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半仙,不,從此該叫無為了,就這麽在清平觀留了下來,如今正是清晨,來上香祝禱的香客極多,正是需要道人幫忙的時候,清遠也沒顧得上無為初來乍到,從自己的行裝裏拿出一套道袍讓無為換上,簡單介紹一下清平觀的各個殿,然後就拉著他去迎香客。


    至於秦流西,她熬了一宿,也沒馬上回城,就在自己的道院居所歇了,這沒睡上兩個辰時,將近午時,就被人叫醒了。


    「不求師叔,正殿那邊來了一善人,抱了個孩子,說是撞邪了,清遠師叔請您去一看。」小道童恭敬地請示。


    秦流西打了個嗬欠,掬了一捧水淨麵,把隨身攜帶的銀針布袋別上,慢條斯理的走過去。


    此時將近午時,前來上香的香客漸少了,稀稀落落的,一個頭發包著布巾的婦人正抱著個小孩在正殿前的小廣場哭,香客們在那圍著指指點點的。


    清遠帶著無為對那婦人安撫道:「你先別哭,不求師兄馬上就來了。」


    「道長,道長可一定要救救俺娃,他可是俺的命啊,要是傻了,俺家婆婆和男人肯定要打死俺了。」婦人一邊哭叫一邊抽自己的嘴,道:「都怪俺,帶他去萬槐林采什麽蘑菇,叫俺娃子撞邪了。」


    她興許是常年做活計的農婦,力氣大,這抽了自己一個嘴丫子,臉都紅腫了,看得圍觀的人都嘶的一聲抽著涼氣。


    無為也覺得自己的腮幫子疼得不輕,心想這婦人對自己可真狠呐。


    不過也對,當娘的,哪有不在意自己的孩子的,那還是個帶把的,要是真整傻了,夫家不得要她的命?


    農戶人家,丫頭片子不值錢,帶把的娃子,那就跟命根一樣的。


    再看那孩子,直瞪瞪一雙眼,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淌,時不時咧嘴怪笑兩聲,瞧著瘮人得很。


    就一撞邪相嘛。


    「師兄,這是真撞邪了吧?」無為小聲道:「萬槐林不是挺邪性的,要不去祖師爺麵前香爐抓一把灰用水兌了灌下去試試?再念幾個驅邪的咒,興許能行。」


    清遠差點沒被這話嗆死,瞪了他一眼,嗬斥道:「別瞎說,還沒到那地步,不求師兄來了就行。」


    無為縮了縮脖子,心想那不求師兄難道能上天啊,他來了就行,是一下子就能把這邪驅了去?


    不過他忙了這小半天,道觀裏有的老道或道人或小道童都見著了,哪還有個不求師兄,是在修行的嗎?


    「道長,這撞邪的話,你們難道還不能幫忙把這邪驅了,還得等別的道長來?」圍觀者中,有個婆子大聲道:「不都說你們清平觀平安符很靈,這也治不了,難道虛有其名?」


    這詰問的語氣,竟是有些質疑清平觀的本事了。


    果然,這婆子一問,圍觀的人中嗡嗡的議論,指點更大了。


    清遠暗叫不妙,這可是要影響清平觀好不容易提上來的聲譽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非是我們不能驅,是這孩子陽氣弱,又往萬槐林一跑,那裏的林子高而深,陽光短,陰氣就重些,這孩子陽氣不足再被陰氣一侵,便是犯了癲狂。對於此症,觀中的不求師兄更得心應手一些,正好他也在觀裏,便是由他來診。」


    「不求,可是那近日說他鐵口神斷的那位?你說的診,他難道還會醫?」那婆子又問了一番。


    無為聽著有些不對,瞥了過去,見那婆子穿戴雖是尋常百姓的,可雙手卻不粗,雙耳戴著銀耳釘,衣裙還有些繡紋,她麵相也有些圓潤,奴仆官豐盈。


    而這語氣,倒有些試探挑釁的樣子。


    無為就對清遠道:「清遠師兄,這婆子怕是來挑事的,小心著別掉坑了。」


    清遠又瞥他一眼,細看那


    婆子的麵相和儀態,道:「怕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仆婦。」


    他不動聲色的,笑著道:「十道九醫,清平觀也有以道宏醫的,不求師兄就是善此道的,醫術不錯,諸位一會就能見識到了。」


    剛走到這裏的秦流西耳聰目明,聽到清遠這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掉頭就走。


    清遠這壞痞,把她拱到高架上,是要以後累死她不成。


    一會就打爆他狗頭。


    清遠也看到了她,道:「不求師兄來了。」


    無為看過去,見秦流西黑著一張臉,跟個小無賴一樣蕩過來,不由驚愕,啥,她就是不求師兄?


    他們都能當她爹吧,卻要叫她師兄,呔!


    老鐵他果然掉坑了!


    「師兄,您快看看這孩子,去了萬槐林,失了陽氣撞了些邪氣。」清遠隻當沒看見秦流西那刀子眼神,指著婦人和那孩子道。


    「不求道長,這麽年輕?能行嗎?」婦人看到秦流西也是愣了一下,有幾分質疑。


    秦流西沒睡好,起床氣都沒散,來到這裏又被清遠架高台打擊到了,心裏正不爽,聽到這話,口氣不善:「行不行的,要治治,不治就去城裏尋大夫!」


    謔,這小道長口氣很衝啊!


    圍觀的香客嗡嗡的。


    婦人也是唬得脖子一縮,城裏的大夫,能治撞邪嗎?


    她也不敢拚,怕著耽誤了,真把唯一的兒子給整傻了,咬了咬牙,道:「治,治的,還請道長救救俺兒。」


    秦流西哼了一聲,走到他們跟前,蹲下,看了一眼孩子的麵相,扶脈,先是用手給他推揉穴位,不過幾個呼吸間,那孩子竟是不流口水了。


    「不流口水了,也不傻笑了。」有香客看得分明,驚呼出聲,那挑事的婆子更是不錯眼的瞪著。


    秦流西又拿出隨身的銀針包,讓婦人把孩子放平了,打開布包,取了銀針,斜斜的在他的人中、少商,大陵刺下,每個針刺下時都是從淺入深,反複提撚,幾次後才留針,再刺另一穴。


    眾人看得驚奇,針刺不是大夫才做的嗎,這孩子撞邪了,還能用針灸刺穴,能行嗎?


    最讓他們覺得驚奇的是,那不求道長下針穩而準,可他還打著嗬欠呢,一手紮針時另一手還掐著他們看不懂的法訣。


    瞧著漫不經心的,但那孩子就是安靜得很。


    無為也是心驚,小煞神原來不止兩把刷子,是好幾把!.


    燕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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