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帶著赤元老道直接走的陰路回到清平觀,還驚動了清遠,後者看到赤元老道時頗有幾分驚訝,又滿心歡喜。


    “師傅您回來了。”清遠上前服侍,碎碎念道:“徒兒今日還想著師傅什麽時候回來,卻不想不求師兄去接您了。”


    赤元老道瞥了秦流西一眼,道:“嗯,這陣子辛苦你了,觀裏一切可好吧?”


    “都挺好的,托不求師兄的福,咱們祖師爺也要有金身像了,您回來了正好主持開光典禮。”清遠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秦流西哼了一聲,道:“有話明天再說,夜已深,清遠你伺候老頭歇下。”


    “哎哎。”


    秦流西說完也不看赤元老道,徑直走出去。


    她這個態度,倒比那忤逆的模樣還叫赤元老道來得犯怵,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太對勁,這逆徒可不是好相與的,這個態度,委實叫人七上八下的。


    清遠忙著給師傅鋪床,被赤元老道拽過來,一個趔趄。


    “先別瞎忙,你說說,你師兄近來都幹了啥?為師瞧著她像是要作幺蛾子!”赤元老道緊張地看著他。


    清遠一臉不解:“師兄挺好的呀,您雲遊以後,她還接了幾個病人。對了,祖師爺的金身像還是玉氏的長空公子給捐的。”


    “玉氏長空?”赤元有些驚訝,這樣的人怎麽會來到這裏。


    “是瑞郡王給牽的線,請師兄治眼疾,如今治好了,玉公子便捐了一座金身像……”清遠說著這陣子的事。


    赤元暗自點頭,心神一放鬆,頓覺身上疲累得很,道:“你也別忙了,下去歇著吧,明兒又得起來做早課。”


    “我替您換一壺熱茶來就去。”清遠忍了忍,又指了一下他的臉,道:“師傅,這,不是師兄撓的吧?”


    他早就看見了,秦流西在時,他不敢問,就怕小祖宗炸毛,現在忍不住了。


    “沒有的事,是不小心被隻老狐狸抓的。”赤元有些不自在。


    清遠哦了一聲,心想,難道是化了人的狐狸精?明明像人的指甲痕兒。


    他沒敢多問,鋪好了床,就去擰水。


    走出赤元老道的道室,就看秦流西負手站著看月,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宛如灑了一層流光,使得她臉上神色莫測,叫人有些害怕。


    清遠心裏一個咯噔,上前道:“師兄?”


    “他歇下了?”秦流西沒回頭。


    “嗯。我給師傅拿壺水過去。”清遠小心地問:“師兄,可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他雖然回來了,但年紀也大,身上舊傷也沒好,觀裏的事,你多主持著。”秦流西的語氣有些冷:“若有人來請他外出做除魔衛道的事,一應推了,不準說到他麵前去,推不過的,再尋我。”


    清遠微怔,這語氣,太嚴肅了。


    這可不是小祖宗的脾性。


    清遠皺眉問:“師兄,到底怎麽了,您得跟我托個底,要不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秦流西看著天上明月邊上的一顆星子暗淡暗淡得幾乎要被烏雲遮著,聲音冷然:“他老了。”


    清遠心頭一凜。


    秦流西的道室燈火亮了一宿。


    天還沒全亮,清平觀現有的道士都開始做早課,無為拿了一把掃帚在各處庭院打著嗬欠揮掃著,來到秦流西的道室前,他鼻子動了動,有藥味。


    吱呀。


    秦流西的門被打開,無為嚇了一跳,看過去,卻是小煞神捧著個托盤出來了。


    “你,你怎麽從那出來?”無為指著她道:“你昨日也沒在道觀裏住下,這麽早,怎麽來的?”


    秦流西唇角一勾:“我當然是飛來的,你信不?”


    無為:“……”


    我多少會念法咒做齋醮,你還驢我?!


    “麻溜去做早課。作為一個道長,要知道行業道德,各經文法咒都得知道,不指望你倒背如流,也總得知曉吧?”秦流西瞪他一眼,往赤元老道的道室去了。


    赤元老道剛運行了一個大周天,就嗅到了藥味,門被推開,秦流西走了進來。


    “這麽早,你熬藥了?”赤元老道看外麵的天色,這天還沒全亮呢。


    秦流西道:“顯然易見。”


    赤元老道試探地道:“給為師的?為師也沒什麽不舒坦的地方……”


    他的話在秦流西的眼神下頓住了。


    秦流西把藥遞過去:“喝。”


    赤元老道二話不說就接過一口幹了,還學著江湖人喝酒一般把碗倒扣,示意一滴不剩。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他是懂的。


    秦流西眼下這正經嚴肅的態度,他是一點都不敢招她,順著不說還得哄著。


    唉,小祖宗不好糊弄啊!


    秦流西看他識趣,這才又伸出手指,扶脈。


    赤元老道自知躲不過,老老實實地道:“為師沒啥大礙,就卜了一卦。”


    “你嫌命長就早說,我也好不再尋藥了。”秦流西動了怒。


    赤元老道脖子一縮,不敢說了,弱弱地道:“也,也沒到那地步。”


    “是為地府出逃的惡鬼卜的?”秦流西冷哼:“你本就有舊傷未愈,年歲也老,你還卜算如此天機,是覺得天道是你親爹不會給你降罰不成?”


    她昨晚就摸到了他的脈象有些紊亂,知他必是窺天機傷了心神,隻礙於青嵐觀主在,才沒說什麽。


    赤元老道說道:“惡鬼出逃非小事。丫頭,我們玄門中人,除魔衛道是本能。”


    “我不管什麽本能不本能的,隻知道你再窺如此天機傷己,咱們就拆夥,清平觀是閉觀還是如何,我也不管了。”秦流西冷冷地道:“這天下衛士如此多,哪裏輪到你這麽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來管這事?大灃還更重視佛門呢,正好,告訴隔壁山頭無相寺的慧能,讓他振臂呼同門衛士保天下去。”


    赤元老道哭笑不得:“你這又是何苦威迫為師?”


    秦流西笑了,笑不達眼,道:“是不是威迫,不妨試試?”


    天下又不是她的天下,她管它那麽多?自有能人去管!


    她隻看著在乎的寥寥幾人便罷。


    赤元老道心知她脾性,也沒和她爭辯,隻道:“那惡鬼,卻是惡佛兕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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