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衝前段日子撿了一包銀子,很是發了一筆橫財,原以為自己走大運,豈料,自撿到銀子後,他反倒是日益倒黴,連走個平坦的路都會無緣無故地撲倒在地,俗稱喝涼水都塞牙。


    小災小禍不斷就算了,就昨天,他路過一間鋪子時,之前被他放在懷裏在非常道時得的護身符忽然滾燙不已,他急忙停下拿出來,結果那鋪子就飛出一支鋒銳的利箭,幾乎貼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


    羽箭射在對麵鋪子的門框上,而抓在手中的護身符,卻是自燃起來,化為灰燼。


    謝衝驚駭地看著那支尾部顫抖的羽箭,又看看化為灰燼飛得到處都是的平安護身符,再想起近日災禍不斷,不禁嗷嗷大叫,向非常道的位置跑過去。


    但凡他走前一步,那支箭就能把他的脖子射個對穿,死得不能再死。


    謝衝慌慌張張的來到非常道,可鋪子關了,他都沒敢走,愣是縮在鋪子麵前過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鋪子開了,大師也沒來,他還是沒敢走,而是在門前等。


    如今等來了秦流西,謝衝委屈得眼淚鼻涕一起流,求著秦流西救命。


    他是真的倒了血黴了!


    進了非常道時,他還在瑟瑟發抖,滿臉驚惶,那張臉胡子拉渣的,別提多憔悴了。


    秦流西見狀,便讓陳皮拿了一個平安符給他。


    謝衝眼睛一亮,連忙捏住了,眼巴巴地看向秦流西,咽了咽口水,道:“大師,我這是遇到什麽怪事了?您給我的符都燒沒了,躲了個死劫,是不是代表這倒黴就去了?”


    秦流西冷笑:“你收了人家的買命錢,你不死,怎麽叫買命錢?”


    “我哪有!”謝衝跳了起來。


    秦流西:“你不是說你撿到了一包銀子嗎?”


    謝衝愣住,臉色一寸一寸地變白,哆哆嗦嗦的,道:“我,我純粹是在路邊撿的,我哪裏知道它是什麽買命錢?天呐,大師,我真是撿的,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去撿啊。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我家中還有個老娘等著我養老送終的,可不能死啊。”


    他說著,又開始哭了。


    謝衝是個浪蕩子,可因為是寡母帶大的,這良心倒沒泯滅,對他娘也是孝順的。


    “別哭了!”秦流西煩躁地挖了挖耳朵,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煩死了!”


    謝衝立即捂住嘴,委屈死了,他都要死了,還不讓哭一下嗎?


    嗚嗚。


    “那銀子,花沒了?幾時撿到的,都用去何處了?”秦流西問。


    謝衝有些尷尬,可為保小命,把撿到的銀子的前前後後給說了:“除了給我娘買了些過冬用的棉被棉衣,添了些家什,都被我賭輸了。”


    陳皮道:“瞧你穿得也不算富貴,天降橫財,你沒拿去做點什麽錢生錢,就賭光了,你娘沒把你打斷腳啊!”


    謝衝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想著我都撿到銀子了,正在走運麽,誰知道是這樣?大師,就是一包銀子,怎麽就能買我命了,我的生辰八字也沒透出去呢。”


    “這也算是替命,想必那人已是重病或是命不久矣,便找了邪道施了這術法,你撿了,就等於你收了銀子,願意把自己的命替了對方的死命,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麽?”秦流西問。


    謝衝冷汗津津的,把自己的生辰說了。


    秦流西掐著指節掐算,眉梢一挑,再仔細看他的麵相,道:“除了我給的護身符,你還躲過一次死劫,是你的功德給你化了。”


    謝衝啊了一聲:“啥功德?”


    “你得了這銀子之後,做過什麽好事?”


    謝衝歪著頭想了想,忽然道:“我給一對母子付了買藥錢算不算?”


    秦流西嘴角含笑,點了點頭。


    謝衝呼吸一正,連忙道:“那天我撿到了銀子,馬上就想去賭坊了,路過西街十寸胡同時,看到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婦人抱著個病得快死的孩子跪在醫館門口,他們沒有銀子付那十兩的藥錢,我一時腦熱,就幫著付了。”


    事後,他本馬上去賭坊,想起老娘,又趕緊買了些物事送回家,然後才去賭坊,殊不知,輸了個精光,當時還後悔那十兩藥錢呢。


    “這就是你積下的功德,是你一時的善意,救了你的命。”秦流西道:“假如當日你沒有幫那對母子,你就不會積下這個功德,也就沒法擋一次死劫,更沒機會遇到我了。”


    人都死了,有啥用。


    謝衝有些發懵,喃喃地道:“我隻是看他們可憐。我也是寡母帶大的,看到他們想起小時候,才一時起了心,卻沒想到……”


    陳皮這時道:“你唯一的好運,就是你行了善得來的,所以,以後還是廣積陰德多行善事吧。”


    謝衝抿著唇。


    秦流西道:“那包銀子的布匹呢,你也扔了?”


    謝衝搖頭,摸了摸身上,從袖子裏掏出一片布,遞過去,訕笑道:“我瞧著這布還挺新的,拿回去給我娘打補丁也好。”


    陳皮翻了個大白眼:“你這麽孝,咋不把銀子給你娘收著?”


    謝衝尷尬地笑。


    秦流西接過來,道:“這是孝布,你也認不出?”


    謝衝瞪大眼。


    秦流西又攤平了布,看到布畫著一個符咒,像是用血跡畫的,看著特別不祥。


    謝衝當時撿到銀子,打開是幾錠銀子,還有幾張用紅線綁著的銀票,直接就解了,把銀票揣在兜裏,也沒多檢查,現在看到這符咒,後背發寒,額角滲出冷汗來。


    “主子,這是什麽血,不像是朱砂啊。”陳皮也看了一眼。


    秦流西道:“應該是黑貓的血。”


    黑貓不祥,用以畫符咒作這樣的邪術,最是匹配不過。


    “大師,這什麽買命錢我都花沒了,這術還能不能破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謝衝搓著手道:“我娘就我一個兒子,就靠我養老送終了。”


    秦流西斜乜過去,道:“這術破是可以破,可你也知道,我這店打開門做生意,做買賣麽,是一買一賣。”


    她把那畫了符咒的孝布隨意扔在桌上,道:“隻要二十兩銀子,我就救你,還得是你堂堂正正賺來的銀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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