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這一路上嘴就沒停,來回來去得勸我倆別去了,說你倆可別不信邪,要是真著了道,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老朱隻是自顧自嘬著手裏的煙袋鍋子,吞雲吐霧的,也不說話。


    我也沒心思跟趙天聊天,有一搭沒一搭得應付著他,腦袋裏盡是那個鶴虛道士和龍山溝的事。


    山溝距離陳家窩棚村子倒是不遠,直線距離估摸著也就四五公裏的路程,但附近都是小山丘,典型的丘陵地貌,所以要繞些遠路,沿著盤山公路過去。這邊的山路很窄,過往有不少的運煤貨車,開得也很快,一輛挨著一輛得從耳邊呼嘯而過,搞得人神經緊張。


    車是一直往山上開得,這龍山溝的地勢比較高,是這一帶最高的幾座山丘。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趙天便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我們三個下了車。趙天指了指山道邊上的一個小土坡,說道:“翻過這個小山包,你們就能看見龍山溝了”。


    我向前望了望,大約距離我們二三百米的位置上有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上麵長滿了低矮的野草和灌木。


    “那,那我就把二位送到這了,這後麵的路,二位就……”。


    我道了聲謝,從車上把事先準備好的背包取了下來,裏麵有手電,頭燈,和一些野外生存的工具,還有水和壓縮餅幹,有了上回摸進紅旗村的經驗,這回我的準備更充足了一些。


    “你們,還真要進那個山溝呀?我勸你倆還是別去啦,俗話說,這好奇害死貓呀”。


    老朱根本沒搭話,而是直接大搖大擺得朝著山包就走了過去,我拍了拍趙天的肩膀,說道:“放心,你回去踏踏實實等著我們,等我倆回來,讓老朱請你喝酒”。


    趙天看勸不住我們,便與深深地我握手道別,搞得好像十送紅軍一般,差點讓我淚流滿麵。


    一番寒暄後,趙天便開上車子,回了臨海鎮。


    我快步追上朱天眼,湊到他耳邊問道:“我說老朱,這龍山溝,你怎麽看?”。


    朱天眼一撇嘴,“我看著裏麵是不善,八成是不好對付”。


    “那……你有辦法嗎?”。


    他搖了搖頭,兩眼一瞪,攤開手說道:“我哪有什麽辦法,走著瞧唄”。


    走著瞧,嘿,這老小子,剛才一副胸有成竹,滿不在乎的模樣,我還以為他心裏有譜了呢。我沒事人一樣安慰趙天,其實是打腫臉充胖子,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沒想到這老朱是在這裝大瓣蒜呢。


    “咱倆也不做個計劃,就這麽往裏麵闖呀”。


    老朱一笑,“有你這陰陽骨在,有什麽好怕的呀”。


    “那咱倆也不能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進這山溝子呀,跟沒頭的蒼蠅一樣”。


    “嗨,小子,這就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正在我倆說話的功夫,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爬上了那座小山包,放眼望去,眼前出現了一塊開闊地帶,大約幾百米開外,有兩座山峰,中間夾著一條狹窄的山溝,一直通向裏麵。


    眼前的這片空地很平整,一看就是人為平整過的,亂草叢中似乎隱藏這一條柏油路,一直通向小山包的一側,目測上去應該是能連接到剛才的山道的,想必是過去運煤用的路。


    我和老朱順著山坡往下走,扒開半人多高的野草蒿子,很快就看到了柏油路的路基,再往前走,就看見了一個類似火車站台一樣的水泥台,上麵堆著各種雜物,還有生鏽腐爛的各種機器設備,和散落滿地的大小煤塊,一片狼藉。


    我跨上水泥台子,四下查看,這才發現水泥台的另一側竟然有一條鐵路,被野草掩蓋,隱隱約約看到它一直延伸進山溝裏。


    鐵路已經生滿了紅鏽,上麵還停著一輛手搖的小車,帶著一個裝煤的小平板車,紅色斑駁的油漆字寫著龍山溝煤礦生產二組。


    我跳上手搖車,試著動了動長滿鐵鏽的搖把,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傳了出來,搖車吱吱呀呀得往前蹭了幾下,揚起了滿天的塵土,嗆得我一陣咳嗽。


    “這車能動”,我招呼老朱。


    老朱這會兒正試著擺弄一台卷揚機,聽我招呼他便湊了過來。


    我倆人跳上了手搖車,一人一邊,用力搖動搖把,車子發出了幾聲刺耳撓心的摩擦聲,一頓一挫得沿著軌道往山澗的裏麵走。


    手搖車子年久失修,生鏽腐蝕,累得我和老朱滿頭大汗,喘著粗氣。沒一會兒我倆就搖到了山溝的邊沿,漸漸得走進了龍山溝。


    這兩座山峰很高,目測上去應該能有個三四百米的高度,形勢很險峻。一側是百米的絕壁,幾乎是九十度的垂直斷崖,怪石嶙峋,石頭縫隙中偶爾鑽出來一兩棵歪脖鬆,是沒路可走的。


    山峰的中間夾著一條狹窄的溝壑,一直通向深處,遠遠望去,山溝的盡頭有幾座高矮不同的山峰,圍出了一片空曠的平地,由於距離太遠,具體的情況就看不清楚了。


    我和老朱進了山溝,兩側的山峰同樣是絕壁懸崖,山勢險峻,頭頂上頂著一條一線天,把山溝子夾在中間,留出了一條百十米寬的通道,這條小鐵路便是沿著通道一直延伸到了盡頭。


    搖車緩慢向前,路邊逐漸冒出了一些散落在四下的雜物,衣服,安全帽,各種設備器材,簡直是應有盡有。


    越往裏麵走,通道就越狹窄,山峰的走勢逐漸收緊,原本百十來米的寬度也變成了四五十米。路邊漸漸冒出了一些低矮的灌木,雜草也密了起來。亂草之中藏著一間破舊的房子,木頭窗戶已經糟爛,玻璃也全都支離破碎,掛在門框上的木牌子寫著斑駁的幾個字:下井作業準備間。


    我跳下搖車,湊到房子的窗前,看到裏麵一片狼藉,幾排破爛不堪的木櫃子橫七豎八得倒在地上,滿屋子的雜物落滿了厚厚的灰塵。我好奇,試著推了推木門,咣當一聲炸響,整扇門就這麽被我給拽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我嚇了一跳,緩了半天才回過神兒來,捂著鼻子等揚塵落定之後,才小心得摸進了屋子。


    這裏麵看起來像是一個換衣室,應該是工人在下井前更換工作服,佩戴下井設備用的。


    屋子的中間有一張桌子,落滿了灰,我上去看了看,發現上麵竟然有一個筆記本。我撣了撣上麵的灰,發現本子上寫著出入記錄本幾個字,翻開看了看,越看越感覺有些奇怪。


    這個本子很厚,從九六年一直記錄到了九八年,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鋼筆字,全是工人出入礦井的時間記錄。我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這些工人們的井下作業時間都很短。一般來說,正規煤礦的礦工井下作業時間大約是6-8個小時,極限的時間是12小時。但是這個龍山溝煤礦,工人的下井時間就隻有2-3個小時,自從煤礦開礦生產到出事封礦,天天都是如此。不光是這樣,煤礦的生產還經常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劉金海承包下這個煤礦,卻不加足馬力生產,而是這麽消極怠工。如果說出產的原煤質量不符合市場要求,那就應該及早停工,為什麽拖泥帶水得搞了這麽久。而且,如果井下不出事故,這種狀態還會延續下去。


    礦主好像並不在意這個煤礦的經營狀況,那劉金海因為這個煤礦而發跡的第一桶金,是怎麽來的呢?。


    正在我低頭琢磨的功夫,老朱從一邊湊了過來,往我手裏遞了一件東西,我低頭一看,是一個休閑食品的袋子,外表髒兮兮的,這是什麽意思?我一愣。


    老朱努了努嘴,讓我看袋子封口處的生產日期。


    我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問道:“老朱,我說你什麽意思呀?”。


    朱天眼白眼一翻,詭笑道:“就你這觀察力,還好意思當刑警呢!我問你,今兒個是那天?”。


    那天?我又看了看袋子,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個袋子的就是兩個月前生產的,這麽說來,至少在兩個月前,有人來過這裏。


    “這袋子是在哪發現的?”,我連忙問道。


    老朱指了指身後,就在這間屋子的角落裏。


    有人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裏進過山溝,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座山溝有問題,是不會冒冒失失往裏麵闖的。


    那,究竟是什麽人闖了進來?他闖進來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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