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漸停,天空卻依舊灰暗,或許過一會兒便又會下起漫天的鵝毛大雪。


    溫暖的木屋內一片安靜,李君天與他的夫人已經離去,聶雲依舊沉浸在作畫之中,他心無旁騖,腦海之中閃現的盡是無盡的回憶,將一幅幅回憶圖描繪在白紙之上,隨著筆尖的滑動,帶著一股奇妙的氣息注入畫卷之中,畫裏的一切好像複活了一般,重現著以往的一切,猶如斷斷續續的電影。


    潛心悟道二十年,聶雲明白了他心中的道,明白了那股玄妙的氣息是什麽,他已經悟了。


    “二十年了,如今你時日已經無多,該突破了。”一道宏音在屋內傳開,卻見一道人影從虛空之中踏出,伍三生出現在了屋內,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歎息。


    “解不開心中的結,我縱然突破也必將失敗。”聶雲停筆,緩緩說道,聲音枯老而低沉,透著一股暮氣沉沉。


    “你在等,可你恐怕等不到。”伍三生說道,卻是明白聶雲心中的結。


    聶雲沉默不語,微微偏頭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他在等待,等待他兩個孩子的歸來,等待伍婷兒的歸來,無論結果如何,他要見伍婷兒一麵,了卻心中的結。


    “你完全可以放下,何苦執著。”伍三生輕輕歎道。


    “因為我是個被感情奴隸的凡人。”聶雲低沉的說道。


    聶雲做不到無情,他心中並不恨伍婷兒,他與伍婷兒將來會如何,這一切都取決於伍婷兒自己的決定,他不會強求。


    “罷了,老夫就寫一封書信,或許能讓這一切有個了結。”伍三生頗為無奈的說道。


    ......


    天府學院。


    如今正值寒冬季節,這片千裏之地,萬行山之處卻沒有一片雪花,依舊散發著春天般清新的氣息,這裏四季如春。


    “詩詩,祖外公在信中提到,父親他時日無多了,希望見我們最後一麵,你想通了嗎?”聶凡生帶著沉重的語氣說道,二十年的時間並未讓他發生太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或許就是那張臉孔變得成熟穩重,而二十年的時間在院長的指導之下,他已然突破了星主階,年僅三十六。


    在聶凡生的身旁,一名清新柔美的傾城女子靜靜的望著眼前的天空,那雙星辰般迷人的眼眸散發著淡淡的哀傷,細長烏黑的發絲隨著微風輕輕舞動,透著一股清新的發香,叫人沉醉,時隔二十年,聶詩詩的變化很大,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調皮衝動的少女,在她身上散發著靜謐的氣息,給人一股很安靜的印象。


    自從在十年前突破星主階之後,聶詩詩就追問了她的母親伍婷兒,從而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當時的她大受打擊,這十年來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十年過去了,她如今卻還是沒有完全看透,還不能徹底接受這個事實。


    “母親她回去嗎?”聶詩詩突然開口說道。


    “恩,祖外公在信中特別強調了,母親必須回去與父親做個了結。”聶凡生開口說道,他的神色微微黯然,自己母親與父親之間的關係如何,他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不過卻也非常明白,自己的母親是不會接受父親,這次回去怕是要徹底與父親斷絕關係,每每想到這裏,聶凡生的心裏就很難受,聶雲雖然是個普通人,當初甚至還是伍家的下人,可畢竟是他聶凡生的親生父親,要說心裏不難受那絕對是騙人的。


    “做個了結嗎?或許吧......”聶詩詩低聲的說道,她或許在說她自己吧。


    “雲哥哥,我回來見你了。”


    ......


    大雪紛飛,寒氣凍人,今年的氣候格外寒冷,人們縮在家裏不願出門,在溫馨的家中度過漫漫寒冬。


    洛水城今日有些喧鬧,聽聞伍家的四位已經從天府學院歸來,伍家上下已經張燈結彩,慶祝四人的歸來。


    對於伍家的大部分下人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伍婷兒四人,也隻有一些在伍家做了大半輩子的人一直記得四人,臉上露出的笑容才是最真實的。


    如今四人都是星主階的強者,剛剛回到洛水城不久,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洛水城,乃至附近幾座古城,大量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平靜了幾十年的伍家此刻很是喧鬧。


    湖邊小築。


    散發著寒氣的屋內,聶雲依舊沉浸在作畫之中,時間的流逝他毫無所覺,隨著畫筆的揮動,帶著一股神秘的氣息,繪畫著心中的畫卷。


    繪畫之中的聶雲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畫筆,輕輕放下畫筆,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回來了。”


    哢~!隨著聶雲的話音一落,大門被人輕輕推開,卻見聶詩詩率先走了進來,在她身後還有兩人,聶凡生與伍婷兒。


    聶雲慢慢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三人,他那張蒼老幹枯的臉上露出絲絲笑容,那是一種期待了很久的笑容。


    聶詩詩看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人,身體微微一顫,在聶雲露出那溫馨的笑臉之時,她卻是控製不住心中的情緒,淚水猶如雨水不斷的滑落。


    “父...父親!”聶詩詩聲音微微嘶啞道,直接衝進了聶雲的懷中,默默的哭著。


    聶雲發自內心笑了,在聽到‘父親’這兩個字之時,他心中的結瞬間解開,讓他內疚了二十年的事情終於消散了,如今困擾他的隻有自己與伍婷兒之間的恩怨。


    “父親,您老了......”聶凡生雙目含淚,在看到聶雲的一瞬間,他的心在顫抖,內心堵得慌,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是無法說出口。


    “你長大成熟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麵,為父也就放心了。”聶雲微笑道,聲音卻是那般的滄桑枯老,沒有絲毫的生氣。


    伍婷兒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臉色一片平淡,雖然驚訝聶雲已經如此蒼老,不過心中並無太多的波動,她一直都未曾愛過聶雲,與聶雲之間的羈絆,也就是兩個孩子的存在,對於聶雲的生死她並不在乎。


    聶雲平靜的看著伍婷兒,從她的眼中聶雲已經看出了她的抉擇,這是他已經猜到的事情,如今得到了證實,他的心中再無任何牽掛,就讓這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而他也是時候離開此地,這裏不屬於他......


    “伍婷兒,這是一封休書,簽了它從此我與你再無任何牽連,斬斷當初所發生的一切。”聶雲從身上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封休書,緩緩遞給伍婷兒,他與伍婷兒有過一場正式的大婚,而休書則是斬斷兩人這一切的最好辦法。


    “父親,你、你這是幹嘛?”聶詩詩頓時急了,帶著不解的口吻說道,她卻是不明白聶雲與伍婷兒兩人之間的矛盾關係。


    一旁的聶凡生微微皺起眉頭,他無奈的歎息一聲,並未開口說話,雖然心中很難受,不過這是父親與母親兩人之間的事情,他插不了手。


    “如你所願。”伍婷兒緩緩說道,接過那封休書,沒有任何猶豫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個結果正是她想看到的。


    “母親......”聶詩詩卻是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的看著伍婷兒在那張紙上簽下了名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內心非常的難受,她沒想到自己第一天與父親相認,自己的母親就與父親斷絕了關係,這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今晚還有宴會,你們兩個早點回來。”卻見伍婷兒扔下那封休書,留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這一刻她與聶雲之間的微薄緣分淡然無存。


    此刻伍婷兒的內心很不好受,原本她想提出與聶雲離婚這個決定,卻未曾想到聶雲居然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封休書,就等著她回來與她簽訂這份休書,這讓伍婷兒感到莫名的惱怒。


    “父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聶詩詩傷心的說道。


    聶雲微微搖了搖頭,聲音沙啞的說道:“我與你母親結合隻是一個錯誤,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今日這一切已經是注定的結局。”


    聶詩詩黯然,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難受之極。


    “父親,這個人是誰?與我好相似。”眼見氣氛太過沉重哀傷,聶凡生頓時轉移話題說道,卻見他視線放在聶雲所畫的畫卷之上,臉上帶著驚奇的表情。


    聶雲聞言,視線頓時放到了身前的畫卷之上,他的瞳孔瞬間收縮了幾圈,畫卷上的俊美男子他既熟悉又陌生,因為那是他自己!


    沉浸作畫已經三十幾年,聶雲一共描繪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幅回憶圖,這麽多年下來,始終無法畫出自己的麵孔,而今日這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幅圖卻顯出了他的麵孔,是巧合還是時機已經到來......


    聶雲微微波動的眼神始終看著畫卷中的自己,似乎看到了歲月在流淌,彈指之間,已經過去了數十年,如今的他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而畫卷中的他卻依然如故,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歎息,歲月染指,帶走了他太多、太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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