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豁然起身,火速收拾行李,打算馬上敢回雲嶺,李燁想勸他在等等,李家的人興許還有轉機。


    可他等卻不及了,經過一整夜的思考,他要拉開架勢和這群牛鬼蛇神一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讓結果來證明一切吧!


    他到汽車站才買了票出來,扭頭見兩名大個子軍人站在自己身後。


    “又是軍人,你們想幹什麽?”沈明哲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


    兩名軍人好似根本就沒聽到沈明哲的話,對望一眼,點點頭,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左一右將沈明哲控製住,沈明哲大驚,連忙大叫!汽車站裏一片混亂。


    “你們怎麽回事啊?”兩名值班警察火速跑了過來,嚷嚷道。


    兩名軍人微微一笑,其中一人從兜裏掏出一個紅皮本子,幹淨利落的打開伸到警察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還沒等別人回過神,拎小雞般將沈明哲拎了出去,塞上了一輛軍牌越野車,風馳電掣而去。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抓我?”沈明哲沉聲道,激動過後,他心裏漸漸平定,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還真不信自己一堂堂縣委書記,能被人這樣莫名其妙的給整消失了?


    沈明哲一連問了三聲,宛若泥牛入海,兩人木著臉誰都沒有說話,三人都坐在後排,沈明哲被這兩人一左一右夾得很難受,道:“別擠這麽近,都這樣了我還能跑不成?”


    這句話終於有了效果,兩人朝旁邊挪了挪,沈明哲心裏長籲一口氣,心想情況可能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


    汽車一路北行,車中四人卻一絲聲響也沒有,沈明哲心中一陣憋悶,從車前窗看外麵,良久,心裏漸漸平定。


    這條路他走過一次,是通往老幹部療養中心的,上一次李燁帶著他來見爺爺就是走這條路,他一瞬間明白自己馬上要見的人——李老將軍。


    車開得很快,但很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停車,到門口門衛敬禮然後便打開大門。


    穿過一排排別墅,沈明哲又看到了那棟熟悉的小樓,一時他的心情很是複雜,思緒萬千。


    軍車嘎然停止,沈明哲自然跟著兩人下車,小樓院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勤務兵敬禮道:“老首長在院子裏,請跟我來。”


    沈明哲一愣,左右看了看,才想抬腿走,便發現自己又被兩名高大軍人一左一右的夾著走了,沈明哲終於看到了李老將軍熟悉的影子。


    他正在擺弄軍旗,旁邊赫然坐著李燁,一見到沈明哲,李燁臉色一白,站起身來。


    “報告首長,我們奉命將人帶到!”兩名軍人立正,同時開口說道。


    “去吧,下去吧!”李將軍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李燁連忙上前扶著他,他緩緩轉身,沈明哲迎麵看去,倏然觸到他的眼神,如遭電擊,剛想開口的一句話硬是沒說出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李將軍給人的壓力,他的一雙眼睛如山一般,深邃沉重,讓人隻看一眼便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緩緩的,李將軍舉起手中的拐杖,指了指沈明哲,道:“麵色萎靡,目色凶狠,這樣子能做造福一方的父母官?”


    沈明哲心頭一震,抬頭瞟了老人一眼,緩緩的垂下了頭。他腦袋中想過無數次再見李將軍的場景,但是這句話卻出乎他的意料。


    老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此時的心情,久經沙場的人真的一眼便可以看穿人的內心?


    尤其最後一句話更讓沈明哲感到慚愧,連番打擊,自己隻覺得自己無能,卻忘記了自己本是握一方權柄的官員。


    為官者要有官氣,無論何時都不能又失了風度,一旦迷失了自己,就等於自亂了陣腳,那是兵家大忌,也是做人的大忌,李老將軍一句話便點出了沈明哲的要害。


    “你們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李澤文不認這個女兒,但是我不能不管這個孫女。”老人道,聲音一改往日的顫顫巍巍,瞬間變得鏗鏘有力。


    沈明哲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將軍為什麽說這種話?


    “唉,這是我有錯在先,當年和馬家定下娃娃親,但是這婚約李燁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不要怪她,隻不過時隔多年,馬家沒有提及此事,我也就當罷了,現在李家幾個孩子不知兢兢業業踏實做事做官,卻迷戀權術,搞山頭主義,既然馬家都不提此事,李家人卻要留著女兒攀附上去,這算是什麽?”老人又道。


    沈明哲抬起頭來,一時不知如何言語,老人笑笑,終於顫顫巍巍的坐了下來。坐下後,他揮揮手道:“擺棋,讓我和孫女婿下兩盤。”


    李燁應聲而動,將桌子移到老人身前,沈明哲恭敬的過去坐在了他的前麵。


    桌上擺了一盤軍旗,不是排兵布陣,而是盲棋,棋局開始,沈明哲心思卻沒在棋上,一路精神恍惚,幾盤下來竟然有勝有負。


    眼看著盲棋的運氣成分很大,老人又讓李燁擺了正式的軍旗,沈明哲自幼便是圍棋的高手,雖然軍旗不精,但進退攻取自如,雖然心思不在棋上,卻也下的不差,老人家也下的認真,嘴裏還念念有詞,猶如排兵布陣,偶爾還停頓思索一下。


    兩局和局下來,老人擺擺手道:“臭小子,竟然能和我打個平手,今天就到此吧!我聽說你去雲嶺做縣委書記,看你多謀少斷,怎麽回事?”


    沈明哲起身想說,老人擺擺手示意他坐下,道:“掌管一方,當差伐果斷,功過自在人心。”


    沈明哲連連稱是,心中無比慚愧,突然想到李將軍如果麵對自己這種情況,他如何果決行事呢?一念及此,他便將雲嶺的現狀簡要的說了一下,當然說得有些隱晦!


    老人神色不動,隻是唔了一聲,抬眼瞟了沈明哲一眼,道:“看你剛才陣上殺的起勁,現實中卻不過是紙上談兵,幾個流氓地痞就嚇破了膽?”


    沈明哲臉一紅,忙道:“我也想行動,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不能不猶豫啊!”


    老人饒有興致的看了沈明哲一眼,臉上忽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道:“你敢動?”,隨即話鋒一轉道:“你啊,文思泉湧,身有武功身有謀,能把我們家李燁追到手,還想不出對付流氓的辦法?”


    沈明哲低頭不語,心中滋味古怪,要打仗也要有人可用,一個光杆的縣委書記,自帶了一個秘書,一個司機,柳泉鎮一行已經敲響了雲嶺的警鍾,現在還有誰不防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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