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毒,就是人體受到了陰氣的影響,而導致與體內的陽氣相衝突,近而造成陽氣衰減,引發症狀。


    輕則精神瘋癲,行為異常,重則直接喪命。


    而這感染陰毒的原因可就是多種多樣了,陰門錄中林林總總得就記載了不下幾十種。


    這描述的症狀都差不多,一時半會很難區分的出來。


    朱天眼想了想,說道:“這染了陰毒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找不出這事的由頭,我看這毒怕是難解,莫警官,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經他這麽一說,我恍然大悟,剛才一時忙暈了頭,竟然忘了將鹿苒孩子的事情告訴給朱天眼。


    我急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盡得描述了一番,最後將那塊揣在兜裏的”翡翠”交給了他。


    朱天眼聽了我的一番描述,又開始雙唇緊閉一言不發,拿著手中的“翡翠”掛墜來回來去得看。


    斟酌了一番,嘀咕了一句:“這東西是翡翠嗎?難道是…”。


    他雙眉一緊,臉色鐵青,突然轉過頭對我說道:“莫警官,你聽說過魑玉這種東西嗎?”。


    “魑玉?”,我在腦袋裏快速地回憶著。


    突然想起陰門錄中有關於這麽一句描述:取純如白冰,透如碧水,綠如翠竹之石,可封陰於內,久而不泄,於陽之所不生戾咒,曰為魑。


    我很早就記得這麽一段話,但一直都沒搞明白,今日朱天眼一提,再加上眼前這塊“翡翠”,讓我突然反應了過來。


    不過,這東西跟這件事有什麽聯係呢?


    “我從書上看到過,不過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含義?”,我說道。


    “莫警官懂得不少嘛,看來莫法醫沒少教你”。


    “不,不,這些都是我自己從書上看來的”。


    朱天眼一笑,說道:“魑玉,可以封存人死後的陰氣,人死後陽氣變陰氣,陰氣轉化消散,可如果陰氣在屍體裏的時間裏長了,就會生變,會產生很重的戾氣,最後則會成形,就是我們說的鬼,而如果這陰氣能封存在這種魑玉之中,則不會有這種變化,會完完整整,不管過多少年,都像是人剛剛死的時候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這塊“翡翠”中封存有死人的陰氣?”。


    “這我也說不好”。


    朱天眼顯得有些猶豫。


    “魑玉封陰是一種很古老的陰陽術,非常危險,如果搞不好,輕則損傷陽氣,重則直接喪命,所以很少流傳下來,也很少有人會用,這種陰術有個名字,叫割圖,因為存了陰氣的玉上會呈現出奇怪的圖案,所以得了這麽個名號”。


    割圖,陰門錄中也有描述,是一行很短的記載:三魄借陰,四魄借陽,凶至極。


    凶至極,從這三個字便能品到其中的味道,想來這所謂的“割圖”絕對不簡單。


    我拿起”翡翠”,迎著陽光仔細觀察。


    這塊玉翠的表麵晶瑩剔透,裏麵的紋路清晰可辨,沒有絲毫的雜質,幹淨得像是一滴水珠,根本就看不到什麽奇怪的圖案。


    “這塊吊墜這麽幹淨,也沒有什麽圖案,老先生怎麽知道這是塊魑玉?”。


    “魑玉說來也是一種玉石,隻不過要求質地極為通透,幹淨,不含雜質。據說這種玉石產在火山口內側的岩壁之上,是多種礦物高溫結晶之後產生的,極為少見”。


    “而玉石在五行中屬土,土可存陰,存陰氣便會有通陰的氣孔,你來看”。


    朱天眼接過”翡翠”玉片,將它引向有光亮的地方,指著玉片的一個位置給我看,“這便是通陰孔”。


    我眯著眼睛湊上去看,在玉牌邊沿的地方,果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小孔來,仔細一看,便是大有文章。


    這個孔洞雖然很小,但是形狀卻不是簡單的圓形,而是一個有棱有角的多邊形。


    再認真一辨認,我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這孔的形狀不正是一個八卦圖嗎。


    “如果說這塊”翡翠”就是魑玉,可是…”。


    “可是這塊魑玉,卻沒有封陰留下的痕跡”,朱天眼說出了我的疑慮。


    朱天眼的話正與我不謀而合。


    從這氣孔的形狀來看,這確實不是什麽普通的玉石,一定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看來就是所謂的魑玉沒錯,但是卻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或者說,這塊魑玉以前使用過,隻是裏麵封存的陰氣已經跑出來了。


    我問道:“難道說,是這裏麵的陰氣又被解封了?”


    朱天眼沒說話,但從表情來看,似乎是讚同我的說法。


    “那這麽說來,這個金國生和那個孩子的怪病,就都是這塊魑玉造成的了?或許是這塊玉石中的陰氣害了這兩個人”。


    朱天眼低著腦袋,琢磨了半天,微微搖了搖頭,說了句:“封在魑玉中的陰氣不會產生戾氣,就像是人剛剛死之後,陰氣初升,那會兒的陰氣是不會侵害人體內陽氣的”。


    這番話的道理,我自然能聽得明白。


    如果這塊魑玉中的陰氣真如陰門錄和朱天眼的描述一樣,不會傷害人體內的陽氣。


    那這金國生所中的陰毒又是從何而來呢?


    更奇怪的是這塊魑玉中的陰氣為什麽會被封住,又為什麽會被解封呢?


    “難道,金國生和孩子的病與這魑玉沒有關係嗎?”。


    朱天眼又搖了搖頭,低聲嘀咕道:“如果與這塊魑玉無關,似乎也說不通,看來我們得想辦法找出這塊玉的來由,或許才能查出這陰毒的源頭”。


    我想了想,這塊掛墜是金國生的家傳之物,通古齋的老夥計知道的也並不多。


    要想查出它的來龍去脈,就隻有金國生這一條線索了。


    這事犯了難,我嘀咕著:“金國生現在這幅德行,恐怕也說不出來這東西的來路?”。


    朱天眼沒說話,湊上去看了看金國生,翻開他的手掌,看到掌心鼓起的硬繭,一轉眼珠,說道:“這鬼瘋子我治不了,這陰毒我倒是能試一試,至少能緩解一些病症,讓他先能開口說話”。


    一聽說朱天眼能治病,我兩眼一亮,忙問:“您要怎麽治?”。


    “陰毒有很多種類型,成因也都不盡相同,但都是陰陽不和,陰氣與陽氣相克相衝導致的,你看這個金國生的手掌心,便是陰氣外衝所致”。


    “那個孩子也有這種現象,老先生有什麽辦法嗎?”。


    “我倒是知道一種針灸的方法,可以調和陰陽初氣,不過到底能不能治這金國生的陰毒,能治到什麽程度,我也沒有把握,隻要能讓他回過神兒來,開口說話,我們找出這塊魑玉的來路,也許就會有別的辦法”。


    朱天眼的辦法雖說不是萬全之策,但眼前也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試了。


    金國生又折騰了整整一宿,我安排了幾個街坊照看他,然後就離開了他家。


    朱天眼交代,需要準備一些東西,明天給金國生治病的時候派的上用場。


    我們三個人便分頭去準備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和白小青在我家樓下集合,一路趕往金家。


    當我們到了金國生的房門前時,朱天眼已經站在門外等候我們了。


    “情況怎麽樣?”,我問其中一個守夜的街坊。


    “鬧了一宿,剛消停下來”。


    “好,好,辛苦幾位了”,我將買好的早點給大家分了下去,安排大夥回去睡覺。


    當街坊們散去後,朱天眼問道:“東西準備好了嗎?”。


    白小青手中提著個包裹,仍在地上後散開一片。


    是一個銅火盆,一堆火炭,一根火筷子,還有四五塊鵝蛋大的石塊。


    這些東西這年頭可是不好找,我和白小青也是廢了不少的功夫才湊齊的。


    朱天眼看後一點頭,嘀咕了一句:“行了,夠用”,說罷一推門便進了金國生的房間,我和白小青撿起東西,也跟了進去。


    這會兒,金國生跟昨天一樣,像是一具死屍一樣躺在床板之上,一動都不動。


    朱天眼朝著白小青一用眼色,示意她把火盆點上,再將石塊放在火盆中烤熱。


    然後自己從一隻小木箱子中取出了一個皮布兜,打開一看,一排亮閃閃的銀針冒了出來。


    “六屠針?”,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下意識冒出來一句。


    朱天眼一愣,而後哈哈一笑。


    “莫警官果然是不簡單呀,連六屠針都知道,不過老夫這個沒那麽高深,就是普通的銀針,也可以泄陰毒”。


    說罷,他拿起火筷子,夾起一塊石頭看了看,火紅的炭塊已經把石頭燒得冒出了白煙。


    “行了”,朱天眼拿起石塊,讓我將準備好的幾塊碎布條找出來,將燙手的石塊包裹好,然後固定在金國生的七魄穴位之上,隻留下兩隻手心露出來。


    “燒熱的石塊有火氣,火屬陽性,能將他體內的陰氣全都逼到手掌心的吞賊穴位上,這銀針便能吸收陰氣中的毒”,朱天眼說道。


    照著朱天眼的吩咐,我倆將熱石塊綁在了金國生的頭頂,眉心,腳心等穴位之上。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發現他的雙手掌心開始變得鼓脹堅硬起來。


    見狀,朱天眼趕緊拿出銀針,紮在了金國生手心的穴位之處。


    起初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們都盯著針一動不動。


    約又過了一兩個小時的功夫,銀針開始泛起了青黑色。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銀針的半截已經變成紫黑色了。


    “見效了”,我頓感興奮,下意識地喊道。


    朱天眼卻依舊緊繃著臉,沒有一絲的笑模樣。


    我們三個人盯著金國生又挨了半天,已經有些精疲力盡的時候,金國生卻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長歎,而後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慢慢得睜開了眼睛。


    這可讓我們一陣驚喜,急忙圍了上去。


    表麵上看,他的精神頭確實好了不少。


    剛才還遊離的瞳孔已經聚合了,眼睛裏有了正常的神色。


    隻是滿目的疲憊,像是剛剛大病初愈一般。


    “金國生?”,我試探性地趴在他的耳邊叫了一聲。


    金國生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似的,渾身一個激靈,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你是誰?”。


    這話一說出來,我們三個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朱天眼的法子起到作用了,白小青急忙去端來一杯清水,遞給他。


    金國生接過水一飲而盡,又接連喝下了兩大杯。


    雖說還是有點萎靡不振,但精神頭也算是好了很多。


    朱天眼讓白小青去買些吃的東西,好讓金國生恢複些元氣,我湊過來問:“這陰毒算是解了嗎?”。


    “差得遠”,朱天眼苦笑搖頭,“這法子隻能解燃眉之急,要想徹底治好他的病,就必須找到病因,否則…”。


    朱天眼頓了一下,沉下臉,“他死得會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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