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看上了滕昭要收為徒兒,卻不是說她要收就能馬上帶著人走,得滕天翰首肯,更重要是滕昭自己願意。


    滕天翰被說服了,他內心裏把那剩餘的一點希望給親兒子決斷,或許他不會願意呢,畢竟他去上京都不願意。


    可再回到兒子屋裏,他就發現,滕昭的目光膠在了秦流西麵上,對自己卻是視若無睹。


    祁先生再次讓開了位置,秦流西坐了上去,而滕昭把紙鶴遞了過來。


    “咒語。”


    秦流西笑著說:“我教你。”


    滕天翰心尖泛酸,被祁先生拉著離開了。


    “東翁,這還是公子頭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產生如此大的興趣和有別的情緒。”祁先生站在院子裏,看著南窗處那兩個孩子。


    秦流西年紀也不大,在他眼裏也隻稱得上是一個孩子,而滕昭就更別說了。


    現在兩人隔著一個棋盤,一人在說話,一人在聆聽。


    這畫麵看著平常,但誰都覺得詫異,因為那兩人不過是頭一回見麵,滕昭卻沒有對她產生抗拒感。


    滕天翰負手而立,道:“先生也認為,讓昭兒入道成為她的徒弟?”


    祁先生淡淡地道:“屬下以為,如果公子願意,也無可不為。跟著這位小大師,他總能走出去,而非縮於一方天地。”


    滕天翰歎了一口氣:“你倒信她。”


    “我是信東翁。”祁先生淺笑:“若非真有本事,東翁豈會帶她前來。其實就算她沒本事,她能讓公子信任,就是本事了。”


    滕天翰嘴巴發苦,想說他也是信了慈雲大師才有今天,可話卻是怎麽都吐不出來。


    “東翁,便是成了她的弟子,公子也是您的兒子,總也能再見的,公子若一直如此性子,您就是拘在身邊,又能如何呢?不破不立。”


    滕天翰一震,看向南窗那二人,滕昭在認真的掐著手決,不禁移開了雙目。


    為了滕昭,秦流西推遲了回漓城的時間,暫且留在了滕府,順便給他行針調理五髒陰陽,固本培元,畢竟成為她的弟子,就不能跟個病貓一樣。


    而且,驅邪捉鬼行醫救人,是需要力氣的。


    除此外,秦流西又教他如何練氣,這都是修行中的基本功,修身,也修心,更修道。


    這是不同於四書五經的東西,滕昭對此覺得十分新鮮,包括盤腿運氣聚丹田。


    他還不懂,可看著秦流西坐在晨光下,周身似有一層七彩的氣圍繞著,不免看得有些呆了。


    除了教滕昭修道的基本功,秦流西也和他講道,引經據典,讓滕昭聽得心神向往。


    不過短短兩日,兩人就相處自然。


    滕天翰心底發沉,哪怕兒子沒有說,可看他的神情便知兒子十有九是別人家的了,不為別的,隻為滕昭竟然能容忍秦流西髒亂差而不發作。


    自己這個當爹的都不敢把他的東西撥亂,可秦流西就敢,她亂了還不收拾,而滕昭則是不厭其煩的收拾,還不發脾氣。


    “他是要侍奉我這個當師傅的。”


    秦流西的話曆曆在目。


    這還沒正式拜師呢,滕天翰就仿佛看到了未來,兒子跟個小跟班似的跟在她後麵收拾一應爛攤子。


    滕天翰都懷疑秦流西是不是就為收一個小廝打下手了。


    任當老子的如何作想,秦流西隻自顧自地誘拐未來徒兒,道:“明日就隨為師的回漓城吧,拜見一下祖師爺和師祖,正式入師門。”


    滕昭抬眸,雙眼清澄。


    “不過我先跟你說好嘍,入我門下,就得事事自己做了,你已經七歲了,是大男子漢了,我們玄門之人,可不能事事假於他人。”秦流西看著他的眼睛,默了一會,道:“可允你帶一個小廝短暫的照顧你,待你熟悉師門之後,就得讓他離開了。你覺得這樣可行?”


    滕昭不說話。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那咱們明日就走吧。”秦流西立即道。


    滕昭:“……”


    秦流西笑眯眯地揉他柔軟的發絲,道:“放心吧,為師會對你好的。”


    滕昭躲開她的手,默默地把她弄亂的筆墨重新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賞心悅目。


    “嘖。”秦流西嘖了一聲,想要使壞,手一伸,忽然笑臉一斂,站了起來,走出屋外。


    滕昭看她忽然走出,想了想,下了榻跟了出去。


    秦流西站在屋簷下,看著院子憑空出現的一團黑霧,霧一散,一個披頭散發看不清臉容的女子跌在地上,魂虛而散。


    “區區小鬼,怎敢在這出現,還不速速離開?”秦流西嗬斥。


    滕昭趴在門框,看出去。


    秦流西回頭,道:“昭昭你進去。”


    她掐了一個法訣,打在滕昭身上。


    滕昭原本渾身發涼,可不過一瞬,身上又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著,暖洋洋的。


    他沒有聽秦流西的話進去,反而是走到她身邊,瞪著趴在地上的女人。


    秦流西愣了一下:“你看得見?”


    滕昭:“黑色的氣,是什麽?”


    看起來有些詭異。


    秦流西心想,莫不是這孩子時運低,還是這女鬼太虛弱,所以才能被他看見?


    “你不怕?”她問。


    滕昭搖頭。


    女鬼看他們對自己視若無睹,心頭欲血,抬頭淒厲地喊:“大師救命。”


    她的話音才落下,有人從牆外厲喝:“業障哪裏逃。”


    有一穿著黃衣道袍的八字胡道士躍到牆頭。


    女鬼回頭看了,睚眥欲裂,想也不想地向秦流西這裏撲了過來。


    秦流西一手拉著滕昭往自己身後躲,一手掐訣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慘叫一聲,往後倒飛重新跌落在地,魂比剛才更虛了。


    “大師,你不是不願助紂為虐,為何還要幫他們傷我?”女鬼怨毒地叫。


    秦流西皺眉:“你誰?”


    女鬼一怔,撥開自己擋著臉的頭發,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道:“是我,前兩日跟著賈員外的,你不是見過了嗎?”


    秦流西認出來了:“哦,是你。”


    那道士跳了下來,拱手道:“想不到這裏還有道友,這業障害人,貧道好不容易抓住,險些叫她逃了,多謝道友相助,不知道友法號如何?在何處掛的單?”


    “我法號是什麽不是你該考慮的,你該考慮的是你的下場。”


    八字胡:“?”


    “快來人呐,此處有飛賊!”秦流西大喊。


    八字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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