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卿雖然死了,可她的靈魂還在,羞恥心還是有的。


    雖然顏從鶴確實說過娶她,但人都死了,縱是口頭之約也無從辯證,無名無分的,她也沒臉認這麽老的孫子。


    當前,她還是想找到顏從鶴。


    “……哪怕他已投胎再世為人,我也想找一找。他要是投了胎,按你的話說,也挺老了,活著的話我就等著他死,再一起投胎!”邰卿眼睛明亮。


    眾人:“……”


    真是,好個癡情女!


    “要是沒投胎,那說不準他也等著我呢?”


    顏岐山說道:“那個,都快百年了,老祖不投胎是丟魂了麽?”


    邰卿瞥了一個眼神過去。


    顏岐山一抖,連忙認錯:“孫子錯了!”


    邰卿哼了一聲,看向秦流西:“天師……”


    “您這是在為難我。”秦流西歎氣。


    “不會讓你白忙活,需要多少卦金,你隻管開口。”邰卿皺眉道。


    秦流西心頭一動:“這……其實也不算特別為難。”


    顏岐山幾人看向秦流西,你剛才是這樣說的嗎?


    唐山長默默地挪開視線,摸了一下發燙的耳朵,好心地秦流西解釋一句:“玄門人也講因果,替人算卦相麵什麽的,確實不能分文不收。清平觀也是才重啟十年,要修葺的地方很多,處處都要銀子。”


    秦流西:知我者,山長也!


    所以隻要卦金管夠,多為難的事都不是事。


    邰卿一喜:“那趕緊起卦吧。”


    秦流西不動,手指摩挲著。


    邰卿聞歌知雅意,看向顏岐山:“孫子,你剛才喊我什麽來著?”


    “曾祖母?”


    “嗯。給你曾祖母上點供奉吧,要真金白銀,不要燒過來的那種。”邰卿故作淡定,內心卻是道了一聲罪過。


    一切厚顏都隻為找到從鶴,阿堵物我根本不在乎,便宜孫子用得著的時候就該可勁的用。


    顏岐山:“!!!”


    江文琉險些要笑場,之前這位老前輩一副癡情女求而不得想化厲鬼的形象,好像煙消雲散了。


    就為了討點銀子。


    顏岐山從箱籠裏翻出一小疊銀票,遞給了秦流西。


    秦流西一邊接過來,一邊說道:“我這人,最見不得怨魂有執念,這就幫你起卦。”


    嗬嗬。


    “你可知你叔祖的生辰八字?”秦流西看向顏岐山。


    顏岐山臉上一赧,道:“我看過族譜,可也沒仔細注意,我也年紀大了,記憶不太好使。”


    “我知道。”邰卿瞪了顏岐山一眼,一副要你這孫子何用的眼神。


    顏岐山摸了摸鼻子,年紀大了也不是他的錯嘛。


    秦流西用邰卿給的生辰八字起了一卦,掐算著指節一邊說卦象:“春月水命,五行忌水,死於卯,墓於辰,你叔祖這八字,挺弱的啊。”


    江文琉看向一臉悲傷又驚愕的老師,不禁看了秦流西兩眼,這是說中了。


    邰卿也是想起舊事,歎道:“他曾跟我說過遇過一方士,對方批他與水犯衝相克,莫要靠近水邊,否則輕則病倒,重則喪命,竟是真的。”


    秦流西看向在場的幾個文人,意味深長地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嘴上說說就罷了,有時候還是信一信為好。”


    幾人心想,經過這一次堪比書齋上的怪談野史的體驗,不信也得信了。


    秦流西繼續看卦象,主要是看死後投胎,可算了半晌,她咦了一聲。


    “怎麽樣,找到了?”邰卿急問。


    秦流西搖頭:“卦象有點奇怪,似乎還沒去投胎。”


    “百年還不投胎,會不會算錯了?”江文琉覺得有些奇怪。


    秦流西便道:“有些人死了,若有執念,是不會主動去投胎的。還有一個,他溺於水,我們常說水鬼找替身,也是有道理的。萬一他沒找這替身,不能去投胎也說不準。”


    邰卿心頭一痛。


    顏岐山也是急了,道:“那一直不找,難道年複一年的在那湖底?”


    那不得冷死。


    秦流西看他和邰卿都急得要掉淚了,安慰道:“放心吧,顏家枝葉繁茂,他又有後人逢年過節的祭祀,就算沒去投胎,也不會跟那孤魂野鬼一樣可憐巴巴的餓肚子。說不定他還能靠著這祭祀供奉成為那綠湖的大鬼,成就鬼生巔峰。”


    顏岐山(邰卿):謝謝,但並沒有被安慰到!


    唐山長問:“那還能如何確定他到底去沒去投胎?”


    “也不是沒有,就是……”


    顏岐山又拿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


    “你看你,我也不是這個意思。”秦流西接了過來,揚了揚:“不過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想真正確定,那就問問管這事的人,不是,管這事的鬼差就是。”


    眾人腦袋都很自然地冒出一個鬼的名字。


    判官。


    “判官掌輪回生死,要想知道顏大先生究竟投沒投胎,請這位上來一問便知了。”秦流西果然說出了判官的名字。


    所以現在他們不但看到了百年老鬼,還有機會見到那傳說中的判官大人嗎?


    三個文人忽然就覺得打開了視野大門,非但沒有害怕,還有點期待和躍躍欲試。


    真能見到那位大人,這牛他們能吹到死吧?


    邰卿卻是有些不太信任了,看著秦流西,問:“你還能請來鬼神?”


    現在的天師,小小年紀就這麽厲害的嗎?


    清平觀集體:不是,隻有我家的少觀主最厲害!


    “也有點小交情,請是能請得來,不過……”


    “請,快請,要多少銀子?”顏岐山一股腦的把手上的銀票全塞到她手裏,道:“要是不夠,還能去錢莊去提。”


    他說著,還摸出了自己的私章。


    唐山長看向那銀票的麵額,百兩的,又看一眼秦流西,論薅錢能力哪個強,非她莫屬!


    “夠了。”秦流西小氣地抽出一張遞給江文琉:“讓小廝去醉仙樓定小份席麵,食材要毛豆腐,燉牛肉,傍晚時分送去壽喜街的非常道。”


    江文琉捏著接過那輕飄飄的銀票,又看對方手上的小一疊,沒有錯漏她那肉痛的眼神,不禁垂眸。


    這是個有大本事卻愛財又小氣的坤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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