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都看愣了,互相一換眼神,趕緊扒開蓋在手上麵的樹葉,一陣塵土落定後,又是一具死屍,冒了出來。


    死屍,又是一具,我和白小青麵麵相覷,這林子裏簡直已經成了藏屍地了。


    屍體躺在地上,麵部向上,腐爛風化的更加徹底,兩隻空洞洞的眼睛裏寄居著潮蟲,嘴唇腐爛後露出了凸起的牙床,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一堆殘渣,裸露出了白骨和已經嚴重風化的皮膚。


    不過,還是能勉強看得出來,這是一具男屍,更重要的線索是,他的頭上帶著一頂帽子,織布的部分已經爛透,但塑料的帽殼還在,看上去,像是一頂警帽。


    我用樹枝撥開蓋在屍體旁邊的枯葉,看到屍體的腰部下方好像壓著什麽東西,隱隱約約似乎能看清,好像是一把手槍。


    我趕緊抬起屍體,從下麵把東西給拿了出來,火光一照,果然是把手槍,槍套已經爛掉了一半,槍體上鏽跡斑斑,是製式的64式警用配槍。


    與此同時,白小青從一堆爛布片裏找出了一個皮夾,上麵掛著警徽,是警官證,裏麵還有主人的相片和警號,所在單位是水城縣公安局。


    這是縣局的一位同事,從警官證的樣式和配槍來看,至少應該是十年前了。


    這位同事進林子肯定是為了執行任務,公安局對槍支的管理非常嚴格,不是執行特殊危險的任務,是不會配槍的。


    看來這個林子裏,果然不簡單。


    很快,我們就在不遠的地方又陸續發現了另外兩具遺骸。


    這兩具遺骸的狀態明顯不同。其中一具也穿著警服,他的頭上有一處明顯的凹陷,仔細觀察,那裏有一處桔子一般大小的傷疤,而且半邊臉上還有大量鮮血凝結後留下的痕跡。


    以我的法醫知識來判斷,這種傷疤的模樣一般都是挫傷,應該是極速奔跑跌倒後造成的。


    這具屍體的姿勢是趴在地上的,一隻胳膊直直得伸向前方,另一隻胳膊撐在地上,腦袋高高揚起,好像是要抓什麽東西。


    屍體的身上有槍套,但沒有槍,白小青很快就在落葉堆裏找到了一把手槍,也是64式製式裝備。


    我上手一掂量,覺得槍很輕,退出彈夾一看,嚇了一跳,這隻槍是開過火的,而且擊發了不止一次,彈夾中就隻剩下一發子彈了。


    警官證也很快被找到,同樣是縣公安局的警察。


    另一具屍體,就更奇怪了,同樣是個男性,也是警察,他的全身蜷縮成了一團,雙手抱著腦袋,膝蓋頂在胸口,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蟲子。


    屍體的腐爛程度看起來與剛剛看到的那具近似,估計應該是死在同一個時期的。由於死屍的雙手死死得抱住頭部,所以無法看清他的臉,我試著將屍體翻了過來,想要把他的胳膊掰開,可費了半天的力氣也沒成功,這人在臨死前到底遇到了什麽,要這麽拚命得護住了自己的腦袋。


    白小青也跟著上了手,隨著幾聲怪響,我倆終於合力,掰開了死屍的胳膊。


    當屍體的臉顯現在火光之下的時候,我和白小青都下意識得往後退了一下,心中陡然一驚。


    屍體的這張臉,實在是太嚇人了。


    死屍的麵部已經徹底風化,風幹的皮膚緊緊得貼在頭骨之上,泛著黑光。嚇人的是他的兩隻眼睛,眼皮已經脫水抽縮了,但眼睛卻沒爛掉,碩大的眼珠瞪得溜圓,眉眼之間的皮肉緊緊湊在一起,嘴巴張開的幅度之大,好像要把整個牙床都給吐出來了似得。


    這幅模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肝顫,我倆雖然曆經大小案件無數,死屍也真沒少見,但這般恐怖猙獰的模樣,還是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兒,仔細查看屍體,再次發現了警用配槍,隻不過這次的配槍是新式的92式警用手槍。


    白小青也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的證件,警官證的製式也與剛才的不一樣,是新式的,而且這位同事的單位,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


    這很明顯,這幾個人是在不同的時期進入林子的,而且相差的時間還不短,想必是有人報了失蹤,他們是來調查找人的。


    從屍體的狀態來看,他們的死因與外麵的那些人又不太一樣,之前的死者全都是困死在這裏的,沒有出現太過於異常的情況。


    可這三具屍體,一具比一具嚇人,一看就是死於非命,他們生前一定是遭遇到了什麽。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這些人客死他鄉的呢。


    我越琢磨就越覺得不對勁,後背冒涼氣,不管怎麽樣,這地方肯定是不安全。


    這會兒的天色已經很晚了,林子裏是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河水的聲音越來越近,周圍的地勢也開闊了好多,足以讓馬匹通過。


    我想了想,現在的上上策是馬上離開這裏,這些遺骸和林子中的蹊蹺,等到闖出這裏再查也不遲。


    我招呼白小青上馬,催馬前進,朝著河水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心裏著急,不由得多揮了幾下馬鞭,加快了速度。


    白小青緊跟在後麵,這馬越跑越快,幾乎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倆俯下身子,前胸貼在馬背上,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劃過,兩側的樹木飛馳而過。我不由得驚訝,自己從來都沒跑過這麽快的馬,今兒個是怎麽了,突然間就馬術精湛了。


    河水的聲音越來越近,感覺就在自己的耳邊,可不知道騎了多久,還是看不到林子的邊,跑來跑去,眼前依舊是一棵樹連著另一棵樹,根本就看不到河水的影子。


    正在我覺得納悶的時候,屁股下的馬突然一個急停,前蹄高高揚起,又重重得落在地上,在原地嘶叫著打起了圈。


    身後的白小青也是這樣,兩匹馬全都像是踩了地雷一樣,嘶叫著上躥下跳。


    我拚命抓住馬鬃,才勉強控製住自己,沒從馬上掉下來。


    白小青不停得拍著馬脖子,廢了一番功夫,總算讓馬安靜了下來,我的馬也跟著恢複了正常。


    小青喘著粗氣,問道:“老莫,咱們走了多久了”。


    我低頭看表,大概已經跑了幾個小時了。


    “這河水的聲音好像就是從前麵不遠的地方傳來的,照例說早就應該到了”。


    小青說的沒錯,這河水流動的聲音聽上去很近,就在身邊,以我們剛才的速度估算,半個小時的時候,早就應該跑到了。


    我坐在馬上,環顧四周,周圍的景致和我們剛剛進入林子時的模樣如出一轍,除了樹木之間的距離稀疏了一些外,其他全無變化。林子深處依舊是靜得出奇,暗黑一團,就連偶爾傳來的鳥獸叫聲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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