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崇城的河道修建路線十分順利選擇完畢。挖渠前,首要沿著確定好的路線建設通道。


    官員們廢寢忘食畫圖紙。河道的長寬,橋的樣式及數據。


    每項皆需精準計算好,工人多少,每日工作速度亦考慮在內。估算大致完工日期,做成一係列資料上交。


    朱青鴻每日泡在成堆成堆資料裏,一點一點確定細節。不足的地方打回去重算,過關處力求更細致。


    為確保挖渠成功,她跑遍整條路線確定土質和周圍環境。


    土質鬆軟處如何加固,多岩石地該怎樣挖掘。朱青鴻每日與官員們商議,直至天黑。


    方又安和蘇蕊也沒閑著。


    他們已著手準備建設挖渠路線的通道,等人手到齊便可開工。


    衛軒玉對地裏的莊稼十分好奇。


    即便他們城有專精的人致力於改善糧種,多年來收效甚微。天崇城外的耕地再次誇張,養雞場多了幾個。


    如今百姓能在鋪子裏吃到雞蛋。


    三天一賣,每人限買一個。


    有時茶葉蛋,有時水煮蛋,還沒出鍋老遠便聞到香味。


    新開墾的耕地種新品種,有冬瓜、南瓜、番茄等日常菜。


    衛軒玉以前常感歎天氣沒變化,分不清四季實在煩惱。


    沒想到氣溫平衡對農作物有此等好處,一年到頭皆可種植。


    蘇蕊含笑遞出去一個剛出爐的煮玉米:“嚐嚐,特甜。我一頓能吃三四個。”


    衛軒玉接過,見她直接咬依樣學樣。


    玉米獨特的清甜在嘴裏蕩漾開來,回味無窮。


    “也就你趕上好時候,剛熟一批。”蘇蕊像隻老鼠似的啃玉米,“晚幾天可吃上不了。”


    “運氣好。”衛軒玉一笑,“蘇姑娘,聽聞有雞舍。能帶我去看看嗎?”


    “走。”蘇蕊帶路。


    他立刻跟上。


    那邊方野正帶人建新雞舍和柵欄,看他們來了忙過去。


    “蘇姑娘。這位是?”方野大方拱拱手。第一次見衛軒玉,他好奇對方的身份。


    “衛軒玉衛公子,晧城的軍師。”蘇蕊簡單為二人介紹,“方野。雞舍由他管。”


    兩人互相抱拳行禮,客套兩句。


    方野領他們瞧雞舍:“如今一天能撿好些雞蛋。已孵出一批小雞,城主交給我們養。等將小雞養大,說不定大夥頓頓可吃上雞蛋。”


    “一定可以。”衛軒玉和蘇蕊對視一眼,笑笑。百姓的願望永遠如此淳樸。


    看過雞舍,蘇蕊帶衛軒玉去別處轉轉。此時,韋洲一行人完工回城。


    城中人手不足,他們回來才能開展建設通道的工作。一群漢子遠遠瞧見蘇蕊與一男子走在一起,笑顏如花。


    “哪家的公子?瞧瞧模樣多俊,還有那周身的氣派。”


    “好一對金童玉女。蘇姑娘過完年十六,正是議親的年紀。估計他們喜事將近。”


    “誰說不是呢。郎才女貌,羨煞旁人。我們也就隻能偶爾看幾眼。”


    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惋惜。


    唯有冷軼目眥欲裂,瞪著遠處談笑的兩人憤怒至極。


    鐵牛被他的表情嚇一跳,趕緊跑開。一起做活的那些人,其實都有發現冷軼的變化。


    他們不知道因為什麽事,隻想著不要多管閑事,引火燒身。


    如今見到蘇姑娘與旁人走在一起,冷軼這副樣子明顯因愛生恨,魔怔了。


    但願他能想通,好好過日子吧。


    韋洲回城主府複命。朱青鴻放他們幾天假,好好休息一番後再繼續幹活。


    “是。”韋洲領命退下,與正進來的元佑擦肩而過。兩人互相點頭示意。


    “城主。”元佑行禮,把賬簿交上去,“即將到年節。城主打算怎麽過?”


    “年節?”不論現代或古代,過年都是大節日。不說普天同慶,起碼得放假休息。


    一年到頭氣溫沒變化,過年到底不那麽明顯。朱青鴻想想,目前城中百姓做的活計,有些能放假,有些不能離人。看來要出台具體的放假事宜,不便放假的采用調休製度。


    現下挖渠的籌備事項正在如火如荼準備,好些官員忙碌。


    沒法放長假。


    城池發展的緊要關頭,過年放幾天假。以後再規劃放假的事宜,讓忙的人喘口氣。


    離過年還有半個月。


    朱青鴻派人張貼具體的放假告示,並交代放假前必須完成的工作。


    為了放假,好些人鉚足勁幹活。


    幾個百姓詢問上司,他們在不在放假範圍內。


    織布縫衣的繡娘們全體放假,重修城池的漢子和大部分士兵也放。


    糧食鋪以及雞舍一些離不開人的活,不放。上司讓他們不要氣餒,說之後可以調休,提前打招呼就成。


    聽到可以調休,百姓臉上總算有了笑臉。而今大夥工錢漲了些,不少人攢下點錢。


    好好過個年,樂嗬樂嗬。錢花完了年後再賺,好好的假期該享受享受。


    主街上開有布店,女人們去扯布回家做套新衣。


    穿新衣,過新年,才像個樣子。


    沒老婆的男人要麽舍不得錢,要麽花在吃上麵,對穿不在意。


    婦人劉氏扯布回家,給自家男人量身。男子姓陶,行五。


    他摟住劉氏,笑得開懷。


    她垂眸羞笑,粉拳捶打陶五的胸膛。夫妻恩愛,隻是多年無子,不免有些可惜。


    另一棟房屋。


    挽著發髻的女人一邊縫補衣裳一邊逗床上爬來爬去的孩子。


    她叫冬雙,唇角帶笑,眼眸溫柔。


    剛開荒那會,日日背著孩子去做活。沒受到任何為難,讓她十分感激。


    如今日子越過越好,當初瘦巴巴好似隨時會咽氣的孩子變得白白胖胖。


    冬雙放下手裏的針線,抱住孩子學走路。孩子很聰明,喜歡走路。哪怕冬雙放開,也能走上幾步。


    眼看孩子要摔,她趕緊接住。孩子咯咯直笑,小手糊在她臉上。冬雙抓住孩子的手親一親,不由眼含熱淚。


    孩子剛出生,丈夫便命喪妖魔之口。她本以為自己和孩子活不了多久。


    沒想到最終迎來好日子。冬雙抹掉眼角的淚,蹭蹭孩子柔嫩的臉。


    活著真好。


    傍晚放工。一群光棍呼朋喚友嘮嗑,尋個清淨地吹牛。


    哪怕盡說些廢話,也聊得很開心。


    “放假你們準備做什麽?一個個家裏沒婆娘。不幹活,蹲家裏幹瞪眼?”


    “歇歇唄。趁機相看下,找個婆娘回家。有老婆孩子才算正經過日子啊。”


    “僧多肉少啊。沒丈夫的女人就那麽幾個。多少人搶。鐵牛,你不是看上那個寡婦?”


    鐵牛嘿嘿一笑:“咱們現在這條件,能被寡婦看上都燒高香。還挑什麽挑。”


    “沒挑。兄弟你看上她,我們哪好意思搶。要不我們給你撮合撮合?”


    “兄弟們能成一個是一個。好歹說出去,我們也不全是光棍。是不是啊?”


    “是啊。”大家夥起哄。


    他們見過那寡婦,長得不錯也勤快。一個女人帶個娃不容易。


    有時一起幹活也幫襯著點。


    早瞧鐵牛看上了,他們不得多搭把手,讓好事成?


    鐵牛感激兄弟們。


    他喜歡是他的事,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總不能用強吧。


    “這不快放假了嗎?鐵牛,你還不和她多處處?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假期結束,我們又得離城幹活。鬼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再不抓緊,小心人被搶走。”


    眾人哄堂大笑。


    鐵牛隻說會努力,引來一陣打趣。


    回去的時候,他路過寡婦家門口,看見裏麵燈還亮著。


    有心說說話,又怕打擾人。


    想了又想,他轉身準備離開。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冬雙看到他忍不住開口:“鐵牛哥,你回來了。”


    “哎。”鐵牛喜滋滋應一聲,回頭看她,“冬雙妹子還沒睡呢?天不早了。”


    “剛把孩子哄睡。”冬雙抿唇關懷道,“晚間有些涼。鐵牛哥注意身體。”


    “我會的。”鐵牛頗為不好意思。


    冬雙一笑,打算回屋。


    天色不早,該歇息了。


    “冬雙妹子。”鐵牛忙把人叫住,見她回頭緊張說,“年假時你有空嗎?我,我想約你一起逛逛。我知道你要照顧孩子,定然抽不開身。沒關係的,帶孩子一起去就是。”


    冬雙攥緊手,含羞一笑:“若帶孩子一起去,我確實有時間。到時見。”


    說完,她回屋關上門。


    外麵的鐵牛傻樂,高興得蹦起來。冬雙妹子答應他了。


    天上無星無月,街邊的燈籠朦朦朧朧。鐵牛心花怒放,看什麽都順眼。


    他哼著曲回家。


    城主府。


    朱青鴻揉揉額角,看資料看得眼都花了。哪怕小野掃描過,用紅筆圈出不合理點。


    當整張紙一片紅,她快看不清原本的內容。一大堆資料需重新整理,提出改善意見。


    還不能一股腦全說出來,得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拋。


    說真的,要多累有多累。


    可畢竟到時做工的不是她。


    不掰碎揉爛讓底下官員明白,出錯善後更麻煩。


    【主人,過年是否設宴?準備什麽菜色?上不上滿漢全席?】


    “……”朱青鴻擺手,“剛設過宴,又設宴?不了,讓大夥好好放假休息。”


    【不慶祝,哪能感覺到過年的喜慶。主人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做個樣子,隨便吃點吧。”朱青鴻沒什麽興趣,“忌鋪張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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