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傳來王鬆冷漠的嘲諷:“哼,一群白癡,以為韶華殿的人會被廉價的同情打動麽?護殿長老乃是一向與家師交厚的冷長老,就算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絕對不會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你們還是乖乖上路吧,黃泉路遠,我送你們一程。”


    “周師兄,難道我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一個胸口被鮮血浸透的藍袍弟子絕望的看向他們中修為最高的一人,眼中滿是不甘。


    那個被稱為周師兄的藍袍弟子右腿被刺了一件,此刻因為失血過多而痙攣起來,傳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痛楚。他咬緊牙關,硬是沒吭一聲。


    本來他在太穀門也算小有地位,在一個紫袍師叔的煉器室裏做幫手,平日裏手下還有一幫白袍弟子供他驅使,日子過得好不自在。更令他高興的是,近幾日停滯多時的修為似乎又有了一絲進境,盡管十分微弱,這卻是晉級築基期的先兆。


    晉級築基期一直是他多年來努力的方向,可惜他卻在凝氣九層停滯了多達十年之久,如今終於有了晉級的指望,又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


    可是就在今天午時,洞府內突然闖進來兩個藍袍弟子,態度傲慢,嚴詞喝問自己前日的行蹤。對於這樣兩人,他自然沒有任何好感,於是一言不合之下就動起了手。誰知那兩人還沒解決,他的洞府內立刻又湧進來三四個殺氣騰騰的藍袍弟子。眼見情況不妙,他隻好奪路而逃,想要向自己的師父求援。


    但是還沒等見到師父,在半途又碰到了幾個與自己同樣處境的同門,於是匯合一處,且戰且走,直到遇到了王鬆,那個神情冷峻,出手卻狠辣無比的紫袍人。


    回想起剛才經曆的種種,被稱為周師兄的藍袍弟子猶有身在夢中之感。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令他措手不及。


    聽到同伴絕望的聲音,周師兄突然覺得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是前方守殿弟子已經布好了護殿劍陣,正等著他們羊入虎口。這個陣法他曾經聽師父提起過,據說三名凝氣九層的弟子合擊之下可以硬抗以為築基期修士的攻擊,而對麵有至少八名護殿弟子,就算己方十餘人全部完好無恙,也不可能闖的過去。


    周師兄迅速權衡了一下當前形勢,最終絕望的發現,自己等人已經深陷死地,不可能再有生還的可能。


    不過,多年來修煉出來的心性讓他不會輕易放棄,他伸手一招,手中出現了一把光芒略有些黯淡的銀劍,鼓足力氣大聲道:“我們都是太穀門的精銳弟子,如今無故被戮,被*入絕地,實在是蒼天無眼。但是,我們雖然明知必死,即使不能死得轟轟烈烈,也要讓追殺我們的賊子付出代價。弟兄們,拿起你們的劍,隨我拚盡最後的力氣,直到死。”


    “好,跟這些賊子拚啦!”他們中唯一的一個女修大聲附和。


    她原本有著令人嫉妒的容貌,可是經過一番拚殺,鼻梁處留下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劍痕,這令她心如死灰,更是對那些追殺自己的人恨之入骨。


    站在周師兄身後的一群人紛紛站了起來,不惜消耗巨大的靈氣召喚出攻擊力最為強大的法寶,開始了絕地反撲。


    王鬆漠然看了那些雙眼發紅的藍衣弟子一眼,食指一彈,一道紫色靈氣擊打在青劍之上,青劍吟聲大作,散發出來的青色光暈炫目之極。


    這時一道藍色的身影突然朝王鬆撲來,令他很是意外,因為自己在整個戰場中可是修為最高的,隻要對方還有一點腦子,就不會把自己作為對手。


    盡管微愣了一下,王鬆心中卻沒有一點憐憫。手中長劍陡然射出,對著來人當頭擊下。


    周師兄明知王鬆最為棘手,可是在心存死誌之下第一個挑中的對手就是他。


    看到青劍擊來,周師兄不僅沒有閃避,反而立刻迎了上去。他一拍腰間儲物褡褳,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快速揭開封住瓶口的一張黃符,然後對準青劍扔了過去。他手中動作不停,大喝一聲,懸浮在頭頂的銀劍直接攻向王鬆。


    這兩個動作幾乎一氣嗬成,仿佛鍛煉了上百次一般,中間沒有一絲阻滯。拚死之下,周師兄終於發揮出了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淩厲攻擊。


    青劍輕而易舉的將黑色瓷瓶攪得粉碎,但是破碎後的瓷瓶中突然爆發出一團黑霧,迅速將青劍包裹起來。青劍來勢稍微受阻,當它衝破黑霧的阻攔時,王鬆目光駭異地發現,劍身上的青芒似乎黯淡了一分。


    “腐蝕性毒素?”王鬆心中冒出這五個字,卻是一陣心寒。


    能夠將自己煉化了數年之久的寶劍腐蝕地靈性大減,這種毒素當真聞所未聞。如果早知他手裏有這種東西,自己決計會格外注意,不讓寶劍沾染上的。


    法寶的靈性一旦大減,就需要用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進行培煉,才有可能恢複如初。想到這裏,王鬆眼中殺意更濃。


    這是,那把銀劍已經攻到了王鬆眼前,王鬆冷哼一聲,翻手拿出一枚青色玉簡,揚手一扔,玉簡撞向銀劍。相交之下,玉簡突然爆裂,形成的巨大衝擊力把那把銀劍拋向天際。


    這時失去了一半靈性的青劍已經降臨到了周師兄的頭頂。周師兄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青劍斬下。


    他已經沒有了躲避的力氣,當自己的銀劍被擊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勢已去。不過在臨時前將王鬆的寶劍的靈性毀去,就算自己死在他劍下也值了。


    周師兄嘴角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低聲道:“弟兄們,我先走一步了。”隨著一道青影閃過,那一抹笑容定格在了周師兄的臉上。


    王鬆召回青劍,一臉的痛惜。他拿出一塊帆布,將青劍上麵的毒素仔細擦掉,又貼了一張防止靈性繼續流失的黃符,這才麵色陰沉的把青劍裝進儲物褡褳中。


    這場戰鬥很快結束。對方雖然人數不少,但大都是強弩之末,雖然拚命之下硬是傷了王鬆手下的幾個弟子,不過也很快伏誅。


    王鬆淡淡的掃視了一下戰場,吩咐道:“把他們身上的儲物褡褳解下,屍體帶走。”


    那些藍袍弟子領命開始清理戰場,王鬆看了一眼天色,騰身向下一個戰場飛去。


    白露峰,摩天崖。


    兩個灰袍老者盤膝而坐,他們中間是一張圓形石桌,桌子正在放著一個做工精美的鼎爐,爐頂之上青煙氤氳,散發出幽幽香氣。


    離石桌三丈遠的地方,躬身站立著一個身著紫衣,容貌姣好的女子。


    此刻灰袍老者正在側耳傾聽紫衣女子的匯報,露出專注的神情。紫衣女子的聲音極其悅耳,隻是略過嚴肅:“回師父的話,弟子調查的明白,目前動手的隻有落英峰辛長老的弟子,其餘長老的嫡係弟子已經接到嚴命,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插手此事。”


    “哦,辛老頭居然說動了他們七個,當真有些不可思議,想必付出的代價不小吧!”盤坐在左邊的灰袍老者眼睛微微眯起,有些驚奇的道。


    “嘿嘿,他們七人哪個是好打發的?就算一向與他交厚的冷劍笑,如果不付出足夠的代價,也休想讓他多出一分力氣。這次姓冷的門下沒跟他一起行動,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右邊的灰袍老者語氣冷漠,眼中精芒一閃,淡淡地道。


    左邊老者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著事情。過了許久,才望向紫衣女子說道:“倩兒,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做得怎麽樣了?我方傷亡多少?”


    倩兒立刻不假思索的回道:“按照師父的吩咐,所有執法弟子都參與了進來。不過他們都小心的避開了落英峰的紫袍弟子,專挑那些藍袍弟子下手,所以進展的還算順利,隻有王棟師弟一時失手,敗在了一個凝氣九層的弟子手中,現在正跪在山下請罪呢!至於傷亡方麵,紫袍弟子沒有傷亡,藍袍弟子在拚鬥中死十五人,傷了三十多人,至於白袍弟子,傷亡數據還沒有統計完畢。”


    “哼,築基初期的修為竟然敗在了一個凝氣期的弟子手裏,王棟還有臉來見我?讓他繼續跪著吧!”


    “是。”看到師父發怒,倩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嗬嗬,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柳師弟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不如讓那孩子閉關三日,也算略作懲罰吧!”


    這二人赫然正是白露峰的柳長老和淩霜峰的孫長老。二人修為都達到了結丹中期,是太穀門中除了太上長老之外地位最高的人物。


    柳長老冷哼一聲,對倩兒道:“既然孫師兄替那個逆徒求情,就讓他起來吧!等此間事了,我再跟他算賬!”


    “是,弟子這就告訴王師弟。”倩兒轉身離開。


    等倩兒走遠了,柳長老才若有所思的道:“我已經發了傳音符給太上長老,請他回來主持大局,可是紫汀山那裏似乎出了一些狀況,太上長老羈絆其中,恐怕得再過兩天才能回得來。”


    孫長老一驚,動容道:“難道寒食門也發現了那個晶礦?若真是如此,此事怕是棘手了。”


    柳長老點了點頭說道:“離寒食門如此之近,就算現在可以隱瞞得住消息,可是若要在那裏開礦,消息早晚都會泄露出去,所以我們跟寒食門必有一戰。隻是如果能夠將門派之戰延遲最好,這樣我們也可以趁機多挖一些晶石出來。先不談這些。孫師兄,你難道不想讓門下弟子參與進來玩玩?我可是聽說你的門下也死了不少白袍弟子呢!”


    孫長老淡淡道:“幾個白袍弟子而已,還不足以成為我方動手的理由。你身為執法長老,自然可以任由門下弟子參合進來,可是如果我也橫插一腳,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不過,我們倒可以給辛老頭施加點壓力,也免得他無所顧忌。”


    柳長老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整了一下長袍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到玉虛洞走上一遭。”


    “何必到玉虛洞?我想這個時候,他們八人應該都在韶華殿等著呢!”


    片刻之後,摩天崖上騰起兩道灰色的身影,速度極快,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到了二裏之外,看他們的方向,應該是向著蒼穹峰而去。


    三天後,張毅在洞府內運功完畢,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的臉上有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容。就在前天,他挖出了乾坤戒中的三葉草,驚喜的發現,那株三葉草已經長成了五十餘年的二星靈草,而且上麵散發出來的靈氣絲毫不比藥園中正中的二星級三葉草弱小。


    從這一發現他可以肯定,乾坤戒的唯一功能就是加速植物生長,隻要有足夠的靈石,他可以催熟更多的靈草。如此一來,以後修煉的時候有靈草輔助,必然後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此驚人的發現令他這幾天一直處於狂喜當中,就連洞府外麵的血腥廝殺都沒有能夠影響到他的心情。


    三天以來,太穀門的內鬥愈演愈烈,幾乎到了不可遏製的地步。每一天都會有無數白衣、藍衣弟子失去,據說昨日在一場戰鬥中,辛老這一方喪失了一個紫袍弟子。


    這也是發生內鬥以來,第一次有紫袍弟子隕落的消息。


    這些天整個太穀門都處於動蕩不安之中,許多工作陷於停滯狀態。就連白袍弟子的吃飯問題都受到了影響。


    給張毅送飯的那個白袍弟子被殺之後,新換了一人,但是由於一路上都是刀光劍影,這個弟子膽子又小,竟然連續兩餐都沒有送來了,這令張毅十分鬱悶。


    他不由的想起,第一天到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老頭,似乎修為很高的樣子,不然不可能以那種神妙的方式將凝氣前三層的修煉心得傳授給自己。


    就在張毅胡思亂想之際,他的洞府內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咦,小子,才幾天不見就到了凝氣一層。當真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張毅耳邊想起。


    張毅一驚,立刻回過神來。看到來人,立刻吃了一驚,因為對麵站著的正是自己剛才想起來的那個奇怪老頭。


    但是更加奇怪的是,此刻這個老頭的背挺得筆直,臉上的皺紋也少了許多,而且手裏也沒有了竹杖,卻握著一個錦盒。


    “啊,是你。”張毅吃驚的睜大眼睛,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老頭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佯怒道:“什麽你啊你的,見了我老人家也不行禮,當真沒有規矩。”


    張毅不屑的撇撇嘴說道:“許多日不見,你怎麽這個時候出來了?現在外麵形勢紛亂,最好待在洞府裏哪兒也別去,這才是保命之道。”


    老頭子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將錦盒放在石桌上,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不會真在洞府內待了三天吧?我還擔心你受到此次風波的連累,被人殺死了呢!原來是我白擔心一場。不過你不用擔心,現在這場風波已經過去,外麵風平浪靜,保證不會再出現那種情形了。而且損失了眾多白袍、藍袍弟子,許多工作陷入癱瘓,現在所有人都在忙著應付新的局麵呢!”


    “咦?”張毅眉頭一緊,“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這麽混論的局麵竟然一夜之間恢複正常,難道是太上長老回來了?也隻有太上長老才有這個能力整頓亂局。”


    老頭子眼睛一亮,讚許道:“你小子果然不簡單,這麽快就說出了問題的關鍵。不錯,這一切確實是太上長老所為。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辛長老已經被派到紫汀山守護新發現的一個晶礦,與他一同前去的還有他最得力的六名嫡傳弟子,這也算作一個小小的懲戒吧!執法長老因為此次沒有及時製止動亂,被剝奪了執法之權,暫時交由淩霜峰的孫長老代管。怎麽樣,這樣處置還算公道吧?”


    張毅從老頭子眼中看到一絲得意,似乎有意在自己麵前賣弄。這令張毅一怔之下,立刻聯想一些事情。老頭子修為高深莫測,而且行動詭秘,必然是太穀門頗有地位的人。而他又對太上長老的行動了如指掌。


    至少張毅明白,對辛老的處罰將會以絕密的形式進行,因為這涉及到一個長老的尊嚴問題,不得不慎重。可就連這樣的事情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了。


    似乎察覺到張毅目光古怪,老頭子突然感覺不自然起來,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義正言辭的道:“小子,你知不知道,用這種眼神看一個老人家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張毅不理會對方的挖苦,上下打量著老頭子一番,摸著下巴沉吟道:“讓我猜一猜你的身份吧!你是淩霜峰的孫長老呢,還是那位行蹤莫測的太上長老?”


    老頭子抓了抓頭皮,疑惑不解地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就算胡亂猜也得有個譜吧?我怎麽就不可能是落英峰的辛長老,或者是伊人峰的葛長老,亦或者是白露峰的柳長老?”


    在老頭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張毅一直在注意著對方的表情,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從老頭子的麵部根本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張毅不由嘀咕:“老怪物就是老怪物,即使被人驟然道破身份,也可以把心中的驚訝掩飾的天衣無縫。”


    張毅並不灰心,何況他一向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隻見他灑然一笑,說道:“這個其實很好猜。從你剛才的那一番話下來,我就能對你的身份有了大致的判斷。試想,太上長老決定一件事情,將是何等大事?而你卻對整件事了如指掌。別告訴我你是從其他長老哪兒打聽出來的,他們哪一個不是成了精的怪物,守口如瓶這種小事要做到自然不難,你就算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直接參與了太上長老的決策也萬難得到如此詳盡的信息。而能夠參與到太上長老決策之中的,除了長老一輩的人物外,怕是沒有別的了。怎麽樣,我這話可有說錯?”


    老頭子伸出一個大拇子,讚道:“不錯不錯,思維還算縝密,沒有明顯的漏洞。能在這麽小的年紀就有如此成就,這說明老頭子我確實沒看錯人。你也不用得意,若不是老頭子我說話的時候故意留給你破綻,恐怕你一輩子也猜不到老頭子的身份……”


    “這話我信。”還沒等老頭子說完,張毅就迫不及待的承認道。


    張毅的反應也太快了點,通常一個人都是想方設法的避免承認某方麵的無能,像張毅這樣迫不及待承認的卻很少。這反而令一向自以為精明的老頭子有些不解了。


    “我還以為你會矢口否認呢?不是嗎?”老頭子道。


    張毅搖了搖頭,滿臉痛苦的道:“其實我也想否認的,可是我卻不能否認。因為你做的另一件事情即使我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原因。”


    “什麽事情?”老頭子兩眼圓睜,連他都不清楚張毅要說的是哪件事。


    張毅突然以一百八十分貝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大吼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害我?”


    縱然以老頭子修煉多年的心境,這一刻也再也不能保持沉穩,他突然跳了起來,滿麵怒容,以更大的聲音叫道:“你小子最好給我說清楚,我什麽時候害你了?想我堂堂……我是什麽身份,會害你一個凝氣一層的低階弟子?若是這話傳出去,沒來由敗壞我老人家的聲譽。”


    張毅已經怒發衝冠了,兩眼紅腫,擺出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雙手叉腰道:“好啊,既然要說,今天咱們就把話說清楚。我雖然感激你給了我凝氣前三層的修仙心得,如果你不告訴我給我吃那隻該死的蜈蚣的原因,我就給你拚命。一想到那隻散發著一股腥臭氣的蜈蚣在我肚子內緩緩爬動,我就有種幹嘔的感覺。更可恨的是,自從吃了那隻蜈蚣之後,我的手上就出現了一道黑線,每到夜晚就從這條黑線上傳來一陣陣疼痛,使得肚子如同刀絞。”


    張毅把右臂上的袖袍擼到肘部,然後握緊拳頭,果然在他胳膊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就像一隻麵目猙獰的蜈蚣一般,極其可猙。再想起夜晚那種可怕的痛苦,張毅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原來是為這個。”老頭子隻是看了一眼張毅手臂上的濃黑的線紋,頓時釋然了。他坐回椅子上,右腿翹起,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似乎張毅越生氣他反而越高興。


    老頭子撚著頜下稀疏的胡須,慢悠悠說道:“今天我來就是給你解釋這件事的。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繼續將剛才的話說完吧!”


    張毅麵露狐疑之色,但看到老頭子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又不得不相信。張毅回想了一下說道:“好吧。確定了你的長老身份之後,我就開始將嫌疑最低的一一排除。別忘了,我可是藥園弟子,別人很難見到的那些個長老我卻能輕而易舉的見到。到現在為止,我一共見了八位長老。而太穀門一共隻有十位長老和一位太上長老,所以排除了那八位以外,也就隻剩下白露峰的柳長老、淩霜峰的孫長老和那位太上長老了。


    而你剛才已經說過,白露峰的柳長老因為這件事處置不當,已經被剝奪了執法長老的權力。試想,一個高高在上的長老會在我這個白袍弟子麵前自揭其短麽?由此可見,你不是孫長老就是那位太上長老。”


    老頭子拍手笑道:“好個小娃兒,如此複雜的事情被你三言兩語就分析的透透徹徹,果然不愧是被老頭子我看中之人。”說到這裏,老頭子突然話鋒一轉,目露凶光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長老之尊,卻還敢對我如此無禮,膽量倒也不小。”


    張毅不為所動,依舊談笑自若:“我怕什麽?就像你說的,你是什麽身份啊,若是出手擊殺我一個白袍弟子,豈不是非常沒有麵子的一件事?而且據我所知,就算辛長老在盛怒之下,三天來也沒有親手斬殺一個白袍弟子,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這三天張毅雖然足不出戶,但魯矢和範翼卻時常進來。當時張毅躲在暗處偷看範翼與紫袍修士的一場精彩大戰,行為雖然隱秘,卻沒有瞞過魯矢。魯矢事後將此事告知範翼,頓時令範翼對他另眼相看,覺得能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敢於走出洞府,張毅的心性必定十分堅韌,於是這幾天範翼就借故指點張毅一二,令他感覺受益匪淺。


    老頭子眼中精光閃爍,這一次,他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的修為,無意中釋放出的龐大氣勢令張毅如墜冰窟。


    老頭子頷首道:“不錯,既然你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隱瞞於你。我就是本門的太上長老,老夫姓羅單名一個修字,你可以叫我羅老。”


    張毅立刻神情一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弟子拜見羅老。”雖然之前可以肆無忌憚,但是既然對方亮明了身份,張毅就不敢再裝傻了,所以按照太穀門的規矩,給他行了禮。


    羅老拿起石桌上的錦盒,解開係在上麵的紅繩,剝開彩紙,裏麵又有一個鐵製的黑匣子。黑匣子上麵貼著一張黃符,想必是封印某件東西所用。


    揭下黃符,頓時一股冰徹刺骨寒氣迎麵而來,張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趕緊緊了緊白袍。


    羅老不去注意張毅的變化,在黑匣子的某個地方輕輕一按,隻聽“啪”地一聲輕響,匣蓋猛然彈開。


    張毅目光一凝,望向匣子裏麵。隻見匣口處升起一層淡薄的白霧,寒氣*人。透過這層霧氣,張毅隱約看到一隻半透明的粉紅色蜘蛛在匣子四壁來回爬動。這隻蜘蛛有指甲般大小,六條細腿關節分明,顯得非常活躍。


    突然張毅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他二話不說,拔腿就朝洞外跑去,如同一陣狂風,眨眼間就跑到了洞府門口。


    羅老一愣之下,頓時反應過來,笑罵道:“你倒是激靈。給我回來。”隻見羅老伸出一隻幹枯的手掌,對著張毅後背虛抓一下,張毅的身體立刻不受控製的向後退去,直退到羅老跟前才停下。


    “小子,你跑什麽?”羅老做出一副怒容。


    張毅麵如寒霜,欲哭無淚:“再不跑小命就沒了。從你拿出這隻蜘蛛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你這個老家夥又要讓我生吃它了。”


    “哈哈哈哈,”羅老狂笑一陣,很久才停下來,一臉玩味地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還等什麽?”


    “靠。”張毅難得爆了一次粗口,“你個老變態,這次打死也別想讓我再吃這種惡心的東西了。上次那隻蜈蚣都差點要了我的命,這次又弄來一隻全身冰寒的蜘蛛,你還要不要我活了?”


    這次羅老罕見的沒有發怒,強行把張毅按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他歎了一口氣,肅然道:“小子,你不知想知道我為什麽強迫你吃這些毒物麽?好,今天我就告知你原因。”


    聽羅老說得鄭重,張毅也停止了掙紮,露出傾聽的神情。


    羅老臉上浮現追憶之色,以一種略帶惆悵的語氣道:“老夫雖然身為太穀門太上長老多年,卻一直癡迷於修煉,到現在連一個嫡傳的弟子都沒有。或許也是老夫的眼界太高,雖然也見到過不少資質上乘的弟子,可是他們要麽心性不堅,要麽性情高傲,總之難以讓我滿意。


    三十年前,老夫最後一次衝擊元嬰期。那一次,我做了完全的準備,甚至連極其罕見的結嬰丹都以巨大代價換來了一枚。可惜天意弄人,在我即將結成元嬰的最後時刻,門派內突然發生變故,我閉關的石室被當時的長老強行闖入,功虧一簣啊!那一次,是我最接近元嬰期的一刻。”


    說到這裏,羅老眼中露出強烈的憤恨。張毅可以肯定,若是自己就是那個打斷他修煉的執法長老,他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斃於掌下。


    過了許久,羅老才從結嬰失敗的巨大痛苦中清醒過來。他的目光變得清冷,語氣也平淡起來,這一刻,他終於恢複了太上長老的氣度:“一個修仙者一生雖然不止一次結嬰的機會,但是由於上次結嬰過程中經脈受損,修為下降了將近兩成,我明白,此生恐怕已經結嬰無望了。”


    頓了一頓,羅老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修仙者雖然比凡人活得時間長很多,卻也有不小的限製。凝氣九層的修仙者大約可以活一百五十歲,到了築基期,壽命延長至兩百餘歲,而到了我的這個境界,則可以活三百餘歲。所以修仙者若要長生不死,隻有永無止境的修煉下去,因為每突破一個階段,其壽命就會有不小的增加。據說元嬰期修士甚至可以活六百多歲,當真是不折不扣的老妖怪了。


    我明知大限將至,於是開始著手安排身後事宜。門派的事情大致應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可是最讓我不放心的,卻是我的本命法寶的繼承人問題。我的本命法寶乃是一個五毒砣,其上蘊含五種毒性,相輔相成,具有莫大的威力。可是如果修為不夠,也容易被其毒性反噬,凶險無比。本門中的長老們因為修煉功法不同,不能使用五毒砣,而其他弟子又修為不夠,uu看書 ww.uanshu所以我不得不費盡心力尋找一個繼承人。”


    張毅眉頭緊皺,沉吟道:“你是想讓我繼承五毒砣?可是我修為低微,必然達不到你的要求,除非,你能把我一次性提升到結丹期……”


    “咳咳……”羅老差點沒被張毅異想天開的想法嗆死,他幹咳數聲,才笑罵道,“真是無知者無畏。如果世上真有這種逆天的方法,老夫也不用辛辛苦苦修煉兩百餘年了。直接提高修為的方法沒有,不過經過我多年的努力,終於想到了另外一種方法可以令修為低微的修仙者輕而易舉的掌握五毒砣。”


    本來張毅滿是失望之色,聽到這話後立刻又來了精神:“什麽方法?”


    “利用五毒之力,使一個人形成世間罕見的辟毒之體。這種辟毒之體雖然不能免疫世上的所有毒素,但是尋常的毒素卻不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隻是形成辟毒之體的條件極其苛刻,修煉者需要生食蜈蚣、蜘蛛、毒蛇、蠍子、蟾蜍五種毒物多達六年之久,而且如果期間中了劇毒,也不得服用任何解藥,隻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化解。這就要求修煉者要有超越常人的意誌,更加冷靜的頭腦……”


    “所以你就選了我?”張毅恍然大悟,終於弄清楚了羅老給自己生吃這些毒物的原因。


    “嗯,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人。”羅老頷首道,眼中盡是滿意之色。他沒有說出,之前挑選的三個“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已經命赴黃泉了,張毅是第四個,而第五個還在挑選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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