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秦流西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這是誰在背後惦念我呀。”


    “不是誰惦念您。”岐黃手裏搭了一件披風,走過來給她披上,嗔道:“過了秋節,這天就更涼了,您還貪涼,那肯定得受涼。”


    “不對,必定有人說我。”秦流西往屋裏走,從架子上的一隻小鼎裏拿了幾枚銅錢,坐到桌子上卜算。


    岐黃搖搖頭,在一旁看著。


    秦流西的手指在指節上掐算著,很快的,她就滿臉鬱悶。


    “小姐,卦象不好?”岐黃看她臉色不對,連忙問了一句。


    秦流西雙手一推幾枚銅錢,趴在了桌上,道:“不好,很不好!”


    岐黃聽了,頓時神色凝重,道:“可是有大凶?”


    “啊,大凶?倒不至於。”秦流西搖頭,道:“就是有人要來求醫,這表示你家小姐我又要勞碌,好累哦。”


    岐黃:“……”


    外麵忽有陰風卷來。


    秦流西站了起來,走出去,果然見雌雄兩鬼站在外頭,慘白的臉上全是急色。


    “大人。”兩鬼見了她如見到主心骨一般,卻不敢貿然闖進她的屋裏。


    “何事這麽心急?”


    雌雄兩鬼道:“我們按著大人您的吩咐,去尋漓城的其他孤魂,卻是發現,足有二十五鬼悄無聲息的沒了蹤影,其中有五個是往日受我們看顧的。”


    做鬼也有講地盤,這一帶就數這兩鬼最厲,自然也聚集了一眾小鬼,可現在他們不見了。


    “大人,我們查不到他們的蹤跡,也問過其他的孤魂,都說不曾見到有鬼差前來勾魂,可鬼就這樣沒了。”雄鬼皺著眉說。


    “沒錯,不過,我們卻是從另一個小鬼嘴裏得了些消息,也不知能不能對大人有用。”雌鬼也說。


    “他在哪?”


    兩鬼往牆頭那邊拍了一下掌,瞬間,那牆頭上,就飄了一個瘦長的,舌頭都垂到膝蓋的鬼影,但見他臉上泛紅,一副嗑啥醉了的樣子。


    是個吊死鬼。


    這飄過來的時候,長舌一甩一甩的,不忍直視。


    “你這舌頭就不能收一下?”秦流西微微側目,嫌棄地道:“好歹也打個結,注意一下形象,甩來甩去的,難看得很!”


    吊死鬼:“……”


    啥,把舌頭打結?


    “大,大人……”吊死鬼打了個嗝,這個院子的靈氣太濃鬱了,他都吸得有些上頭了。


    好吧,不用舌頭打結,這說話倒打結了。


    秦流西忍不住,手指一動,好家夥,對方那條長舌像是被她攢在了手上,飛快地翻著,不過一個呼吸,那長舌就變成了一個結,蝴蝶結。


    秦流西很滿意:“這樣好看多了。”


    吊死鬼快哭了,救命!


    雌雄兩鬼看著那結,再看秦流西,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大人果然很可怕。


    雄鬼一拍吊死鬼的肩膀:“讓你收你不收,還得麻煩大人給你打結,還不謝謝大人,麻溜的。”


    “哦。”吊死鬼委委屈屈的,吸溜一下,想把長舌收回去,可來到嘴裏,得,這結卡住了。


    他更委屈了,他一條在吊死鬼界中以光滑柔膩為美稱的長舌,都不能吞吐自由了。


    “你跟大人說說,你都知道什麽?”雌鬼沒臉看。


    吊死鬼啊了一聲,道:“也無伸……”


    “大人,這話說得挺含糊的,您看?”雄鬼是個急性子,看吊死鬼都沒法講清楚了,就看向秦流西。


    求您,把結解了吧!


    秦流西接到幾人哀怨的眼神,這不挺好看的,可事有輕重,隻得施了術又解了。


    結一解,吊死鬼馬上把舌收回,說道:“之前小的就在墳子領那邊山頭盤踞著,就有一天晚上,聽到一陣詭異的笛聲,我迷迷糊糊的,和墳子領的其他幽魂一道跟著笛聲的方向去了。”


    “什麽方向?”秦流西立即問。


    “是往青州通縣去。”


    “那你怎麽停下來了?”


    吊死鬼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的路過一個農家,正好看見那家的兩頭豬在那個啥哼哼的,一時看迷了。”


    秦流西:“?”


    雌鬼一掌拍在他頭上,嚇得吊死鬼的舌又唰的掉了出來:“渾說什麽,汙了大人的耳朵,作死啊!”


    吊死鬼萬分委屈:“我這不是好奇麽。”


    豬難道就沒那個權利麽,人家也是要繁衍的。


    秦流西繼續問:“後來呢?”


    吊死鬼道:“後來?笛聲遠了,我意識也就清醒了,又飄回墳子領了呀,當時也迷糊著呢,怎麽會到那邊去。再等到大哥找來,才發現好些鬼都不見了。大人,一定是這笛聲在作怪,怕是臭道士們……啊,小的不是說大人,是指那些邪道。”


    “可還有別的?”


    吊死鬼搖頭。


    “走吧。”秦流西問了他的名字,再讓岐黃化了些元寶蠟燭香過去,喜得吊死鬼連連鞠躬。


    吊死鬼一走,雄鬼就道:“大人,這笛聲來得詭異,吊死鬼想的也有道理,莫不是有邪道在攝魂搞什麽邪術?”


    “是啊,大人,我聽說城中還有幾個姑娘孩子有些忽然昏迷,有些則像是丟了魂,瘋瘋癲癲的。大人,還請您做主?”雌鬼也列數了哪家的孩子出了事。


    秦流西擺手:“我年紀小身子也不好,學藝也不精,真有邪道,哪能指望我,肯定得那些個師兄觀主出馬。”


    “這樣,你們去一趟青洲的青嵐觀,尋一下觀主,把這些消息告訴他,他肯定會派師兄或是親自去尋那邪道一鍋端了。再不然,你們見著我師傅,也告訴他。”


    雌雄兩鬼:“?”


    這是要做甩手掌櫃不幹的意思?


    “大人,我們去?”雌雄兩鬼很是忐忑,他們不會被抓起來煉了或被送去投胎吧?


    青嵐觀,可是出了名的名門正派,特別正的那種。


    “這千裏迢迢的,難道要我靠雙腿走過去,我又不是正派人。再說了,你們飄的又不累,快去,養鬼千日,用在一時,該你們幹活的時候了!不去,這牆頭我就換鬼趴了!”


    啥,換鬼?


    這還得了?


    雌雄兩鬼立即道:“大人,這不必麻煩別的鬼,我們這就去。”


    秦流西很滿意,又在他們身上畫了一道符,道:“有這符籙,就是那邪道要召你們,他也隻會吃不了兜著走。”


    兩鬼頓時放下心來,一拱手,瞬間消失。


    秦流西這才回屋,岐黃問:“小姐,您真不管?”


    “管什麽?我一個坤道,身子還弱,不和師兄們爭這活,準備一下,我們出去走走。”


    岐黃也沒拆穿她,是躲懶吧,她的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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