小月肯定會恢複白巫的榮光。”


    “托您的福。”巫掌櫃寒暄幾句,又去取了一小筐銅錢來。


    秦流西也沒讓他在跟前伺候,隻帶著滕昭挑挑揀揀,還教他怎麽辯氣,是的,就是玉和這通魅都帶著氣的。


    越是經人手多的通魅這陽氣就越足,鎮邪就越強,而它的鍛造也必然是經過烈焰千錘百煉,若匠工自帶罡正之氣,他鍛造出來的通魅鎮煞更厲害。


    要將這最好的寶尋出來,考的是道心和眼力,這就跟萬中挑一一樣。


    滕昭默念幾句道經,給自己開了天眼,凝神,在一筐銅錢挑揀起來。


    秦流西原本也在挑,可看他挑得專注,便也不再挑,而是挑起玉石。


    師徒一玉一錢,互不打擾。


    把要的東西挑出來,秦流西才伸了個懶腰,忽然雙手在半空一頓,一手掐訣,嘴裏喃喃念咒,雙指成劍,向窗戶那邊劈去:“破。”


    “嗷。”


    滕昭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窗戶,那個方向虛空一片水紋後,露出真實的畫麵來,一隻手抓著窗欞,又一隻手搭了上來。


    秦流西走過去,從腰間取出一支銀針來,戳向那手。


    “嘶啊。”那人抬起頭來,瞪著秦流西:“你個兔崽子,你敢!”


    秦流西涼涼地陰笑:“堂堂築基真人都敢幹些偷偷摸摸的鬼祟之事,咋的,想暗算啊?你玩暗算,我明算,老頭看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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