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的族史,由史司登記,比壁畫刻畫的更詳細,大大小小的事都被記錄在其中,記錄最多的,是百年前,五十年後,隨著司家宣稱不再修習巫力,血脈代代凋零,這族史可以記錄的東西就越來越少。


    到近二十年,不過寥寥兩三頁紙就記完了。


    這部族史,從輝煌走向頹敗,再一步步走向沒落,整一部血淚史,沉重如山。


    秦流西重新翻到百年前,一點點的細看下來,發現這族史,不曾寫過那個聖子巫覡和黑巫聖女有一子的說法。


    可小人參精聽來的八卦,卻說黑巫聖女剖腹拿出胞胎畫符陣起壇。


    到底是那個小鬼吹牛瞎說,還是那黑巫聖女留了一手,壓根沒叫這個巫覡知道自己有孕,導致整個白巫一族都不知此事。


    秦流西翻到一頁,上書著:庚辰年乙卯月,我族大巫司笙召合八位祭祀長老和聖女司磬圍剿黑巫聖殿,大獲全勝,黑巫聖女於聖壇自爆元丹,以魂獻祭,種下血咒,詛咒我族生生代代報應不絕。


    辛未丁巳月,聖子司欞七竅出血而亡,魂飛魄散,大祭司傷子悲。


    庚辰年丁未月,聖女司磬以血祭天,窺得一絲天機,預言血咒百年可破,合眾祭司之力布下護寨大陣,留一線餘蔭,佑一絲血脈。


    接下來的記錄,都是每年死了誰,死於何症。


    翻到其中一頁,秦流西咦了一聲,視線落在上麵。


    這段記錄不同別的,是一個少了一魄的癡兒,死前的動作,卻是剖腹取出子宮,跪地亂畫,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獻祭,駭人聽聞。


    秦流西點著這段記錄若有所思,這操作眼熟啊!


    有些癡兒雖少了一魄,但亦會有不同他人的天賦,或通鬼神,知曉過去未來,這癡兒,是屬於哪款?


    「看到什麽了?」司冷月走了過來。


    秦流西抬頭:「祭祀完了?」


    「隻是小祭,如今人丁也少,除了十年大祭,其餘的小祭祀早在我母親在生時祭祀儀式就從簡。」司冷月道。


    秦流西把那一小段記錄指給她:「你看看。」


    司冷月接過來一看,史記她不是沒翻過,若在從前,她看到這段就也就翻過去了,畢竟所有人的死因都各有不同。


    可從小人參精那聽來八卦,再看到這段,心頭便泛起一絲異樣。


    「想到什麽?」秦流西問她。


    司冷月道:「和小參聽來的八卦相差無異,這個,會不會是這癡兒也看到了?」


    「你看看她才幾歲,十五歲,那宮纖芐早就死了。」秦流西笑著說。


    司冷月有些尷尬,道:「讓你看笑話了,那是她有知曉過去的能力?」


    「不好說,癡兒少一魄,或許她偶然有通過去的天賦能力,又或許,她那一魄就在宮纖芐獻祭時真就看到了。」「一魄也能看到?」


    「人有三魂七魄,合起來才是全須全尾的一個人,可這分開了,好比分身。」秦流西用兩個手指作比喻,道:「這能看到的,說不準這個也能在某一個機緣看到。」


    司冷月若有所悟。


    「當然了,這隻是我的猜想,但這個記錄,一個八卦是巧合,第二個還是巧合麽?」秦流西道:「我看你們族史記錄這百年,無不為這解這個血咒而奔波而付出生命,卻無一能成功,怕就如你所言,找錯了方向,真正的源頭根本沒有找到,也就解不開了。」


    司冷月怔怔,轉頭看向聖女的雕像,幽幽地道:「她曾預言百年可解,真是所言非虛,沒有你的出現,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這一點?」


    秦流西也看過去,卻是興致盎然,道:「她很厲害,想來當時都極得信眾敬仰,


    巫力也很強。」


    司冷月道:「她亦是巫醫雙修的,若是她如今還在,與你必然很投契。」


    雕像靜立在高台,嘴角微勾,雙眼目視前方,靜謐,寧靜,慈悲,祥和。


    司冷月說道:「走,我領你去看聖女的手劄。」


    秦流西隨著她出門,一腳跨出聖殿門檻時,她似有所覺,回頭看向雕像,仿佛看到了一絲微光。


    聖女的住處就在瀑布前,雖已過去近百年,可屋子依舊保持潔淨,站在屋前,可把穀內的收在視線之內。


    秦流西打量著這個小樓,十分簡樸又整潔,處處雕畫著圖騰,床是竹床,書桌前還擺放著一卷書,仿佛主人從未離開過,隻是出了遠門未歸罷了。


    她看著司冷月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手劄遞了過來。


    「我以為這樣的手劄會存放得很隱秘。」秦流西笑了笑。.


    司冷月道:「預言不算隱秘,隻是不如手劄說得詳細,所以哪怕族人知道有這個預言,因著是未來之事,想尋也無處可尋,隻能幹等。再後來,族人凋零,一代不如一代,最後落得絕戶,詳細知道的也就是家主了。」


    秦流西打開手劄,看了起來,用小楷書寫的手劄,閱麵整齊,她看下去的時候,仿佛看到那人坐在案桌後,一筆一筆寫著族中血咒的事。


    他們嚐試一切可能去解咒,卻求而不得,隻能看著族人凋零。


    他們開始埋怨以聖子做細作是白巫一族建教以來最錯的決策,以至於使白巫一族陷入滅頂之災。


    「……吾窺得天機,血咒存在百年,有子出,身負蓮上業火紋,將救吾族於絕脈之難。若貴子解吾族之困,吾族之輩,當視貴子為主,結萬年之好,永不負,以報聖恩……」


    有一滴殷紅落在這段話上,秦流西看向案桌,仿佛看到司磬一邊書寫,嘴角溢血。


    秦流西又看下去,司磬還寫了對宮纖芐獻祭靈魂種血咒的疑慮,疑她另有布局,卻苦於時日無多,無從考究。


    手劄到這戛然而止。


    秦流西又重頭到尾看了一遍,道:「司磬可能猜到了宮纖芐在黑巫聖壇那邊是故弄玄虛,隻是時間不夠而找不到真正源頭。那麽最大的麻煩來了,我們要找真正的詛咒起壇之地,在哪?」


    小鬼投胎了,也無法知道他在哪看到的,她們怎麽找那個地方?


    真的不是寫玄幻,不想寫沉冗,也寫不來玄幻——以上,全是我渣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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