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醒來後朝著四邊一看,古廟已經蕩然無存,墓塔更是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圍在他四周的盡是些密密麻麻的墳頭墓碑。


    這會兒自己則是靠在一座墓碑之上,嚇得他一縱身竄了起來,朝著身邊一張望,自己已經被包圍在一片亂墳崗裏麵了。


    現在幸虧是天光大亮,不然非得嚇得他屁滾尿流不可,再朝著遠處望,地形看上去還應該是鬼廟山一代,自己昨天夜裏一直睡在這,怎麽一覺醒來就變了模樣,墓塔,寺廟怎麽都消失不見了。


    圍在四周的墳頭墓碑非常密集,黑龍不敢在這多留,跌跌撞撞得從裏麵跑了出來,無意中發現這些墓碑竟然全是些無字碑,而且材料各異,有木頭,有石材,有的甚至就是根樹叉,打磨加工的痕跡也非常的粗糙,不像是出自專門的工匠之手。


    黑龍也顧不得這些,連馬杆子和老七的下落也顧不上了,一口氣從亂墳崗中跑了出來,沒頭沒腦得竟然找到了昨晚摸上古廟的青石板路。


    他一秒鍾都不想在這多待,一鼓作氣,沿著來時的山路跑出了這片山群。


    當黑龍看到山民的村子時,已經臨近了傍晚。


    黑龍慌慌張張地一頭紮進了一戶山民的家,付了些住宿飯錢,飽餐一頓後倒頭就睡。


    這一覺足足睡了整整一個囫圇,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摸了摸藏在懷裏的包裹,那幾樣寶貝還在,這才算是稍稍緩過神兒來。


    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前天夜裏的經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後背冒涼氣,渾身發抖。


    馬杆子和老七估計是被什麽髒東西給害死了,自己撿了條命算是萬幸,不過這棺材裏的東西倒也是給偷出來了,這筆買賣得做完了,也不枉走了這一遭鬼門關,折了弟兄。


    黑龍想起來這些,把心一橫,一口氣返回了北京城。


    待到來天的時候,卻猛然間發現,他該到那去找那個滾地龍宋飛天呢,這人早就已經失蹤了,這東西取出來了該怎麽交給他呢,又去什麽地方尋這個人呢,完全沒頭緒呀。


    無奈之下,黑龍隻能又回到了琉璃廠的胡同口,接著守在那,等著托事的主顧自己找上門來,可這一連等了四五天,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心裏不免有些起急。


    這天,黑龍照著以往,一早就守在了胡同口,待到中午飯點,正要起身尋口嚼咕,發現街口走過來一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


    黑龍瞄了她一眼,這人他認識,是個叫梅姐兒的女人,以前就做過皮肉生意,治安整頓的時候打擊暗娼,進了班房,出來之後就接了老家的班,進了工廠當紡織女工。


    以前她是馬杆子的姘頭,馬杆子沒少在她身上花錢。


    黑龍雖是街市混混,以前也經常光顧這種娼妓之所,但與這人並不相識,所以不願搭理她,低頭正要避開。


    梅姐兒看了個正著,大老遠就扯開脖子喊:“黑哥,黑哥,我有話說”。


    黑龍一皺眉,心想這梅姐兒有什麽話給他說,平日裏根本沒來往,這會兒能憋出什麽好屁來。


    “黑哥,你聽說了嗎?”,梅姐兒湊近,麵色詭異,壓著嗓子說,“馬杆子,奧,老馬,他,他出事了”。


    黑龍聽了一驚,馬杆子確實沒從鬼廟山裏出來,不過他們去掏寶貝的事根本就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個梅姐兒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馬杆子這小子嘴不嚴。


    黑龍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出事,出了什麽事?”。


    “哎呦”,梅姐兒一驚,顯得頗為驚訝,“您還真不知道呀,我以為您早就知道了呢,您這兄弟一天到晚跟著您轉悠”。


    “快說,別他娘廢話”。


    “病啦,馬杆子他病了,躺家裏好幾天了”。


    “什麽?”,黑龍聽了大吃了一驚,難道這馬杆子回來了,他趕緊問道:“你,你見過馬杆子了?”。


    “嗨,頭幾天看見老馬,他說他要發大財了,發了財就來找我,我聽著就玄乎,這一等好幾天,前兒個去他門裏找他,這才發現他病了”。


    黑龍聽得眉頭緊鎖,心裏一個勁兒得打鼓,“這馬杆子從鬼廟山回來了?這都這麽多天了,回來了也不來找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真是害了病”,嘴裏哆嗦著嘀咕道。


    梅姐兒臉色一變,陰陽怪氣得說:“這病嚇死人了,不吃不喝,一天到晚得鬼哭狼嚎,人都脫了像了”。


    “鬼,鬼,難道是鬼瘋子”,黑龍聽了兩腿一軟,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得嘟囔著。


    “什麽?你說什麽?”,梅姐兒追問。


    “沒,沒什麽,我,我去看看馬杆子”,不等梅姐兒再說話,黑龍便一轉身,一股腦朝著馬杆子住的地方跑了下去。


    馬杆子住的很近,幾個胡同口外便是,沒跑上幾步就到了院門口,推門進院,發現這會兒馬杆子的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


    這院子裏住的雜,大都是附近工廠的工人,馬杆子也沒個親戚,平時就是這些鄰裏還有些走動。


    黑龍湊上去,發現個熟人,問道:“劉哥,這怎麽了?”。


    “喲,這不黑龍嘛,您這兄弟病了,都好幾天了”。


    “奧,這病怎麽染得?”,黑龍試探著問道。


    “誰知道呢,嚇死人了,我們這請了不少大夫了,全都看不好,大夥怕是傳染病,跟著吃瓜落兒,誰都不敢碰他,這托人把大醫院的大夫都給請家來了,這不正裏麵看著呢嘛”。


    兩個人正說話的功夫,房門一開,一個白衣大褂,捂著口罩,大夫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這人摘下口罩,露出滿臉的詫異,眉頭緊鎖地搖了搖頭,嘀咕道:“這病真怪,診不出病因來,人不行了,麻煩大夥兒通知他家屬,給準備後事吧”。


    這話一說,一陣騷動,街坊們七嘴八舌地問道:“這是什麽病,到底傳不傳染呀?”。


    大夫搖頭說:“這個大夥兒放心,這病倒是不傳染,大家都不要害怕”。


    黑龍湊到大夫近前,低聲問道:“這得的到底是個什麽病?”。


    這大夫眉頭緊鎖,怏怏說道:“從來沒見過,我行醫這麽多年,從來就沒見過這種怪病,模樣嚇死人了”。


    黑龍聽了心裏一顫,一扭身鑽進了屋裏,當他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馬杆子時,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馬杆子的麵色蠟白,像是塗了一層麵粉一樣,瘦得皮抱著骨頭,完全脫了像。


    可怕的是兩隻眼睛,血灌瞳仁,布滿了紅血絲,黑眼珠子都被染成了血色,整個眼球往外凸著,像是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似的,嘴巴張得嚇人,耳孔和嘴角全都掛著血跡。


    他壯著膽子湊近摸了摸馬杆子的身子,一下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整個身子冰涼紮手,這感覺跟上次碰到托事先生的手時一模一樣,這模樣著實把黑龍給嚇著了。


    “看這模樣,像是,小鬼附身了吧”,外麵進來的幾個鄰居小聲議論起來。


    “這身子瘦的,精氣神全都讓髒東西給吸走了”。


    “別胡扯,那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現在是社會主義朗朗乾坤,那來的妖魔鬼怪”。


    “哎呦,你可別不信,他這模樣就是,我以前就見過”。


    “我看也懸,這怕是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給嚇成這樣的吧”。


    “我看也像是讓髒東西給上了身”。


    “別胡扯,別胡扯,現在反封建,反迷信,你們還神神鬼鬼的胡說八道”。


    街坊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個沒完,黑龍已經蒙了神兒,搖搖晃晃得離開了馬杆子的家,心裏想著難道那座鬼廟裏的孤魂野鬼真的害死了馬杆子,看來這“鬼瘋子”不是空穴來風。


    想到這,黑龍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馬杆子的死相在自己的腦袋裏一遍遍得冒出來,整天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害怕自己那天也犯了病,變成了那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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