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騫臉上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陰影,道:“姚家壩那邊鬧矛盾,東臨那邊將姚家壩鐵礦封了……”


    “什麽?”沈明哲臉色一變,道:“是什麽原因?”


    “這……這……”劉騫結結巴巴,臉漲得通紅。


    沈明哲知道他還是有所隱瞞,於是擺擺手,朝葉偉強道:“葉縣長,你繼續留在這裏考察,好好調研,最好能將雲嶺藥材產業發展做一個初步規劃,我回縣委先了解一下情況!”


    說完他匆匆的上了劉騫的車,劉騫坐上副駕駛座,兩人火速朝雲嶺縣城飛奔而去。


    “公安局孟局長已經親自帶人去那邊了,現場需要維持秩序,據說場麵有些混亂,姚家壩鐵礦總經理肖棠,姚家壩鄉黨委書記唐水根正在縣委等您接見。”劉騫一上車便道。


    “你先打電話通知孫宇,他作為分管工業礦業的副書記要親自去協調,我是東臨走出來的,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能撕破了臉麵。”沈明哲冷靜的安排道,從劉騫手中接過姚家壩鐵礦的相關資料認真研讀起來。


    姚家壩鐵礦是勘探在80年代,屬於嶽煤集團的附屬礦,由於當時采煤挖掘意外發現了鐵礦,之前一直屬於嶽煤集團統一管理,但是後來煤炭市場萎縮,嶽煤集團將姚家壩鐵礦分離了出去,由於礦區涉及雲嶺和東臨兩縣地界,所以姚家壩鐵礦名義上屬於市屬國資委企業。


    幾年之前才完成國企改製,被嶽州人肖棠個人買下,雖然礦區覆蓋兩個縣區,但市裏考慮到雲嶺經濟底子薄,工業企業較少,於是將鐵礦的監管權和稅收一並授權給了雲嶺縣,所以姚家壩鐵礦的管轄權是屬於雲嶺的。


    資料上顯示這些都是市委定下裏的事情,如果沒有涉及到明顯的利益衝突,現在為什麽有人炒冷飯呢?況且姚家壩鐵礦的礦石並是不優質礦石,隻能煉製普通的建築用鐵,如此一想,沈明哲眉頭皺得很深,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事情看來有隱情了。


    其時車緩緩開進了縣委大院,停下,劉騫拉開門,沈明哲身子還隻探出一半,便看見縣委大樓走下一人,胡子拉碴,脖子上戴著粗粗的大金鏈子,看起來非但不像是一個企業的老總,反而像是混社會的,他大大咧咧的上前衝沈明哲急道:“你就是雲嶺新來的書記?你當官要為民做主啊,姚家壩鐵礦我買下來到今天已經給你們捐了多少稅收了,養活你們多少人,你們都做了啥?真金白銀買下來的礦,現在就要被東臨那邊給封了,你們這事情辦不好,我一定找到市裏省裏去!”


    沈明哲臉色一呆,劉騫一看,這人太急躁了,怎麽能對書記這樣講話?這分明是威脅嘛,而且那架勢欲欲上前,於是他連忙招呼門口站崗的保安過來。


    兩名保安就小跑衝過來,沈明哲抬眼一看,連忙擺擺手,眯著眼睛看向這人,心想這人就是肖棠?還真夠囂張的,就因為給雲嶺交了一些稅就囂張到如此程度?


    “依法納稅是企業的義務,你要是覺得委屈了,以後可以抗稅,還有東臨那邊的事情你自己解決!”沈明哲冷聲道,徑直走進了縣委大樓。


    肖棠的大黑臉一青,才想要怒起來,大罵幾句,卻不想後麵就有保安上來,不容分說就把他架了出去,肖棠哪裏肯幹,回過神來之後就想和保安嗆了起來。


    劉騫一看,馬上大聲喝道:“肖總,你在這樣,我可要報警了!”


    肖棠被劉騫一喝,自知他們真的報警,自己肯定討不到好處,於是放開捏著的保安衣領,大聲的衝著縣委辦公樓罵道:“你們這些狗日的,你們還算是當官的嘛,你們這群白眼狼,既然你們不管,去和他們拚了!”肖棠大喊大叫道。


    沈明哲正在爬樓梯,聽到他這樣罵出來,皺皺眉頭,心裏有些氣不過,於是身子頓了一下就想回來,這時候樓梯上又下來一人,苦著臉道:“沈書記,您終於回來了。”


    沈明哲一抬眼,是姚家壩黨委唐水根,他臉一青道:“老唐啊,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姚家壩鐵礦出了那麽大的事,你不在現場協調,反而帶著這麽一個人跑縣委來胡鬧?”


    唐水根苦著臉,道:“我沒有,不是這麽回事,我是想……”


    “想什麽想?你還想讓他在外麵罵多久?還不趕緊領他滾回去!”沈明哲冷哼怒喝一聲道。


    唐水根在台階上連下數步,顯然被沈明哲的大嗓門震得不輕,他張張嘴,終究沒再說話,灰溜溜的出去了。


    外麵,肖棠的罵聲漸行漸遠,沈明哲窩著一肚子火氣,徑直上樓直接回到自己辦公室嘭一聲關上了門。


    “砰,砰砰!”有人敲門,“進來!”


    “沈書記!”進來的是常務副縣長陳水一,沈明哲點點頭,微微緩和了一下臉色道:“坐吧,自己倒杯水。”


    陳水一訕訕一笑,道:“我也沒什麽大事,隻是剛才聽到肖棠在樓下大罵,沈書記,肖棠這個確實是有些囂張了,不過他在嶽州門路很廣,影響也很大,不然也不會買下鐵礦,剛剛保安們這樣……”


    “你是提醒我他後台很硬,怕他去市裏告狀嗎?姚家壩鐵礦是市委定下來的,管理和稅收都屬於雲嶺,東臨那幫兔崽子憑什麽要出來封礦?這種事情,我就怕他不去告狀。他們為啥突然要封礦?那些破鐵礦石能值多少錢?有這麽簡單的事情嗎?”沈明哲冷聲笑道。


    陳水一臉色一變,道:“那您的意思是……”


    沈明哲給陳水一扔過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根,他沒有正麵回答陳水一的話,而是突然問道:“柯縣長知道這個情況,去現場了嗎?”


    陳水一瞳孔一收,搖搖頭,不再言語,腦袋裏在盤算姚家壩鐵礦,究竟這裏麵有什麽玄機,剛剛沈明哲那些疑問蘊含著什麽意思?


    沈明哲突然抬眼道:“姚家壩鐵礦出售的時候,估值是多少?”


    “當時是嶽煤集團第一次改製的時候,一起評估的,後來嶽煤改製失敗,姚家壩鐵礦分離資產,評估價4800萬,但是姚家壩鐵礦被肖棠買下後又先後在嶽州開辦了煉鐵廠和磨具鑄件廠,又對礦洞和采礦設備進行了提升,他投資可能超過了一個億,當然效益也不錯,嶽州的大部分鐵質磨具都是他生產的。”陳水一道。


    “恩!”沈明哲恩了一聲,示意陳水一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回去了,他拿座機撥了一個號碼,說道:“你進來一下。”


    片刻之後,劉騫進門,和陳水一在門外交匯了一下,他側身而過,進來恭聲道:“書記?”


    沈明哲吩咐道:“下午我去趟姚家壩,你和穀主任通個氣,整個縣委辦公室隻要有過問姚家壩鐵礦事情的人打電話過來,統統詳細登記。”


    劉騫出去後,他沉吟了一下抓起電話,掃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通訊錄,撥了一串號碼。


    “您好,這裏是東臨縣委辦公室,請問你找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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