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睡了一宿起來,臉色仍有幾分瑩白,她摸了摸腰間,把那佛骨拿出來端詳一會兒。


    這佛骨落在浮生手上,她本有怨,這佛骨附著的佛力更使她怨氣成煞,乃至於這殺傷力比一般的煞氣要更厲害一些,自己也遭了罪。


    怨不得這家鬼都不敢靠近浮生所在的院落,怕不是被它震懾所致?


    不過如果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所化的佛骨,力量是有,卻不會成煞,那這佛骨之主,會是誰?


    秦流西若有所思,得去找人問一下。


    窗戶外麵傳來細微的聲響,秦流西把佛骨塞回腰間,起身整理好衣物,打開門,見沐惜蹲在院子裏薅著一棵金桂僅存的花兒。


    聽到門響,抬頭看來,把花一撒,上前問:“小神棍你還好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事,倒是你一大早的在我屋外作甚?”


    沐惜道:“這不是看昨晚動靜大了些,就過來看看你。”


    他走近秦流西,忽然感到渾身寒毛豎起,又後退幾步,疑慮地看著她。


    “怎麽?”


    沐惜皺眉:“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秦流西眉梢一挑:“怎麽說?”


    “感覺有些陰冷。”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秦流西笑了:“不錯,以後保持這個警戒心,以後但凡你有這種不妙的感覺,別管其它的,就跑,保命要緊。”


    沐惜愣住,看她神色不似講笑,道:“真有?”


    秦流西點點頭,說道:“我今日便要走,你要北上,也上路吧,別在這拖延。”


    “不是處理好了?”


    “是啊,所以就要走啊。”秦流西看院子門外,蕭展瑞走來了,便道:“一路順風吧。”


    沐惜臉都綠了,有種被拋棄的不爽是咋回事。


    “大師起來了?”蕭展瑞走進來。


    沐惜看他不請自來,有氣沒處發,就把氣撒到他身上:“堂堂大家公子,就沒先使個小廝過來,不請自入,是你家就可以隨便闖門啊。”


    蕭展瑞:“?”


    這小祖宗一大早是誰給他喂了火藥啦?


    秦流西看沐惜無理取鬧,不禁搖頭,對蕭展瑞道:“蕭小姐醒來了?我洗漱後,就去給她行針。”


    蕭展瑞忙說道:“我這就喚人來伺候。”


    ……


    蕭青涵醒來就坐在床上發呆淌淚,直到蕭夫人到來,母女倆抱著一起哭。


    秦流西到的時候,蕭夫人還在拉著女兒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要想開,要往前看,人生的路還長著呢。


    “夫人,大師來給小姐行針了。”沈婆子走進來道。


    蕭夫人連忙道:“快請進來。”


    秦流西入內,蕭青涵便看過來,她的一雙眼睛因為瘦弱顯得更大,可裏麵的光,卻並不亮。


    蕭青涵看秦流西的眼神也萬分複雜,有怨有激動最後又恢複平靜。


    秦流西讓她躺下,也沒讓屋內留太多人,先取穴,後行針,一絲不苟,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倒是蕭青涵定定的看著她,唇瓣翕動,想要問什麽,卻又沒問出口。


    秦流西感受到陽氣開始運行,留針一刻鍾,這才把畫好的金光神咒遞給蕭展瑞貼在屋簷下,然後又讓丫鬟取了紙筆來,開了兩個經方,一為定驚安神,另一則是調理五髒陰陽。


    “蕭小姐身體陰陽失衡,得先調理好了,才能使身體康健,平日還得多曬陽以補充陽氣。這張定驚安神方可以在就寢前飲用,也能助眠。”秦流西道。


    蕭夫人連忙吩咐丫鬟接過,囑咐她們趕緊去熬藥。


    秦流西看留針時間到了,便起了針。


    蕭青涵這才開口:“娘,我想和大師說幾句話。”


    蕭夫人一愣,看了看她又看向秦流西,有些猶疑。


    “娘。”


    蕭夫人看女兒目露哀求,隻能對秦流西道:“大師,麻煩你了。”


    一眾人退了出去。


    蕭青涵坐在床頭,看著秦流西道:“我,還能見見她麽?”


    秦流西懷裏的手環一陣躁動。


    她壓了壓,把手環拿出來。


    浮生迫不及待地從鈴鐺內飄出來。


    蕭青涵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秦流西站到窗前,負著手聽著身後二人的互訴衷腸和肝腸寸斷,不禁微微歪頭。


    這凡間的情情愛愛,果然膩人,還害人,嘖,她就不明白,哪來的這麽多黏膩,很甜?


    天道:凡心哪是你能動的?搞功德去!


    祖師爺:逆徒號稱萬年鐵樹不開花!


    赤元老道:就問你,什麽時候才能看到我觀成天下第一觀,算最靈的命,燒最粗的香!


    清平觀諸人:不能想象不求師兄黏人膩歪的樣子,還是認真搞香油錢的樣子最颯。


    秦流西咳了一聲:“說完就該走了。”


    她轉過身去,果然見那兩人都瞪她。


    “瞪我也沒用,浮生你的屍骨既然斂回來了,總得擇個地方安葬。”秦流西說道。


    蕭青涵道:“大師,距離寧洲府五十裏,有一處普善庵,能把她葬在那附近嗎?”


    “怎麽,你以後要在普善庵落發?”


    蕭青涵沉默。


    浮生就道:“涵兒,你不必如此,我隻盼你此生平安喜樂。”


    蕭青涵苦笑:“我還能喜樂麽?”


    浮生一窒。


    “心安即是歸處,吾心安所,便是歸處。”蕭青涵看著她道:“若想我心安,就由我。”


    浮生抿起唇,看向秦流西。


    “看我做什麽?我隻負責你。”


    浮生怒,真是郎心如鐵,不是,是道心。


    秦流西不再給她機會,掐了一個訣,把浮生收進鈴鐺處,對蕭青涵道:“你若想,可以一起去。”


    蕭青涵眼睛一亮:“我可以?”隨即,她又搖頭:“不行的,不說娘不讓,我爹不會讓我去的。”


    “隻要我說需要你,他就得允。”秦流西並不把蕭刺史放在眼內,隻要她闡明利害,他不應也得應。


    “我去。”


    秦流西點頭,立即走出去傳達。


    果然,如蕭青涵說的那般,蕭刺史並不想讓她送浮生一層,可秦流西說了一句,這也是為了平浮生煞怨的,他不讓也可以,但若府中以後有什麽煞氣留存,她是不管的了,煞氣這東西麽,人沾多了得倒黴和容易生病。


    話說到這裏,蕭刺史還敢攔麽,不敢,立即讓蕭展瑞麻溜送他們一行出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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