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還有話沒說完,劉騫繼續道:“我感覺自打給您當了秘書後,周圍的同事都在防範著我,沒有人願意和我主動交流。”


    聽到劉騫的話,沈明哲知道劉騫是在提醒自己現在很多人都在防範自己,剛剛升起的火漸漸下去了,沈明哲反而笑了起來:“剛到一個地方都是這樣。”


    劉騫卻搖了搖頭道:“過去不是這樣的。”


    沈明哲感歎道:“想融入別人的圈子談何容易,這總需要一個過程,做好自己的事,別輕易去招惹別人!”


    看了看時間,沈明哲打電話讓老錢開車來接自己,順便在路邊買點營養品,沈明哲一邊慶幸自己把老錢弄到了泗平縣,一邊憤憤不平:“媽的,老子這個常務副縣長當得真是窩囊,買點營養品自己掏錢,幸虧自己有司機。”


    孟良軍竟然一改前段時間的拉攏,開始排擠自己了,難道紡織廠的火災真有內幕?


    會不會涉及到孟良軍,不然的話為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想到這裏沈明哲無奈的搖搖頭,他倒不是有意的和孟良軍掰腕子,隻是這件事自己遇到了,總不能置之不理。


    來到醫院一番打聽,才知道章丹被送到了縣人民醫院的神經科病房,考慮到她還可能有自殺的傾向,醫院方麵派了專人護理,公安局方麵也派了兩名女警負責她的安全。


    事實證明這樣的安排並非多此一舉,從昨天的事情之後,前來采訪的媒體記者就絡繹不絕,幸虧有女警在,才把他們一概給擋了回去。


    沈明哲和劉騫來到神經科的時候,章丹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兒子也從兒科病房回到了她的身邊。


    章丹自從來到醫院之後始終沒說過一句話,除了睡覺,就是坐在床上發呆,兒子送回她的身邊之後,她抱著孩子哭了一陣子,她的家人在外地,幫助料理完丈夫的喪事已經回去了。


    章丹和婆家的關係不好,直接的表現就是關於丈夫的賠償上,婆家認為既然人都死了,就隻能接受現實,而且他們已經在賠償協議書上簽了字。


    章丹始終都不肯簽字,最終她抱著兒子爬上了樓頂,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的婆家人都沒有一個人露麵。


    劉騫拿著老錢買的鮮花和營養品,輕輕地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用盡可能溫和的口氣對章丹道:“章丹,沈縣長過來看你了。”


    章丹坐在那裏,雙目望著窗外,仍然沒有回頭。


    劉騫還想說話,沈明哲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下去,走到孩子的身邊,看了看小孩子,那孩子顯然不知道曾經經曆的事情,睡得很安詳。


    沈明哲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臉蛋,轉身離開。他就快走到門前的時候,章丹道:“謝謝!”


    沈明哲停下腳步,看到章丹轉過臉來,蒼白的臉上掛著兩顆淚珠。


    沈明哲了笑道:“不用謝我,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我都會這麽做!”


    沈明哲並非是想要表現出自己的高姿態,他救章丹母子沒有任何的政治動機,以他的為人,不可能看著這對母子在自己的麵前走上絕路。


    章丹道:“沈縣長,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沈明哲在征求了護士的允許後,獨自一個人留了下來。


    章丹道:“沈縣長,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我死了誰照顧我的孩子?”


    沈明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事情已經發生了,悲劇已經造成了,我們不能始終想著不幸的事情,要學會向前看。為了兒子,你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


    章丹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有些想不透。”


    “有什麽想不透的地方,隻管對我說。”


    章丹道:“紡織廠大火死了這麽多人,最後一句責任事故就完了?這件事就這麽對我們交代的?什麽是責任事故?為什麽會發生責任事故?”


    沈明哲默然無語。


    章丹道:“我丈夫活著的時候收入不低,我懷孕的那天起,他開始信佛,有時候半夜會做夢驚醒,他說自己做了一些虧心事,說害怕有天會有報應。”


    沈明哲道:“究竟做了什麽?”


    章丹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能夠猜到他參與了洗錢。”


    沈明哲道:“有證據嗎?”


    章丹又搖了搖頭:“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說有一天他死了,肯定是別人害死的。還有一次說夢話,驚叫著說錢不是他的,是上麵分的洗錢任務!”


    沈明哲的內心頗感無奈,他能夠理解章丹的心情,可是僅憑著亡夫的一句話,就認定他是被別人害死的,也未免太過武斷,那句夢話就更無從作為證據了。


    沈明哲道:“我答應你,這件事我一定會好好調查,如果這起火災存在任何的疑點,我都不會匆忙結案。”


    章丹眼圈紅紅地看著沈明哲道:“沈縣長,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我不在乎什麽賠償,我有手有腳,我可以自食其力,我能夠養活我的兒子,但是欠我一個說法,欠我一個明白!”


    沈明哲道:“我明白!”他來到病房外,劉騫迎了過來,二人一起出門上了車。


    來到縣政府的大門口時,隻見一輛奧迪車霸道的擋住了進門的道路,門口的值班門衛恭恭敬敬的站在奧迪車門前彎腰解釋著什麽。


    老錢等了一大會沒見奧迪車有讓路或離去的意思,便不耐煩了按了按喇叭!


    聽到喇叭聲,奧迪車裏下來一名二十歲左右妙齡少女,纖細的腰身和精致的臉蛋便清晰的出現在悍馬車前,女孩雙手掐腰道:“按什麽按?按你老母呀?趕著去投胎呀!”


    老錢是老實人,被女孩一陣亂罵,雖然怒氣橫生,但是他總不至於和一個女孩動手,便求助的望了望坐在副駕駛上的劉騫和後排的沈明哲。


    看到女孩一臉驕橫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副嬌生慣養的幹部後代的症狀,沈明哲也很為難,現在女孩罵人是出口成章,自己要是真和她計較起來,難免會牽出身後的家長,得罪人是肯定的。


    可是要是不計較,女孩大庭廣眾之下罵的這麽難聽,自己這個坎還真不好下!


    劉騫走下車站在了女孩的麵前,女孩似乎是激素分泌過多,上來就衝劉騫一拳,劉騫沒想到看起來柔弱的女孩竟然這麽爆力,頓時感到眼冒金星。


    門衛慌忙走上前,衝著劉騫道:“劉主任,你好!”劉騫是政府辦的老人,保安都認識他一點不奇怪。


    女孩似乎還不過癮,晃了晃拳頭回到了奧迪車,驅車呼嘯而去。


    “剛才怎麽回事?”回到辦公室後,沈明哲看著麵前臉色淤青的劉騫道。


    “那是孟縣長的千金孟楠,大學未畢業就輟學經商,現在身價上千萬,在泗平縣縣也是赫赫有名!”劉騫對泗平縣縣的事似乎無所不知!


    “我隻聽說孟縣長有個上高中的兒子,沒想到還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沈明哲說道。“孟楠是孟縣長的前妻生的,生意做得很成功,也是紡織廠的主要客商之一!”劉騫補充道


    聽到和紡織廠有關,沈明哲連忙問道:“紡織廠最近幾年的效益怎麽樣?”


    “一直靠國家的撥款生存,但是自幾年前有人注資後,紡織廠短時期內聲明赫起,一躍成為縣裏的納稅大戶!”


    章丹說紡織廠涉及到洗黑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紡織廠為誰洗黑錢哪?能夠把紡織廠當成自己後院來洗錢的還真沒有幾個!


    一時沒什麽頭緒,沈明哲越來越覺得泗平縣的水很深,很怕自己不經意間會戳馬蜂窩。


    “今天縣政府好像很清靜,隻有您一位縣長在家!”劉騫見沈明哲久久不說話,邊開會口道!


    “嗯?”沈明哲疑惑的看著劉騫。


    “縣長和幾位副縣長都到紡織廠處理火災事宜了,二十九條人命呀!剛才看到董卿副縣長匆匆的趕回來!”


    “我去看看,你去醫院檢查下看看,消消毒包紮下!”聽到這話沈明哲陰著臉,很是生氣,孟良軍把自己束之高閣視若無物,真的把自己當成泥捏的了嗎?


    “不用,不要緊,我跟著去吧!”劉騫還真是擔心沈明哲初來乍到被人給暗算了,中了別人的圈套!


    見劉騫說的熱切,沈明哲也沒說什麽,聯係了老錢,來到車前正準備上車時,隻見一個女聲遠遠的傳來:“沈縣長,等等!”


    隻見董卿氣喘籲籲的跑到跟前道:“沈縣長,你去哪?”


    董卿問得很直接,也很沒有禮貌,沈明哲微微心裏惱怒,麵上並未表現,笑嘻嘻的道:“我去紡織廠看看,怎麽,董縣長對我的去向好像很關心!”


    “沈縣長笑話我了,我是想搭你的順風車,今天的車全派出去了,我也去紡織廠,不知沈縣長……”董卿對沈明哲的諷刺也是從容應對。


    “美女相伴,何樂而不為,走吧!”說完將後門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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